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我
簡介:小時候,有位好看的大哥哥為樂瑜寫過一首歌。很多年后,在他的演唱會上,他的目光穿過人山人海望向她,向全世界公布,她就是他的唯一女主角。
一、
他沒有說謊,大雪覆蓋的新西蘭像幅油畫。
這是樂瑜站在漫天飛雪中的第一反應(yīng)。
樂瑜是南方人,十八歲上大學(xué)前沒見過雪。一位故人在她小時候曾說過,新西蘭有最美的雪景,她如今終于見著了。
她還在發(fā)呆,突然有人沖她喊:“樂瑜,愣著干什么?快去給溫老師遞衣服??!”
溫老師的衣服?她嗎?走了什么狗屎運?
樂瑜抱著一件黑色羽絨服小跑著朝山坡上那人奔去,能看見在一片白茫茫中,溫嶼洋穿著單薄的月白色古裝戲服,長身玉立于雪峰之下,面若冠玉,恍若謫仙。
她的心跳亂了節(jié)奏,雪花紛飛粘在她卷翹的睫毛上,冰得她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到了溫嶼洋近前,她緊張得呼吸都快要暫停了,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水滴滑入她的眼角,也不敢去擦,就半瞇著眼睛把羽絨服遞上前。
誰知腳下一滑,她直挺挺地向前撲去——
突然跌進一個溫?zé)岬膽驯Ю铩?/p>
聽到頭頂上一聲輕笑,樂瑜只覺得完蛋了。
她急匆匆地想站起來,嘴里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越急越站不穩(wěn),反而一個勁兒地往溫嶼洋懷里倒,旁人看著像故意的一樣。
出乎意料的是,溫嶼洋好像并沒有生氣,甚至用手摟住了樂瑜的腰,一個用力把她提起來站穩(wěn),才松開了手,神態(tài)自若地接過了羽絨服穿上。
其他工作人員紛紛跑上來查看情況,樂瑜還在呆滯地看著溫嶼洋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她的實習(xí)老師宛姐拍拍她的腦袋上,氣不打一處來:“你怎么回事兒?小丫頭也不注意點兒,大庭廣眾之下……”
“行了宛姐,她也不是故意的,意外而已?!睖貛Z洋不知什么時候抬起了頭,看著女孩子委屈得發(fā)紅的眼睛,皺了皺眉,聲音清越沉穩(wěn),“更何況她年紀(jì)還小?!?/p>
宛姐是出了名的女魔頭,壓根兒不聽勸,還想繼續(xù)再罵樂瑜。溫嶼洋見這架勢,干脆把樂瑜的帽子一揪,將人拎到自己的車上:“宛姐,收工了,上車吧,這小姑娘就坐我的車?!?/p>
溫嶼洋靠在椅背上神情淡然地問樂瑜:“你是宛姐帶的學(xué)生吧?宛姐脾氣大,以后做事細(xì)心點兒,免得挨罵?!?/p>
樂瑜就坐在溫嶼洋旁邊,卻緊張得看都不敢看他,只知道點頭。
他似乎也覺察到了她的緊張,不再說別的,只是塞了個暖寶寶在她手里。
樂瑜轉(zhuǎn)頭看著窗外飄揚的雪花,手心也暖呼呼的,她漸漸放松下來。
溫嶼洋微微靠近她,也看了會兒雪花,然后低頭看她。小姑娘大眼睛亮晶晶的,鼻尖凍得有點兒紅,看起來像只膽怯又好奇的小兔子。
他有點兒好笑地問她:“這么喜歡雪?”
樂瑜一愣,臉有點兒發(fā)紅,很乖巧地點頭道:“喜歡?!?/p>
“還是個小孩性子啊?!睖貛Z洋靠回座位,眼里帶笑,“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他話還沒說完,車子猛地打了個滑,車上的工作人員紛紛尖叫,樂瑜也被嚇到,跟著叫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車胎在地上摩擦發(fā)出尖銳的聲音,仿佛世界都要崩塌了。
混亂中,樂瑜被拉進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這個懷抱讓她覺得陌生又熟悉。
溫嶼洋把她的腦袋往懷里按,聲音仿佛能撫慰人心。
“別怕,有我在?!?/p>
幸好輪胎雖然打滑,司機卻調(diào)整及時,最終有驚無險。
車子停在劇組訂的酒店門口,溫嶼洋紳士地為樂瑜拉開車門,分別時,看著風(fēng)雪中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樂瑜忍不住開口叫他:“溫老師!”
