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華

落 霜

霜將大地上的草葉，都變成了

銳利的劍

霜有天生的鐵石心腸

“有人白頭，與我何干”

如果霜有耐心，它就會知道

快樂是一種

被天氣預(yù)報忽略的天氣

如果它有耐心，它就會知道

消融又結(jié)冰的湖水

是一塊不規(guī)則的銀膠唱片

深秋的時候，霜將大地上的草葉

都變成了銳利的劍

——就像今天早上結(jié)霜的鋸齒草

珍貴的事物

這世間珍貴的事物有很多：

善良的手藝，未碎的露珠

比鄰的松竹，拂面的春風(fēng)

這世間珍貴的事物，還有

以下這些

變小的圈子，自律的生活

獨處的時光，不說的過去

在梨樹鎮(zhèn)，薔薇初開

又是一年

而我看到白鷺躲雨，也看到

鳥鳴金黃

——在那里，我做過的

最美好的事情

就是觀四季輪回，和遇見你

白月光

月光照在榆樹的葉子上

月光照在豬殃殃草上

月光照在平靜的水面上

“小黑死了，就葬在果樹下”

啞巴指給我看。月光照在

啞巴的臉上，月光照在啞巴的眼里

月光照著啞巴的欲哭無淚

月光照著生，也照著死

這世上的生和死，都有著

各自的遼闊之處

為什么每次提到這些，都會有人

想大哭一場

牧 羊

閏年生異象，雪降得早

送走爸爸，丹珠和媽媽

從山中歸來

“就當(dāng)他又去牧羊了，反正之前

他也經(jīng)常不在家”

只是這一次，牧羊的時間

有點長

轉(zhuǎn)眼一年過去了

這一年里，爸爸回來過幾次

在丹珠的夢里

這一年里，媽媽哭過幾次

在黃昏時候的帳篷外

鯨 歌

1992年夏天，冥王星的發(fā)現(xiàn)者

威廉·湯博接到一個電話

那是一位年輕的科學(xué)家打來的

他像個孩子一樣，請求威廉·湯博

同意他們造訪冥王星

時年八十六歲的老人說

“想去就去吧，但你們的旅程

將寒冷又漫長”

同一年，在惠德比島的海軍觀測站

有人捕捉到了罕見的信號

那是鯨魚與同伴交流時的聲音

人們愿意稱之為鯨歌

但他只有52HZ，這意味著

沒有一只鯨魚能和他對話

——孤獨將陪伴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