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世昌
清晨的夜色依然如墨,點點如螢的大凌河燈光,猶如鑲嵌在其中的寶石,閃爍著溫柔與獨寂,呼喚素日賴床的我每天早起,賞熹微,聽天籟,散步于河堤。
散步間,手機屏幕上悠然蹦出了一行字:人間忽晚,山河已冬。這八個小字,如一股細小的電流,更似炎熱盛夏的一抹清涼,倏地觸動了我的神經(jīng),一掃夢游似的感覺,不得不承認,白云卷舒之間,已人到中年。
執(zhí)筆仗劍時,未覺歲月深。素日里習慣于穿牛仔褲,習慣于羽絨服下只著一件毛衣,即使凍得小跑也忍著,只是內(nèi)心里不愿意承認,已經(jīng)被小朋友喊大叔的事實。
是呀!人間忽晚,每一天都忙碌得很,日出蓬勃而作,累牘之身二十余載;日落寂然而不息,觥籌交錯間蹉跎多少青春。有時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總覺得自己還偶爾讀讀書、打打球,追求些生活情趣,自覺還頗有意味。卻不知被黃庭堅《花氣薰人帖》那“花氣薰人欲破禪,心情其實過中年”的句子道破。是啊!總想在花氣薰人的桃花源般的環(huán)境中悟禪聽風,豈不知青春已逝,即使有一種不服老的心態(tài),但也只是老夫聊發(fā)少年狂罷了。
而悠然間,山河已冬,大凌河面已經(jīng)浮冰如練,行人穿梭如鯽,路旁的楊柳光禿禿的,早沒了春秋的神采,而顧影自憐間,鬢角的銀絲悄然瘋長,膝下的女兒已二八芳華,父母身體日衰,歲月更迭間,自己早已經(jīng)沒有了桀驁不馴、肆意任性的資格。歲月逼著我們成熟,雖然我們?nèi)绱瞬磺椴辉?,于此便羨慕蘇子瞻“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的灑脫和“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的意境。
轉(zhuǎn)眼臘月,雪花紛紛的遼西小城,南北雙塔像小城的守護神,鳳凰山亦如一座大佛,無形中給人一種從內(nèi)到外的踏實感。晨霧彌漫的朝陽城,戴著神秘的面紗,雪凇懸于枝頭,飛橋架南北,凌河狂龍舞,而大街小巷更透著紅紅火火的喜氣,偶爾一聲鞭炮聲于不遠的前方響起,還有晨練的男女隔岸互答,頗有點眉目傳情情歌互答的況味呢。
時光,猶如一頭猛虎,我們不是武松,不是它的對手。我愿為一頭陀,手執(zhí)禪杖,口念經(jīng)文,伏猛虎,降心魔,與之相安于雪山、沃野抑或未知的江湖。閑時聽花落,醉看紙鳶飛,可左手書,右手劍,左一句江楓漁火,右一手雪舞長河。懷中必有酒,桌上必有雞,還有那聲如洪鐘的憲洪兄拎一瓶小燒而來,更有幽默詭詐的庭芳兄等拎著烤鴨而來……
忽覺山河已老,白發(fā)逢春。
哈!如此便天下安好!
(編輯??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