溫嶼洋轉(zhuǎn)過身,疑惑地看著她。
她咬咬牙,問道:“剛剛在車上,您要說的是什么話?”
溫嶼洋一愣,然后粲然一笑:“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樂瑜點點頭,他伸手輕輕拂掉她發(fā)頂?shù)难┗?,聲音輕柔低沉。
“霜雪落滿頭,也算到白首?!?/p>
樂瑜看著他溫柔的淺褐色雙眸,忽然有一種很荒謬的錯覺。
這雙眼里,仿佛只有她。
二、
皇后鎮(zhèn)位于瓦卡蒂普湖北岸,被南阿爾卑斯山包圍。
樂瑜漫無目的地走在夜色燈火里,感覺自己是誤闖了童話世界。直到宛姐的電話打來,催她快點兒回酒店,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迷路了。
宛姐知道她是個路癡,在電話里都無語了,讓她用微信發(fā)了個定位,說:“就在那里等著,我找人去接你?!?/p>
樂瑜就乖乖地等在原地??粗窈竦姆e雪,她一時手癢,蹲下身摘掉手套,開始用自己腳下的雪堆雪人。
雪人堆完她又覺得差點兒意思,于是把自己兜里的兩顆話梅糖取出來,按在雪人臉上當(dāng)眼睛,然后又撿了根枯枝,小心翼翼地在雪人兩眼之間點了一下,印上一顆眉心痣。
“樂瑜!”
突然有人叫她。
樂瑜蹲在地上呆呆地回頭,便看見長夜燈火中,溫嶼洋背對著山川人群一步一步向她走來。他眼中含笑,眉間一點痣顯得他雙目清澈靈動。
明明快三十歲的男人了,偏偏身上帶著一股少年氣。
他到近前,伸出手把樂瑜從地上拉起來,然后瞥了一眼地上的雪人,看到雪人臉上顯眼的一點眉心痣時,微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地看著她。
樂瑜被他看得快要暈過去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溫老師,怎、怎么是您?”
“大家都在忙著做飯,只有我一個閑人,就來接你了?!?/p>
樂瑜想起來了,今天是殺青宴。
大家在異國他鄉(xiāng)都想吃火鍋,于是就在溫嶼洋房間忙活起來。
樂瑜像個小跟班兒一樣,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溫嶼洋身后。
溫嶼洋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和他在一起時她永遠(yuǎn)這么緊張。于是他驟然停了腳步,樂瑜一個沒注意,剛好撞在他的背上。
溫嶼洋回頭扶正她,然后問她:“想聽我唱歌嗎?”
她蒙蒙地抬頭:“?。俊?/p>
他沒等她回答,徑直走到街邊一個駐唱歌手的身旁說了兩句,然后對方就把吉他遞給了他。
溫嶼洋隨手撥弄了幾下琴弦,路人紛紛駐足,好奇地看著這個高大俊美的東方男人。
調(diào)好琴弦,溫嶼洋抬頭對著樂瑜淺淡又溫柔地笑了下,然后緩緩開口。
剛唱了兩句,樂瑜就聽出來了,他唱的是《生生》。
“生生燈火明暗無輒,看著迂回的傷痕,卻不能為你做什么?!?/p>
“當(dāng)我寂寞,默念這世界不會丟下我?!?/p>
“在永夜的寒冬,牽著你的雙手。誰不會再丟下我,在迷路的時候?!?/p>
一曲唱罷,路人開始?xì)g呼鼓掌,而溫嶼洋的目光卻穿過人群定在了樂瑜身上,有點兒害羞似的,對著她露出了一抹孩子氣的笑容。
樂瑜看著他溫潤澄澈的目光和一點眉間痣,多年前的回憶鋪天蓋地洶涌而至,心里一陣翻涌,鼻子一酸差點兒哭出來。
最終她還是忍住了,眼眶紅紅地跟著路人一起為他鼓掌。
晚間的飯局上,樂瑜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多喝了幾杯。
飯局還沒結(jié)束,她就下了桌,靠坐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地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發(fā)了條微博。
