在抓小偷的時候,雷鳴崴了腳。
當時,雷鳴正在和隊友一起巡邏,一個穿黑色無袖T恤的年輕人推著一輛電動自行車從他們身邊經過。那人看見交巡警,眼神有些閃爍,推自行車的姿勢有些僵硬。雷鳴頓時生出警惕之心,低吼了一句:“站住!”并沒有具體針對誰,但那人立刻丟下自行車,撒開兩條腿,驚惶地往前猛跑。雷鳴笑了笑,等那人跑了七八米的距離,回頭發(fā)現無人追趕,于是速度慢下來時,雙足發(fā)力,三步并作兩步,幾個跨越就已經拉近了與那人的距離。那人還要跑,然而兩腿無力,雷鳴輕舒猿臂,鉗住他的肩膀,將他掀翻在地。
那人很快交代,電動自行車是偷的,在新區(qū)那邊,上面還有七八個快遞?!斑@是我第一次偷東西,大哥你行行好,就放過我吧?!彼笾@坐Q沒有搭理他,而是把他拷上,連同作為證物的電動自行車一起,送上了警車。
就在關車門的瞬間,雷鳴感覺左腳腳踝有些異樣。等他在車上坐下來,用手指揉捏腳踝時,他驚訝地意識到,自己崴了腳。照說不應該啊,剛才的奔跑不過超過五十米,速度也不是最快,怎么會崴腳呢?要知道,短跑是雷鳴最強的項目,他在警校里創(chuàng)造一百米和兩百米校運會記錄,至今沒有被人打破。
“怎么,腳崴啦?”隊友錢寧問。
“沒有?!崩坐Q斷然否定,“沒事?!?/p>
回到人民廣場派出所,已經六點鐘了,天色向晚。雷鳴把小偷帶進拘留室。
拘留室值班員把登記冊遞給雷鳴:“一個偷自行車的?”他問,語氣中有些不屑。雷鳴一邊寫一邊說:“小偷雖小,也干的是壞事。我看十有八九是慣偷,審一審,興許能審出別的案子來?!?/p>
走進大辦公室,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雷鳴打開電腦,打開警務系統,發(fā)現今天并沒有丟失電動自行車的報案。這也是在他預料之中的事情。不相信警察能夠破案,似乎成了一條潛規(guī)則,也是雷鳴當警察以來最為不理解的事情。不過,沒有人報案,并不影響他找到失主。雷鳴去到證物室,找到自行車后座上綁的快遞包,查到快遞公司的名字,打電話過去詢問,對方很意外也很興奮地承認:今天下午公司的快遞員確實丟了自行車。雷鳴叫對方派人過來領取失物,但在領取之前要補辦一個報案手續(xù),然后掛掉了電話。
再次回到辦公桌,雷鳴再一次揉了揉左腳腳踝。這不是他第一次崴腳。第一次崴腳是在警校最后一年的校運會上,4×100米接力賽,他跑最后一棒。因為第三棒出了岔子,他接到棒的時候,距離第一名已經很遠了。他傾盡全力往前沖刺,他不想在警校生涯中留下“污點”。無奈差距太過明顯,即使他以最快的速度沖過終點線,依然只是第四名。無人為他喝彩。在萬眾狂歡中,他黯然離開運動場。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在沖過終點線的最后幾步,崴了腳。
那次崴腳,腳踝腫了半個月才算基本恢復,從此也留下病根,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復發(fā)。奇怪的是,有時劇烈運動很久,腳踝沒有任何問題,有時只是輕輕跳一兩下,腳踝就會又腫又痛,叫人無法忍受。
大隊長陳維遠走進大辦公室,擊掌示意,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后,說:“根據各個區(qū)傳來的消息,市局判斷,今晚可能有大事發(fā)生。所有人值夜班。大家到食堂就餐,做好準備,等候通知,隨時出發(fā)。聽明白了嗎?”
在場的交巡警齊聲回答:“明白?!?/p>
錢寧湊到雷鳴跟前,神神秘秘地說:“知道是什么事嗎?”雷鳴默然片刻:“弓形蟲?”錢寧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吃飯的同時,雷鳴用手機查了一下弓形蟲的資料。眾說紛紜,害怕的,憤怒的,質疑的,控訴的,辯解的,科普的,不一而足。這時,一款視頻APP向他推送了《為了所有人,我打死了貓,不可以嗎?》的視頻。雷鳴點開視頻看了,一個男子一邊念叨著弓形蟲的可怕,一邊將汽油澆到一只黑貓的身上,并且點燃了它。黑貓在火焰中慘叫著死去。視頻下方爆發(fā)性地出現了大量留言,有人表示全力支持,對待弓形蟲的最終宿主就該這么狠辣;也有人聲嘶力竭,表示此種做法毫無人性,詛咒視頻制作者死一戶口本。
飯吃了一半,陳大隊長風風火火地闖進來了:“同志們,接市局通知,網監(jiān)辦截獲了一組信息,有人在網上邀約,到人民廣場集合,去挨家挨戶地搜,發(fā)現貓兒,立刻處死。情況很嚴重。我所執(zhí)勤的同志已經發(fā)現人民廣場上有人非法聚集。市局命令我們必須立刻集合,務必阻止群體性事件的發(fā)生。帶上全套防暴裝備,出發(fā)?!?/p>
所有交巡警立即行動起來,取了各自的警械,到門廳前集合,然后分乘4輛警車,向人民廣場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