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馬 睿
江油,是革命老根據地之一。1935年,為了實現“清江會議”制定的向川、陜、甘發(fā)展的戰(zhàn)略方針并策應中央紅軍北上,紅四方面軍在張國燾、陳昌浩、徐向前等的指揮下,分別從廣元、昭化、劍閣、梓潼等縣相繼進入江油境內。4月中旬,除武都、九嶺、方水、八一、香水外,江油全境均被紅軍占領。
紅軍途徑江油期間,留下了大量的宣傳標語。其中,現存于二郎廟鎮(zhèn)青林口古鎮(zhèn)(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紅軍橋上的一塊標語使我對紅軍的宣傳工作有了一些深層次的理解。石碑上刻著八個字:“參加紅軍的分好田!”通過這塊石碑,對我從事宣傳工作啟迪甚多:
馬克思說:“人們?yōu)橹畩^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边@塊石碑最大的特點就是它能使老百姓讀了、聽了之后心里感到高興。這句標語看起來很簡單,但關鍵就在“分好田”這三個字上。
紅軍的目的是征兵,但老百姓也知道打仗容易負傷,甚至犧牲。而待在家里種田雖然苦一些,卻不會流血犧牲。所以,紅軍搞宣傳的關鍵和核心就在“分好田”這三個字上。有“分好田”作為核心利益切入點,紅軍征兵的任務自然就容易達到。
現在,有的同志在草擬宣傳口號時,一味地向下面提要求、下任務、定指標,卻絲毫不管這些要求、任務和指標對群眾到底有什么好處和利益。這就往往導致群眾對我們的宣傳漠然視之,姑妄聽之,充耳不聞,轉身就忘,很難達到預想的宣傳目的。
據史料記載,紅軍在江油全縣累計查抄土豪劣紳1500余戶,開倉濟貧和沒收充公糧食9823.6石,分田159358.7畝。分田是以村為單位進行,每村由紅軍代表、村蘇維埃主席和土地委員組成土地分配小組,集中進行分配。
當時,紅軍不僅兌現了宣傳承諾,優(yōu)先給紅軍軍烈屬家庭分配了大量好田,而且還組織了“助耕隊”“助收隊”等多種形式,幫助軍烈屬家庭從事耕種、收割等重體力勞動。
除了“分田”這一規(guī)定動作,各地還創(chuàng)新了很多自選動作。比如,厚壩鎮(zhèn)蘇維埃政府還另外發(fā)給每戶軍烈屬十斤豬肉、一套冬衣和一把大刀。新安鄉(xiāng)蘇維埃政府則派人給每戶軍烈屬掛《光榮匾》。
解放后,縣文物部門征集到了一封紅軍給當地村蘇維埃的信(紅色文物)。信中寫道:“大康鄉(xiāng)(今大康鎮(zhèn))八角廟鞏家灣貧農鞏紹成和16歲兒子鞏興壽一起參加紅軍。家里丟下一個老媽——鞏饒氏,請你們關照她的生活?!庇纱丝梢?,紅軍不僅信守宣傳承諾,給軍烈屬分了好田,而且還予了多種關照。由于紅軍言而有信,極大地調動了群眾參加紅軍的積極性,鼓舞了紅軍士氣。全縣前后有9000余人參加了紅軍,籌積軍糧1116.5萬斤。
習近平同志說過:“關鍵在于落實?!爆F在,個別同志在從事宣傳工作過程中常常許愿,卻沒考慮我們能不能還愿?什么時候還愿?能還到什么程度?這就導致宣傳容易,兌現難。如果不及時兌現,群眾就會對我們失去信任,以后就很難再相信我們的宣傳了。所以我們今后從事宣傳工作也應該像紅軍一樣,有幾分把握,才說幾分話。不許空愿,不說過頭話。
據《江油縣志》統(tǒng)計,1935年(民國廿四年)江油全縣的文盲率在90%以上,僅有少數富農、地主識字,貧下中農基本上都不識字。而“參加紅軍的分好田”這句話,就算是沒讀過書的人,只要是個農民,一聽就懂。
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果紅軍在石碑上鐫刻“辯證唯物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恐怕99%的老百姓都聽不懂紅軍在說什么,盡管這句標語并沒什么錯。
現在,我們有的同志在草擬宣傳標語(或口號)時總是喜歡弄一些聱牙詰屈的口號,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顯得自己的“水平高”“能力強”。殊不知,水平是指一個人見得多、識得廣、悟得深;能力是指一個人能夠辦成別人辦不成的事,能完成別人完不成的任務。對宣傳工作者來說,讓群眾理解和接受我們的宣傳內容就是最高的水平、最強的能力。
據《紅軍在江油》記載,紅軍在江油戰(zhàn)斗期間,先后舉行了攻戰(zhàn)火峰山、強渡涪江、包圍武都、中壩戰(zhàn)役等多場激烈的戰(zhàn)斗。紅軍不僅每天要打仗、行軍、訓練、執(zhí)勤,還要斗地主、分浮財、籌糧,有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飽。