微博正在發(fā)送中,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拿走手機,拍拍她的腦袋說:“這是我的手機。”
這聲音讓樂瑜瞬間清醒過來,她坐直去看溫嶼洋手里的手機,和她的手機同一個顏色,同一個型號,而她自己的手機此刻正乖乖地躺在褲子口袋里。
樂瑜驚叫道:“完蛋了,微博……”
還沒說完,手機就傳來“?!钡囊宦?。
——微博發(fā)送成功。
一切都遲了。
溫嶼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還反過來安慰她:“沒關(guān)系,又沒發(fā)什么過分的話?!?/p>
只不過——
“為什么說覺得今晚像在做夢?因為我在大街上唱歌了嗎?”他在她身邊坐下,有些疑惑地問。
樂瑜酒勁兒上頭,紅著臉瞇著眼,盯著他眉間的痣。燈光落在他的眼里,像鋪滿了碎鉆一樣迷人。
“因為——”她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認(rèn)真,像是在回憶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p>
三、
待在新西蘭的最后一天,溫嶼洋自費帶著幾個工作人員去一個農(nóng)場度假。
樂瑜雖然是宛姐的學(xué)生,卻不屬于溫嶼洋工作室的員工,是溫嶼洋特意讓宛姐把她也帶上的,樂瑜有點兒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宛姐在車上就警告她:“估計溫老師看你還是個小姑娘,所以順便關(guān)照你一下,你可別想入非非,打什么主意啊?!?/p>
當(dāng)然不會,她自知與他是云泥之別,所以一開始就不曾妄想過。
農(nóng)場里有一只隕石邊牧,不知道為什么特別黏溫嶼洋。
溫嶼洋拿著球正在和邊牧一起玩兒,看著他在冬日暖陽下奔跑時,露出孩子般單純的笑容,樂瑜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看了一會兒,靈感來了,她忍不住手癢,摸出手機開始碼字。
大概是沉浸在創(chuàng)作中太專注了,連身旁什么時候站了個人都不知道。
直到溫嶼洋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原來你就是樂小魚?”
樂瑜驚得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
樂瑜筆名樂小魚,在溫嶼洋的同人創(chuàng)作圈里名聲不小,尤其是寫他和一線女星沈青遇的那本《天生一對》非常出圈,溫嶼洋本尊有所耳聞也不奇怪。
但是被現(xiàn)場抓包就很尷尬了。
溫嶼洋沒想到這小姑娘平日里看起來膽小得跟只兔子似的,話都不敢多說兩句,背地里卻有兩副面孔。
“你對我很關(guān)注?”溫嶼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樂瑜手一抖,答非所問:“對不起……因為我特別仰慕您和沈老師,所以……”
“仰慕”這個詞成功取悅了溫嶼洋,他低低地笑出了聲,甚至沒注意樂瑜后面的話。
而樂瑜見他聽到自己說仰慕他和沈青遇后,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不禁面色一僵。
他果然喜歡沈青遇嗎?
誠然,她也覺得沈青遇風(fēng)情萬種又演技精湛,是娛樂圈不可多得的好演員,和溫嶼洋堪稱是郎才女貌。
可是為什么,她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呢?
飯后,樂瑜和溫嶼洋一起在院子里陪農(nóng)場主的幾個孩子玩兒。
小孩子們都嘰嘰喳喳,對面前的東方人充滿了好奇,圍在溫嶼洋身邊問他問題。
“中國也有農(nóng)場嗎?”
“用中文怎么念我的名字?”
“中國人都像你一樣好看嗎?”
