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飛
這次拍攝約在9月底,王皓剛剛結束東京奧運會的行程。他的日程很滿,但難得有工作需要一家四口共同參與,就很干脆地答應了邀約。于是,在一個寒意未濃的初秋清晨,王皓帶著妻子閆博雅、兩個兒子海苔與海螺早早到達了拍攝現場。
拍攝現場,我們的記者被問到最多的問題是:皓哥,瘦了多少?我們可以負責地證明:皓哥,瘦了好多,已能看到昔日“乒壇王祖賢”的風采。
但最打動我們的,還是他的笑,很少見這么愛笑的男孩子(在球迷眼里,皓哥是永遠的男孩子)。他跟我們打招呼的時候會爽朗地笑:“早啊,今天要辛苦你們啦!”提到妻子小雅時會溫柔地笑;聊起兒子的調皮事兒時,會露出老父親般的又好氣又好笑的笑……我們記憶中,他是個在乒乓球賽場上叱詫風云、表情冷峻的男人,沒想到,他私下笑得這么好看。
2004年初春,乒乓球三大賽事之一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卡塔爾舉行。
團體決賽上,20歲的中國小將王皓對戰(zhàn)德國名將波爾。國內電視機熒幕前,球迷的加油聲一浪高過一浪,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顆飛旋的小白球上。青澀的王皓,對戰(zhàn)名將毫不怯場,以3:0的比分干脆利落地戰(zhàn)勝對手,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個世界冠軍。
自那之后,他又陸續(xù)拿下17個世界冠軍,并且連續(xù)三次打進奧運決賽。
在世界乒乓球錦標賽上嶄露鋒芒的王皓,第一次參加奧運會,在男單決賽中落敗,回國后,他遭到了巨大的輿論壓力。很少有人記得,這一年他年紀尚輕,國際大賽經驗不足,但頑強地打進了男單決賽。
此后連續(xù)兩屆奧運會,王皓雖然沒有獲得冠軍,但都守住了自己的半區(qū),幫助中國隊將男子組金牌留在了中國。他的巔峰競技狀態(tài)保持了至少十年,他跨越了劉國梁與孔令輝的雙子星時代,王勵勤、馬琳和他自己的“二王一馬”時代,還有后輩張繼科、馬龍和許昕的“三劍客”時代。如果有一天,我們要回憶他們這個時期,王皓大概是一把打開時光大門的鑰匙,門的另一頭,星河璀璨,絢爛奪目。
王皓最后一次拿世界冠軍是在2014年。那年的“世界乒乓球錦標賽”在東京舉行,當時中國乒乓球隊正處在一個新老隊員交替的階段,他當時已經準備退役,卻服從球隊決定“又跟了一屆”。對他來說,球隊就像家一樣,那里有影響他一生的良師,以及一起成就榮耀的兄弟們,當“家”需要他的時候,他時刻準備著,迎難而上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王皓西裝套裝:MR.DANDY
那一屆比賽上,王皓和師弟們一起贏得了團體冠軍。這是他贏得的第18個世界冠軍,距離他第一次拿到世界冠軍,恰好10年。
2014年12月21日,王皓選擇退役。
中國乒乓球隊有個“傳幫帶”的傳統(tǒng),王皓年少的時候,劉國梁還在役,王皓跟他住一個房間,劉國梁帶他;當王皓成為一個眾人學習的榜樣,樊振東跟他住一個房間,他帶樊振東。
有網友統(tǒng)計過,王皓的微博上最常提到的有四個人:老婆、兩個兒子和樊振東。
關于王皓與樊振東,粉絲們能找到很多有趣的段子。比如有一次,粉絲給王皓兩顆大白兔奶糖,他自己吃了一顆,還有一顆裝在口袋里九個小時,帶回隊里給樊振東……
