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用什么去形容夏天。太陽，懶惰，和竹子制的涼席，有時候竹片和竹片間會夾住人的汗毛或是皮肉，痛得醒來，再模模糊糊地睡過去。夢里不斷見到曾經(jīng)喜歡的人的臉。

用什么去形容夢。黃色的，綠色的，或者是黃綠色的。咿，惡心。上半夜做夢都是黑白，下半夜時代進步，有了彩色膠片。光線緩慢地淌過夢里的衣擺，留下一段段危險的氣息。雨水落在地面的剎那，變成無數(shù)只飛鳥重回天空。

用什么去形容安靜。腳步落在玫瑰花瓣上。咖啡裊裊香。有話悶在心里。沒有云的天。笑容冷卻。街道在暴雨中浮起一片茫茫的白。車前子被印刷在百科字典上。我見到了熟悉的陌生人。路邊有盆好看的叫不出名字的花。那些淺色的、停頓的、不大不小的、獨立的，我喜歡的原因。

用什么去形容排比句。我覺得用排比句，是在一條條羅列著自己的理由。各種理由，用來證明我喜愛哪部漫畫，惦念自己家絕版再無發(fā)行的爸爸媽媽，半夜三更都看了什么聽了什么喝了什么，喝得肚子那么大，以及更多沒有根基的苦惱。一些煩躁，大量的欲求不滿，瑣碎而自我的想法，讓敝帚得以自珍。為文字找到通道，如同亂線被梳理整齊。每條血管都維持運作。

（摘自《不朽》，長江文藝出版社，Stacy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