樂瑜靜靜地看著他耐心又溫柔地回答孩子們問題的樣子,一時愣了神。
最后有個孩子問他:“溫,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大家都哄笑起來,溫嶼洋也不生氣,跟著笑起來,誠實地回答了一句:“有。”
樂瑜聽到他坦蕩的回答,猝不及防。
心里像是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又酸又痛,幾乎快要呼吸不上來。
他喜歡的人,大概是沈青遇吧。
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郎才女貌,而她卻像個抱著回憶不放的小偷。
——偷偷喜歡著他,這么多年。
溫嶼洋看向她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又露出了那種回憶的神情,想起了那晚她提起的故人。
他想和她說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朝她走去,這時背后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原來是一位熟識的國內(nèi)導(dǎo)演張洵也在這個農(nóng)場度假,溫嶼洋只好轉(zhuǎn)身去寒暄。
溫嶼洋一走,小孩子們的炮火就全集中在樂瑜身上,吵鬧著要她陪他們玩兒。
樂瑜本身是個內(nèi)向的性子,不善言辭,但又不想掃了孩子們的興。猶豫半天,她才對小朋友們說:“要不我給你們唱歌吧?”
她還是太膽怯了,拉著孩子們縮到一個小角落里,覺得在這里唱歌不會被旁人發(fā)現(xiàn),于是清了清嗓子,柔聲唱了起來。
她是南方人,嗓音里帶著天生的軟糯和溫柔,唱得雖然缺乏技巧,卻感情充盈,孩子們也聽得入了神。
樂瑜所處的位置雖然隱秘,但是好巧不巧,剛好背對著溫嶼洋和張洵導(dǎo)演站的地方。
他們看得到她,她卻看不見他們。
樂瑜輕柔的嗓音打斷了他們的閑談,兩人都朝她看去。
樂瑜坐在農(nóng)場的草垛上,冬陽正好落在她身上。她穿著純白的羽絨服,耳朵和鼻尖都凍得紅紅的,一雙大眼睛像孩子一樣又純又亮,臉上帶著羞怯的笑容。
單純、質(zhì)樸又秀美,像一幕電影情節(jié)。
溫嶼洋的心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這是一陣前所未有的悸動。
——這個精靈一般的小姑娘,唱的都是他的歌。
他甚至不忍心打擾這美好的一幕,但是身旁的人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
張洵導(dǎo)演上前打斷了歌聲,他的聲音里難掩激動。
“姑娘,你愿意來我的劇組試鏡嗎?”
四、
“看到樂瑜的第一眼,我就認(rèn)定她就是周熠雪?!?/p>
這是在電影《雪落南山》的發(fā)布會上,張洵導(dǎo)演的原話。
《雪落南山》的女主角周熠雪,是江南小鎮(zhèn)里的一個失明的小姑娘。樂瑜也出生于一個南方的偏遠(yuǎn)山區(qū),小時候的性格和周熠雪一樣自卑又敏感,她幾乎是本色出演。
這個角色讓樂瑜一炮走紅,媒體形容樂瑜是繼沈青遇之后,娛樂圈最有靈氣的女演員,甚至有人稱她為小沈青遇。
她和沈青遇的對比圖大量出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上時,樂瑜才發(fā)覺她和沈青遇的眉目間真的有幾分相似。
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疑惑,為什么溫嶼洋當(dāng)初會那么特殊照顧她這個不起眼的小場務(wù),如今一切問題都有了答案。
不過是因為她長得像他的心上人。
自那次新西蘭一別后,樂瑜已經(jīng)有一年沒見過溫嶼洋了。即便是群星薈萃的紅毯晚會上,每次他們倆都巧妙地錯過。
樂瑜在后臺化妝的時候就想,最好再也不要遇見他了,卻沒想到重逢如此猝不及防。
她剛走下紅毯,過長的禮服裙擺尷尬地卡在一個角落里,她怎么扯都扯不動。
突然,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幫她抽出裙擺,細(xì)心地在地毯上擺好,然后伸出胳膊示意她挽上。
樂瑜看著溫嶼洋淺笑的俊美面龐,還有他身后似笑非笑的沈青遇,朝他們禮貌又疏離地一笑,拒絕了他的幫助,施施然地提著裙子準(zhǔn)備離開。
這時突然有記者圍上來,將話筒湊近她問:“樂瑜你好,大家都稱你為小沈青遇,對此你有什么回應(yīng)呢?”
沈青遇本尊此刻正在她身后饒有趣味地看著,這讓樂瑜更加尷尬,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溫嶼洋上前撥開話筒,把樂瑜護在了身后,沉聲說:“樂瑜是樂瑜,沈青遇是沈青遇。任何人都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樂瑜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p>
他……這是什么意思?