中國乒乓球隊的強大,大家有目共睹,最后決賽場上的對手往往就是自己的隊友。但每個人都沒有藏私,會把戰(zhàn)勝自己的本領教給師弟,同時自己也在不斷進步,以不被師弟戰(zhàn)勝,這就是“傳幫帶”的內核,這也是最好的體育精神。
這種“傳幫帶”,對運動員來講,是轉型教練的一個小熱身。
從2017年開始,王皓做教練快5年了,平時除了提升師弟們的技術,還要時刻關心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他時時以“年輕教練”來提醒自己要做好國乒隊的傳承。
王皓做運動員的時候,開創(chuàng)了“反手橫打”的先河,并以此打法奪得世界冠軍,被很多球迷奉為“一代宗師”?,F在,作為教練,他一直在培養(yǎng)國家隊接班人,但他不要求每個人都會“反手橫打”,他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色,挖掘自身特長,總有一天會超越前輩。
“我們國乒隊最好的一點是每一代人都做到了傳承與發(fā)揚,而不只是模仿,這也是這么多年國乒隊長盛不衰的秘密?!?王皓說。
王皓宣布退役的那一年,網上曾有一條留言流傳很廣:人生不只有乒乓球,祝福王皓在球場之外也有更好的人生。
現在看來,這條祝福已成真。
退役做教練的王皓,生活依然與乒乓球緊密相連,一年在家的時間平均兩個月左右,這是王皓的妻子閆博雅一年年總結出來的。
王皓與閆博雅2010年相識。問到王皓怎么追到閆博雅的,他不無得意地笑看妻子:“我追了嗎?沒有吧?”
閆博雅回憶說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聚會,人很多,記不得是誰先開口跟對方講第一句話,王皓在一旁積極搶答:“我我我,我先說的!”
誰追的誰,這答案就很明顯了。
王皓和閆博雅都是軍人,彼此投緣,他們從戀人到夫妻,不知不覺,已經相互扶持著走過11年。
王皓從前長年累月在隊里生活,除了比賽就是訓練?,F在,他有了新的習慣:比賽或者訓練期間,每天都抽出時間跟妻兒視頻,不缺席家庭中的任何一天。
王皓西裝套裝:MR.DANDY閆博雅西裝、連衣裙:B.SHERRO耳墜:Sei Carina Y
閆博雅之前也曾四處演出,如今會盡量選在本地工作,一個人管理兩個兒子的生活。她坦誠地說:“時間是挺緊湊的,但現階段孩子最需要媽媽陪伴,我想照顧好他們。我的舞蹈也沒有丟下,等孩子大一點,我會分出更多精力在事業(yè)上。”
在閆博雅看來,愛一個人,支持他,支持他熱愛的事業(yè),將“我”變成“我們”,也是守護幸福家庭的鑰匙,而家,應該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她選擇照顧好這個家,讓王皓踏踏實實去打球,帶國家隊的年輕一輩上賽場為國爭光?!斑@也算間接為國家做貢獻了?!彼χv,“挺幸福的,也很驕傲?!?/p>
王皓在家的時間少,閆博雅格外珍惜相聚的時光,她認為夫妻之間的小浪漫和儀式感是要有的。等孩子們睡了,夫妻倆會相約去酒吧、去電影院,創(chuàng)造相處的時光。王皓也從之前的“鋼鐵直男”變成了一個會偷偷在妻子生日時送花、安排小驚喜的人。
采訪閆博雅的時候,小兒子突然從旁邊的攝影棚跑了出來,大兒子著急地跟進來說:“媽媽,海螺不想拍照啦!”閆博雅溫柔地問:“寶貝兒,為什么不想拍了呀?”原來攝影師給兄弟倆拍照,弟弟在一旁看哥哥動作很多,自己有點跟不上,一著急就哭了。閆博雅安慰,“海螺還小,向哥哥學習,很快就會啦。”三言兩語化解了攝影師的“危機”,兄弟倆又高高興興去拍片了。
