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鮑海英
小時候,父親是村里的會計。那時候,村里是大集體,隊里收獲多少擔糧,誰家掙了多少工分,每戶應該分多少糧,全憑父親來算賬。沒有計算器,每逢算帳,父親總要隨身帶一個算盤。在我學珠算前,我對父親的算盤非常好奇,什么數(shù)字只要經(jīng)算盤一算,又快又好,準是錯不了。直到今天,在我家里,父親還珍藏著一個邊框早已被磨得發(fā)亮的紅木算盤。
這個紅木算盤,由一個橫梁和四個邊框組成長方形,分上下兩檔,共有13個檔。梁上每檔有兩顆珠子,梁下每檔有5顆株子,共有91個黑珠子。算盤的四個角,被用古老的銅片箍著,被父親擦得锃亮锃亮,看上去顯得既美觀,又結實。
后來農(nóng)村分田到戶,父親從村里會計退下來后,除了種地,父親就在家做雜貨店生意。做雜貨店生意,經(jīng)常要盤貨,幾十年來,這個算盤一直和父親寸步不離,如影相隨,并被父親一直當著心愛寶貝,使用至今。
對于算盤,也許我天生缺少悟性。記得上小學時,學到珠算那一章,老師要求每個學生帶一個算盤。母親給我買了一個比較便宜,重量又輕,塑料珠子做成的算盤。當我把那個塑料珠子做成的算盤,帶到學校,豈料不少同學投來羨慕的眼光,因為這樣的輕便算盤,更符合小學生學珠算使用。
學珠算,需要背口訣,對數(shù)字天生木訥的我,自然學的不很精通。小時候的珠算課,很快就糊弄過去了,學會學不會,老師也不怎么計較?;丶液螅赣H倒是很在意,常常逼迫我一遍又一遍,讓我學著書本的樣,把一道道算術題,用算盤反復演算給他看。
也許因為父親在村里當會計久了,在父親的眼里,算盤就是吃飯的工具,我必須學會熟練使用。
我高考那年,正當我為學什么專業(yè)犯愁時,父親看見桌上擺放的紅木算盤,當即一拍腦袋,就幫我選定了會計這個專業(yè)。其實,在我的骨子里,我對那些枯燥無味的數(shù)字,比較反胃。我更崇尚的是成為作家,我喜歡的是詩歌和文學。
上大學后,我對會計終于有了興趣。那年我畢業(yè)后成功應聘到一家工作單位,晚上我回到家里,父親興高采烈,拿來他心愛的紅木算盤,讓我把雜貨店的賬目,一筆筆幫他算算。之后我再用計算器復核,我發(fā)現(xiàn)我用算盤算出來的數(shù)字,與計算器毫厘不差??粗~目上結余的錢,操勞一生的父親,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