他當(dāng)著沈青遇的面說這些,不怕她生氣嗎?這是真心話嗎?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還是覺得她甚至不配做沈青遇的替代品?
樂瑜的心怦怦亂跳,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心里涌起了無數(shù)想法,只覺得五味雜陳。
溫嶼洋說完,也不顧身后的沈青遇和一眾媒體,拉著樂瑜的手腕就走。
樂瑜跟在他身后,猶豫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問他:“你這樣……不怕青遇姐生氣嗎?”
“她為什么要生氣?”溫嶼洋奇怪地看向她,然后突然恍然大悟般地道,“你不會以為我喜歡沈青遇吧?”
樂瑜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不只是我,大家都這樣認(rèn)為?!?/p>
溫嶼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說:“大家怎么想我不在乎,但是你不能誤會我?!?/p>
當(dāng)天晚上,溫嶼洋發(fā)了條微博。
“以前覺得沒必要理會,現(xiàn)在覺得她太影響我找女朋友了?,F(xiàn)在告知大家一下,這是我小姑姑,親的。@沈青遇”
“我找女朋友”這樣的字眼配上媒體今晚拍到的溫嶼洋抓住樂瑜手腕的照片,令公眾浮想聯(lián)翩。
于是“溫嶼洋樂瑜”的詞條很快就爆了熱搜。
樂瑜看到他發(fā)的微博,再想到他今晚對她說的話,漸漸有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猜測。
過了幾天就有節(jié)目組趁著熱度找樂瑜和溫嶼洋一起上一檔真人秀,樂瑜再次見到溫嶼洋時還是別別扭扭的,甚至不敢正視他。害得溫嶼洋一直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展太快,嚇到了樂瑜。
可是他都等了她一整年了,再磨蹭下去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到了真人秀的目的地——一家福利院。
溫嶼洋和樂瑜都是溫柔安靜的性格,很討小朋友喜歡。
不過讓節(jié)目組感到意外的是,一群聾啞小朋友圍坐在他們周圍時,溫嶼洋和樂瑜竟然都用熟練的手語和他們交流起來。
這兩人什么時候?qū)W的手語?
而樂瑜在看到溫嶼洋打著手語的時候,也猛地頓住了,不可思議地朝他看去,心里隱隱有了預(yù)感。
溫嶼洋坦然面對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后趁孩子們和攝影機都沒注意的時機,飛快地翻動雙手,給她比了句手語。
“小魚,你還記得我嗎?我已經(jīng)等了你很久?!?/p>
一切猜想都被印證,樂瑜愣在原地,眼淚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落了滿面。
五、
節(jié)目播出后,樂瑜和溫嶼洋會手語這件事被網(wǎng)友廣泛關(guān)注,不久后就有人扒出來,原來樂瑜就是溫嶼洋剛出道時,一對一資助的那個失聰女孩。
那時溫嶼洋不過十幾歲,剛剛出道,由于年輕沒有社會經(jīng)驗,又不懂得妥協(xié),遭到公司雪藏。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一組公益的宣傳照,照片里是一個叫小魚的失聰女孩,她有一雙很亮的眼睛,仿佛一束光,透過電腦屏幕照進了溫嶼洋心里。
就是這一雙干凈得如初雪一般的眼睛,讓他決定一對一資助小魚。
年少的溫嶼洋也沒有什么積蓄,但他毫不猶豫地資助給小魚一副人造耳蝸,讓她可以聆聽這個世界。
那大半年,溫嶼洋逃離了都市和網(wǎng)絡(luò),就住在那個南方山村里陪著小魚。
小魚不是先天失聰,是一次意外事故導(dǎo)致她聽不見,從此她的性格也變得敏感脆弱,自卑內(nèi)向,連續(xù)一年的時間她都不愿意再開口說話,家里只好通過社會福利機構(gòu)將她送進了聾啞學(xué)校。但是溫嶼洋對小魚似乎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抱住了他,后來在他的陪伴下,小魚漸漸放下防備,打開心扉,愿意重新開口說話。
小魚教溫嶼洋手語,溫嶼洋陪小魚鍛煉表達(dá)能力。小魚學(xué)得慢,他也不著急,永遠(yuǎn)耐心又溫柔。她每學(xué)會一句話,他就獎勵她一顆話梅,小魚總是滿足地抱住他說:“小溫哥哥真好!小魚最喜歡哥哥了!”