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紅軍廣大指揮員對宣傳黨的政策和策略念念不忘。除了進行開會、演講、訪貧問苦等形式的口頭宣傳和演文明戲、街頭活報劇及演唱等形式的文藝宣傳外,還廣泛運用張貼布告、印發(fā)文件、書寫標語、散發(fā)傳單、鐫刻石刻標語等形式進行宣傳。由此可見,紅軍將領高度重視宣傳鼓動工作。
現在,有些單位的個別干部職工總是以“工作繁忙”“應酬眾多”“其他任務重”為借口千方百計減少、削弱宣傳工作的數量和質量。這與紅軍指戰(zhàn)員相比,簡直相差十萬八千里。
眾所周知,與在墻上涂寫標語相比,鐫刻石碑不僅費時、費力、費工而且費錢。廣大紅軍指戰(zhàn)員雖然是在戎馬倥傯、南征北戰(zhàn)的間歇從事宣傳工作,但并不是敷衍塞責,應付了事,而是雇傭石匠將宣傳標語鐫刻在石頭之上,不僅能起到長期宣傳的作用,而且歷久彌新,至今都能對我們的工作起到很深刻地啟迪和借鑒。
隨著科技的進步,我們現在搞戶外宣傳經常會使用LED屏幕、彩色噴繪幕布等新技術、新材料和新載體,但往往在短時間內有效,時間一長就被風吹壞了、雨淋爛了,消失得無影無蹤。相比之下,紅軍的“笨辦法”則長久得多。
這塊石碑雖然沒有落款,但從文字內容來看,紅軍所宣傳的對象肯定是貧下中農,絕非地主或土豪劣紳。因為貧下中農最希望得到土地,而土豪劣紳是最痛恨紅軍分自家田地。
現在,有的同志搞宣傳往往是在街上搭一張桌子,對著過往的群眾一一發(fā)放本單位印制的各類宣傳資料。既不管是男女還是老少,也不管認不認識字,全都是散發(fā)同樣的資料,宣傳對象并不明確,完全是見人就發(fā),不能起到好的宣傳效果。
任何一項工作和任務,無論大小都需要靠具體的人去完成。而任務完成的質量好壞則取決于是否有出類拔萃的杰出人才。紅軍宣傳工作之所以搞得好,關鍵在于高級將領知人善任、愛才如命。
比如,江油最顯著的宣傳品——位于市中心的紅軍紀念碑,就是由時任紅四方面軍政治部副主任傅鐘同志主持設計、興建的,碑文也是他親自草擬的。
傅鐘同志曾先后留學法國和蘇聯,學貫中西,文武雙全。早在1921年就入了黨。長征期間主辦《紅軍報》《干部必讀》等刊物。在黨的七大上,他代表全體政工干部作了《增強黨的團結,反對山頭主義》的書面報告。解放后,一直擔任解放軍總政治部副主任兼宣傳部長,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晚年還出版了15萬字的《征途集——傅鐘上將回憶文集》。逝世后,中央在悼詞中評價他為“我軍杰出的政治工作領導者”。
如今,遺存在江油各類宣傳物最多的要算是紅三十軍了,而時任紅三十軍政治部主任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李天煥將軍。李天煥在紅軍中也是能文能武,屢建奇勛。建國后歷任總參警備部部長、公安部隊政委、二炮部隊政委(主持司令部工作)等職,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離休后,他還出版了20萬字的回憶錄《氣壯山河》。
從傅鐘、李天煥的職務和履歷我們可以看出,紅軍中有一大批文武雙全、德才兼?zhèn)?、能寫會畫的宣傳干部,真是人才濟濟。假如沒有這批杰出人才的不懈努力,紅軍要高質量的完成數量如此艱巨的宣傳任務是絕不可能的。
今后,我們應不斷發(fā)現、挖掘、培養(yǎng)和提拔各類宣傳人才,多為他們提供施展才干的平臺,不斷提高我省宣傳工作的質量和效果。
據科學分析,一般人的大腦約由1000億個神經細胞組成,可以儲存1000萬億個信息單位,大腦的記憶為6億本書的知識容量,相當于一部大型電腦儲存量的120萬倍。大腦只會越用越好用,越用越聰明,越用越強健。
搞宣傳,我們要掌握正確的思想方法。不論做事還是想事,都有個方法的問題。想事的正確方法是,聯系實際、圍繞重點、突出問題,按照唯物辯證法和科學的思維規(guī)律,靈活運用學到的理論和知識,把感性的東西理性化,把零散的東西系統(tǒng)化,把靜止的東西動態(tài)化,把無形的東西實在化,不斷在前人認識的基礎上創(chuàng)新和超越,形成自己的思路和辦法,指導工作實踐。
思考越深,視野越廣,能力越大。尤其是年輕人,一定要按照中央的要求,堅持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勇于變革、勇于創(chuàng)新,永不僵化,永不停滯,努力做一名勤奮的思想者、行動者,把林草宣傳事業(yè)提高到一個嶄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