轉身回來,閆博雅笑著說:“海苔身體協調性好,可能遺傳爸爸吧,海螺還小,遺傳還不明顯?!?/p>
王皓聽完,立刻露出了小得意的表情,跟我們聊起海苔剛會走的時候,就拿著塑料高爾夫球桿一下將球打進洞里的事情,還側過頭問:“小雅,那會兒他多大?”閆博雅笑著接:“剛一歲多一點?!?/p>
夫妻倆相視一笑,眼里都是為人父母的快樂。
這場片子拍完,王皓又要投入新工作了,他要開始為三年后的巴黎奧運會做準備。而閆博雅也要繼續(xù)發(fā)揮家庭里脊梁骨的力量,支撐愛人,用溫柔和耐心呵護兒子們長大,同時,還要把工作安排得井井有條。
年少的時候,王皓選擇了乒乓球,在這條漫長的路上,結識了影響他終身的恩師和好兄弟們,他們像家人一樣,與他一起創(chuàng)造了國乒隊的輝煌,也如一團燈火,照亮他曾經獨自一人扛過的寒夜。如今,閆博雅和孩子們的出現,讓王皓的身后有了更多支持的人與溫暖,無論是大家還是小家?guī)淼牧α?,都讓王皓知道,人生還有更多責任在等著他去完成,更多的人需要他去守護。
海苔、海螺休閑鞋:ELLEkids
Q:您怎樣看待未能拿到冠軍大滿貫的遺憾?
A:對個人來講,差一個奧運單打冠軍,就能完成職業(yè)生涯冠軍全滿貫,這當然是遺憾。但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生很多路,每走一步可能都跟自己設想的不完全一樣。在某種特定的環(huán)境、特定的時刻我會有一點點遺憾,但從更長的人生來看,這個經歷也讓我更懂得如何去應對人生中的波瀾。
Q:您和以前一起在國家隊拼搏的兄弟們私下來往多么?
A:很多一起在國家隊拼搏的隊友陸續(xù)退役,有很多人專做教練,大家偶爾在微博上互相打趣,見面也不少,帶隊訓練、比賽時常常會碰到。
Q:國乒隊里誰是“話癆”?
A:每個人性格都不一樣,我自己屬于話少的類型,陳玘就屬于話多的,他說,我聽著就行。哈哈哈。
Q:曾有采訪說,您和張繼科雙打的時候,上場前要背“雙打口訣”,但內容一直沒對外公布過。如今能跟我們透露一下么?
A:已經過去好多年了,說了也沒啥,那我揭秘一下吧。實際上,根本沒什么口訣,哈哈哈哈~主要是我跟繼科有時候無謂的失誤比較多,上場前就互相提醒一下,讓彼此少犯錯。對,這就是傳說中的口訣了。
Q:兩個小朋友的小名海苔、海螺,“海系列”小名有什么來由?
A:老大小時候喜歡吃海苔,后來就取了個小名叫海苔,有了小兒子以后,順理成章給他取了小名海螺,現在看這小名跟他們性格還挺搭。
Q:您在家的時候跟兩個小朋友一般聊什么?
A:跟海苔可以像朋友一樣交流了,他也愿意分享學校的趣事。海螺現在年紀還小,主要愛跟著撒嬌,我陪著玩。
Q:作為兒子、丈夫和爸爸,您想對家人說什么?
A:希望父母健康長壽,希望孩子們健康成長。還要特別感謝小雅,把家里照顧得這么好,小雅同學辛苦了。
Q:聽說您最近成為吉林省“無償獻血愛心公益大使”?
A:是的,我還是挺榮幸的。我們多獻一次血,可能就會挽救更多人和家庭,這是一件好事,我也會一直做下去。我知道我的一些球迷自發(fā)組織過很多公益活動,比如為貧困小學捐贈愛心文具什么的,我特別開心,也非常感謝他們的付出,世界因為他們變得更好了一點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