這種全身心的信任和喜歡,治愈了溫嶼洋,他和這個剛學(xué)會說話的小女孩,產(chǎn)生了最純粹的感情和最深刻的依賴。
他偶爾會抱著吉他給小魚唱歌,最常唱的是一首《生生》。每當(dāng)他唱歌時,小魚那雙黑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會專注地盯著他,他突然來了靈感,想要給小魚寫首歌。
歌名就叫作《小魚》。那首歌的創(chuàng)作本是偶然,卻沒想到公司制作出來后,在網(wǎng)絡(luò)上一炮走紅,溫嶼洋一時聲名鵲起,各種資源隨之而來。
于是溫嶼洋要離開小魚了,他的生活要回歸正軌了。
臨走前,小魚淚眼汪汪地拉著他的衣角,卻懂事地沒有哭出來,只是問他:“小溫哥哥,你總說我的眼睛像初雪,可是我還沒見過雪呢,哪里的雪最美???”
溫嶼洋蹲下身摸摸她的臉,思考了一瞬,認(rèn)真回答她說:“小魚,新西蘭的雪景可美了,你乖乖長大,然后來找哥哥,我?guī)闳タ囱?,好嗎??/p>
那次分別以后,溫嶼洋再沒見過小魚。
所以他自始至終不知道,小魚的全名,叫作樂瑜。
但有的時候,緣分真的很奇妙。
十幾年前,小魚第一次見到溫嶼洋時,就抱住了他;十幾年后,在新西蘭一眾工作人員中,溫嶼洋一眼就認(rèn)出了樂瑜。
他讓人去查,發(fā)現(xiàn)樂瑜果然是當(dāng)年的小魚。他知道她膽小,怕嚇著她,小姑娘什么都不說,他也只好陪著她裝聾作啞。
剛開始只是想照顧她,保護她,就像她小時候那樣,只是一個哥哥的本能。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那份感情就發(fā)生了改變,他越來越想親近她,甚至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比如想方設(shè)法攔住了宛姐,偷偷跑出去接迷路的她;為了讓她在新西蘭多玩兒一天,于是自費請所有的工作人員一起去農(nóng)場度假。
等他察覺出這份不對勁兒的感情時,小姑娘已經(jīng)不見了。她搖身一變成了大明星,這讓他們見面更加困難。溫嶼洋想,再不抓緊機會,只怕她會飛得更遠(yuǎn),他等的時間更長。
他們的往事在網(wǎng)絡(luò)上吵得火熱,《小魚》也翻紅,連霸各大音樂榜單第一名。很多粉絲覺得樂瑜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麻雀,根本配不上溫嶼洋,甚至揚言如果溫嶼洋和樂瑜在一起,他們就集體脫粉。
但是溫嶼洋不在乎,他相信真正的粉絲是關(guān)注他的作品,關(guān)心他的為人,而不是窺探他的隱私,干涉他的生活的人。所以,他只在乎樂瑜怎么想。
他們兩個經(jīng)常出入的場合被娛記堵得水泄不通,溫嶼洋根本沒辦法出門。他急得不行,明知道在手機里說這種事不夠正式,但他實在忍不住,給樂瑜打了電話。
“樂瑜,我一直知道你是小魚,我等了你很久。所以我想問問你,你還喜歡小溫哥哥嗎?”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應(yīng),溫嶼洋心里發(fā)虛,這時他聽見樂瑜沒什么感情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不喜歡?!?/p>
六、
溫嶼洋根本不相信樂瑜的話。
早在新西蘭的大雪里,他就知道她是喜歡他的。樂瑜的眼睛藏不住事兒,那時她對他的喜歡幾乎要從眼睛里溢出來了。
可是她為什么要拒絕他呢?
