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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豢養(yǎng)的蝴蝶(二章)

        2021-12-21 14:35:13李緒廷上海
        星星·散文詩 2021年18期

        ‖李緒廷(上海)

        廢 墟

        每年春節(jié),回家看母親,順便去村西,看一眼廢墟。

        廢墟,廢于我出生之前。曾是一座寺廟。放羊割草的年紀(jì),我還撿到過好看的碎瓦片。

        送走最后一個僧者,它便把門前的石獅子,放逐到南面的池塘。

        房屋倒塌,藏于房椽縫隙的眾生紛紛逃匿。大者麻雀和蛇,小者蜘蛛、壁虎、蒼蠅、蚊子……

        還有紫燕,彼時正在南方呢喃。老屋沒有等它回來,搬走檐下精裝數(shù)年的家。

        其實,世上的廢墟并無二致,待塵埃落定,很多土著還會回來。比如,一條很粗的白蛇。村民堅持說,是幾十年前飛走的那條。

        不是爬,是飛。

        房屋轟然倒塌,一條白光遠(yuǎn)去,豐富了村民粗俗的晚餐。

        很多人,包括我敬仰和厭惡的人,都相信這個故事。

        我去探尋,只看到一只壁虎飛快地消失,留下一截尾巴,將一棵芨芨草的根部,清掃得干干凈凈。

        那年,隨壁虎消失的,還有村里的張奶奶、王爺爺、曹叔叔、周大哥……

        勞心者抑或勞力者,消失都如同演出話劇。

        此后,工匠、教師和農(nóng)者都?xì)w于大致相同的木質(zhì)“牌位”。

        而這,加速了村西廢墟的擴張。

        那天,我在鄉(xiāng)路回望村莊,一座老屋正在認(rèn)真彩排廢墟。

        塵土飛揚。驚飛的麻雀如撒滿藍(lán)色瓷碗的黑芝麻。

        被豢養(yǎng)的蝴蝶

        對于美,除了欣賞,還欲占有。

        譬如,蝴蝶。

        我曾不止一次伸出手。我發(fā)誓,那絕不是心中所想。那種下意識,經(jīng)常讓我后悔。

        幸好,蝴蝶不再是胖嘟嘟的毛毛蟲,我笨拙的手指,無法觸到那絲美好。

        當(dāng)然,我是指野外。野花開滿山坡,春風(fēng)和煦。一朵花托舉起一只蝴蝶,像媽媽上學(xué)前,扎給女孩的發(fā)卡。

        野和養(yǎng)的區(qū)別,就像狼和狗??瓷先ハ嗨?,卻秉性迥異。

        在蝴蝶谷,一張門票,讓我徒增功力。無論是樹枝還是竹葉上,我能輕易捉到一只彩蝶。

        其實根本不用捉,一只只蝴蝶飛落在我的肩頭,趕都趕不走。

        我甚至懷疑,這些蝴蝶,是想讓我?guī)鋈ァ;蛟S,它沒見過棚外的風(fēng)景,爺爺奶奶是否曾經(jīng)告訴過它一些秘密?

        真的很奇怪。美,近在咫尺,卻突然沒有了占有的欲望。

        原來,美只能遠(yuǎn)觀,不能近視。

        一如人類的婚姻,不能說不美,但很多人一生都無法找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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