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芊潼
2020東京奧運會女子跳水10米臺決賽中,一個頭發(fā)短短的“天才跳水少女”橫空出世,她五跳中有三跳是滿分,最終以466.2分的總成績打破了歷史最高分紀錄,也讓全世界記住了這個14歲的小姑娘——全紅嬋。她的完美入水讓解說員感嘆:“和她同臺競技的選手感到多么絕望?!彼目偝煽儽鹊谌叱?5分,就算她少跳一次,獎牌也是穩(wěn)穩(wěn)的,堪稱斷崖式分差。全紅嬋比賽完后,旁邊的外國教練紛紛過來和她握手、擁抱,一副羨慕至極的模樣:“這樣的天才,只能是人家的孩子啊……”
這個“天才跳水少女”的出身背景,引起了網民的強烈好奇。
湛江是廣東的跳水之鄉(xiāng),這座城市走出了勞麗詩、何沖等奧運會冠軍。因為湛江的孩子從小親水,從家門口走到海邊,“撲通”一下跳進大海,那就是天然的訓練場。全紅嬋就是在這樣的城市成長。2007年,全紅嬋出生在湛江市麻章區(qū)一個小村莊里,她的父母是普通農民,靠著種地養(yǎng)活一家人。
全紅嬋于2014年7月被選中接受跳水訓練,那年她7歲。在她小小的世界里,跳水比學習好玩。那一年,全紅嬋的啟蒙教練陳華明去她就讀的學校挑苗子,他如今還清晰地記得當時的情形:“我們每年都會去基層學校挑選符合條件的學生,挑選標準主要看力量,彈跳力、爆發(fā)力要好,再考量軀干線條。我記得很清楚,全紅嬋當時在操場跳格子游戲,她立定跳遠的動作很輕盈,大概可以跳1.6米。而且,她彈跳力好、腰腹能力好、爆發(fā)力強,跑得快、跳得高、跳得遠,加之身材纖細柔韌性好,腳尖膝蓋漂亮,手形適合壓水花,這是跳水運動員可遇不可求的剛需條件?!?/p>
就這樣,全紅嬋帶著這些“天賦”,一腳踏進了跳水池。從啟蒙教練陳華明發(fā)來的照片看,她日常訓練的場地非常簡陋,看起來像一個破舊的被廢棄的工廠,但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全紅嬋比一般的孩子訓練得更刻苦。一般每天她要完成400次跳水練習。
2018年3月,由湛江市體校培養(yǎng)的全紅嬋被輸送到廣東省跳水隊。這一年,她11歲。也就是在那里,何威儀第一次見到了這個瘦瘦小小的、頭發(fā)像海膽的女孩子:“2018年我們的大集訓,各地體校的好苗子都送來了。我當時就發(fā)現(xiàn)這個小姑娘是個‘好苗子’,她的彈跳能力、爆發(fā)力以及腰腹能力都不錯,是那一批苗子里面拔尖的?!?/p>
全紅嬋的心愿就是拿獎牌,掙錢給媽媽治病。2020年全國跳水冠軍賽暨東京奧運會首站選拔賽在石家莊進行,全紅嬋在比賽中一鳴驚人,從未參加過全國大賽的她以領先亞軍28分的成績獲得了女子跳水10米臺的冠軍。被她擊敗的對手包括2016年里約奧運會冠軍任茜和世界冠軍張家齊、陳芋汐等名將。
“一戰(zhàn)成名”的全紅嬋開始一路開“掛”。奧運會規(guī)定參加跳水最低年齡線是14周歲,如果東京奧運會沒有推遲一年舉行,全紅嬋應該是參加不了的,結果這屆奧運會推遲一年,她今年剛滿14歲,正好就趕上了,然后拿了冠軍。
全紅嬋登上領獎臺的時刻,湛江市麻章區(qū)邁合村沸騰了,就連因喉嚨不舒服住院的全爺爺也收到了村民的祝賀:“爺爺,紅嬋爭氣了,拿冠軍啰?!?/p>
邁合村人均收入一年1.1萬元,一共有38戶低保戶,全紅嬋家就是其中之一。全爸爸在四兄弟里排行最小,至今仍和全紅嬋的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就在全紅嬋登上東京奧運會女子跳水10米臺時,全爺爺還在住院。然而這些消息,全爸爸也沒敢給女兒透露。
全紅嬋的父母一直務農,全家有18畝地,種水稻、水果和甘蔗。2017年底,全媽媽在去工廠的路上被車撞倒,傷了肋骨,從此落下頑疾,前前后后住了幾次院,家里積蓄被“掏空”了。全媽媽出院之后,身體一直恢復不到車禍之前的狀態(tài),家里人擔心她,就不讓她干重活。這樣一來,家里所有的重擔都落到了全爸爸的身上,他不僅要忙農活,還要照顧一家老小的生活。
3年前,全爸爸聽說紅橙銷路好,就種起了紅橙,結果種出來的橙子偏酸,賣不出去,最后還是賠了不少錢。全家每個月就靠政府3000多元的低保補貼家用。全紅嬋就在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成長,雖然清貧,但是家人之間愛意滿滿。
全紅嬋是家里的老三,上有一哥一姐,下有一妹一弟,兄妹五人都是由爺爺奶奶帶大的。姐姐馬上升高中,是家里唯一一個走讀書這條路的孩子。哥哥全進華初二沒讀完就輟學,他認為自己“讀下去也是浪費錢,還不如找份活干”。弟弟全進鵬和妹妹全紅桃也跟全紅嬋一樣練習跳水。也正是生活的苦難,讓全紅嬋更加堅韌、更加努力地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現(xiàn)狀。
全紅嬋父母在果園辛勤工作
2020年10月,全紅嬋獲得了全國冠軍,放假回家,邁合村村委獎勵了10萬元給她。
那晚,坐在家中的小院里,全紅嬋握住媽媽的手說:“媽媽,你的身體要快點好起來,以后我會掙錢治好你的病。”全媽媽笑了,同時眼淚滑落,她看著女兒臉上認真的表情很是心疼。這個很少撒嬌的女兒,從小就會幫忙做家務和農活,非常懂事。
全紅嬋曾經指著邁合村小學斜對面的小賣部說:“媽媽,將來我想要開個小賣部,賣我最喜歡吃的辣條?!比珛寢屩溃畠簭氖绿\動,體重是每天要稱三次的,多吃一口零食都不行。那晚,全媽媽像女兒小時候那樣抱著她說:“媽媽知道你的孝心,你在外面要聽教練的話,好好練習,不要偷吃辣條?!?/p>
全紅嬋點點頭,突然雙眼發(fā)亮地說:“媽媽,等下次我拿獎牌回家,我們全家一起去游樂園玩一次,我還沒去過游樂園呢,我們帶著爺爺奶奶一起去?!?/p>
在東京奧運會奪得金牌后,接受采訪的全紅嬋總是一臉純真、一臉笑意,仿佛她從前經歷的生活苦難都是鋪墊,她的夢想實現(xiàn)了,她有能力給媽媽治病了。聞訊而來的企業(yè)給全家送錢、送房子、送商鋪……但這些善心捐贈都被全爸爸婉拒了。
全紅嬋用堅韌不拔的精神、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將生活里的苦難化作一路繁花與榮耀!未來可期,全紅嬋將勢不可擋地成為一代“跳水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