溫嶼洋求宛姐幫忙,想方設(shè)法地甩開娛記,到了樂瑜家門口。
樂瑜打開門時,嚇得差點兒關(guān)門撞在他臉上,但是想到他是怎么找過來的,又不忍心趕他走,只好讓他進了房門。
樂瑜剛關(guān)上房門,溫嶼洋就把她堵在玄關(guān),他高大的身影壓迫感很強,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自上次樂瑜拒絕他以后,他已經(jīng)憋屈了好幾天,一個大男人還跟個愣頭青似的,急不可耐地問她:“小魚,為什么說謊?”
樂瑜震驚地看著他,他目光肯定地說:“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p>
空氣就像凝固了一樣,安靜得可怕。
半晌,樂瑜認(rèn)命一般地自嘲一笑,道:“是,我是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所以高考時拼命考到你的城市,工作后拼命擠進你的劇組。我一直知道自己喜歡你,可是你呢?”
溫嶼洋不明所以地問她:“我怎么了?”
“你對我的特殊不過是因為一開始你就認(rèn)出了我是小魚,所以你對我是什么感情你自己清楚嗎?是喜歡嗎?還是作為一個哥哥的關(guān)愛?”
溫嶼洋脾氣那么好的一個人,被她這一大段話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他生氣地戳了戳她的腦門兒,且力道不小。
樂瑜被他戳疼,也生氣了,捂著腦袋喊叫:“你干嗎啊!惱羞成怒嗎?”
“什么惱羞成怒啊,我是想看看你腦子里面都裝了些什么!”溫嶼洋被她氣笑了,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小魚,你說你拎得清自己對我的感情,那你為什么會覺得我看不清自己對你的感覺呢?我這么大年紀(jì)了,難道還分不清愛和關(guān)心?”
樂瑜聽得一愣,溫嶼洋看她傻傻的樣子,笑了起來,把她拉到沙發(fā)上坐下,揉揉她額頭上被他戳紅的地方。
“再說,你覺得我會因為要當(dāng)你哥哥而賭上我的前程和后半生的幸福嗎?我明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會失去什么,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今天擁有的所有都是你給予的,而所有加起來都不如你珍貴。”
如果不是《小魚》,就不會有今天的溫嶼洋;如果沒有樂瑜,那么成為今天的溫嶼洋也沒有什么意義。
溫嶼洋親親她的額頭,擦掉她臉上的淚水,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所以小魚,你愿意放心地把手交給我,相信小溫哥哥一次嗎?”
樂瑜沒有說話,卻默默地把手放進了他溫?zé)岬氖中摹?/p>
十一月的時候,溫嶼洋生日演唱會的那一天,初雪來了。
偌大的舞臺上,他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了一首《生生》。
坐在觀眾席里的樂瑜和粉絲們一起手舉燈牌搖晃的時候,突然想起兩年前在新西蘭的大雪里,他在路邊也為她唱了一首《生生》。
當(dāng)年分別時,他說等她長大后他們一起去新西蘭看雪,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真的實現(xiàn)了。
演唱會的最后一首歌是《小魚》。
開場前,溫嶼洋坐在聚光燈下,眼睛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觀眾席里的樂瑜,他輕笑著說:“十幾年前,我為一個小女孩寫下了這首歌;十幾年后,她成了我唯一的女主角。之前所有的歌,我送給你們,今晚的這一首,我是為了唱給她聽的?!?/p>
全場歡呼躁動起來,在一片吶喊中,樂瑜對上他的眼睛。
他眼中含笑,眉心一點痣襯得他那雙淺褐色的眼睛更加靈動和清澈,已經(jīng)近三十歲的男人了,偏偏身上帶著一股少年氣。
一如當(dāng)年初見。
七、
樂瑜和溫嶼洋在新西蘭舉行了婚禮。
大雪中的新西蘭像幅油畫,而樂瑜和溫嶼洋背對著南阿爾卑斯山接吻,像是童話里的人物。
溫嶼洋的婚紗照被工作室放出來的那一天,他翻到了幾年前醉酒的樂瑜用他的號誤發(fā)的那條微博:“今晚就像在做夢一樣?!?/p>
當(dāng)年粉絲紛紛在微博下詢問發(fā)生了什么,如今終于得到了答案。
溫嶼洋轉(zhuǎn)發(fā)了這條微博。
——原來美夢也可以成真。@樂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