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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腰系獸皮圍裙的女人

        2021-11-13 08:28:52佐夫
        散文詩 2021年17期
        關(guān)鍵詞:獸皮圍裙一程

        ◎佐夫

        佐夫本名闞濤,“學(xué)院風(fēng)·散文詩”成員,安徽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散文詩》《鴨綠江·華夏詩歌》《清明》等刊物。出版長篇小說《青春宣言》,詩歌集《向午夜靠近》《大地之魂》,微電影《夢斷》(與人合作,已公映),現(xiàn)居合肥。

        獸皮

        她用細(xì)長的指尖在空中畫了一個圈。這個莊嚴(yán)而神秘的舉止,會帶給我們什么樣的召喚與啟示?

        她的指尖,有血性的桃花在星光皎潔的夜里失神的那一聲尖叫,有鷹隼的目光蘸著金黃的海水在長岸洗滌千年不化的溫存。當(dāng)她將那塊獸皮當(dāng)作圍裙系在腰上的那個瞬間,我仿佛看到一只夜鶯的舞步,踩著一小片陀螺,用放牧的笛音,洞穿世事的煙火,木質(zhì)的棉花讓純凈染色,散落的偈語,在祖先寬闊的沉默里徹夜飛奔。

        洞穴

        我發(fā)現(xiàn)她的深邃不是眼睛而是言語。

        她總會不失時機(jī)地舉著火焰般的言語照耀我的身體,讓我本就流血的傷口一下形成了幽邃的洞穴。她發(fā)出比月色還薄的笑聲,用處子之靜,望著我。

        我感到自己樹枝般的骨頭,在星星涂抹的荒野嘩嘩作響,像一條漸逝的河流的尾聲,彎過一座山,繞過一片林,最終消隱在她目光的盡頭。

        飛翔

        她取來雪,生命便有了純凈的節(jié)律,有了低溫的微芒照亮骨子里的星光與草芥,讓雪的體溫擦拭發(fā)際上的銀簪,將一個冬天的戰(zhàn)栗與鐵質(zhì)的飾物交換臘月晶瑩的私語。

        好一場詭異與神秘。

        那時,她正在聚精會神地端詳一只低飛的麻雀,看它的靈動之姿怎樣對時空形成不斷翻轉(zhuǎn),看它灰褐色羽毛的根部,讓她不禁聯(lián)想腹腔內(nèi)的五臟,那里有飛翔的欲望拂動廣闊的布匹,有奔突的細(xì)砂與銅鏡里的云朵靠得很近,有一副漢字的形態(tài),在大地上實現(xiàn)了最干凈的收筆。

        她貼著炊煙的縫隙傾聽,一種冷,逼近唇齒。

        接納

        有人在低處喊話,支離破碎,她聽到了。這種類似于幻聽的場面,一如她正用纖纖細(xì)步踏響露珠的琴弦。

        喊話聲有歌詞的韻味,有經(jīng)卷的磁性。說不清的游離與念想,說不清的徘徊與張望,說不清的回溯與奔涌……

        她把那獸皮從腰間解下,晾在九月的露臺。

        她用棒槌狠狠地捶打獸皮,聲音像在回應(yīng)喊話的人,又像在做一回含混而幽深的接納。

        日月的厚度一如那獸皮。

        生命的亮度演繹在每一次的捶打聲里。

        抽離

        從舞臺劇的角度講,她對一間空房子外面圍滿了人群的設(shè)想,產(chǎn)生了或多或少的興致。內(nèi)虛外實,這似乎背離了事物按照其最初的本意發(fā)展下去的態(tài)勢。就像兩個身體相契的人,無形中在性情的尺度上產(chǎn)生相斥的距離,像午夜的尖叫穿過一個人的夢囈,擱淺在被月光漂白的沙灘上。

        從虛構(gòu)到被虛構(gòu),她從堆滿月色的村莊一點點抽離,讓那間空房子繼續(xù)它的空,直到有一天,梔子花在門前次第地開,那扇神秘的門扉用不著再虛掩。

        蛇舞

        大風(fēng)過后,一場扇形的舞蹈,她稱之為蛇舞。

        她告訴我,她要借風(fēng)力的助推,走完一程爬行式舞步。

        我看到她白皙的肚臍晃動純銀的扣環(huán),渾圓的柔臂在時空的顆粒里屈曲延伸。

        粗獷中不失細(xì)膩,豪宕間更添委婉,那里有大山的起伏與星辰的合唱,長長短短,平平仄仄,直到把散落的影子,丟在長滿蒲柳的水洼間。

        這是沼澤里的蛇,獸皮圍裙在腰際抖動沒有韻腳的空曠,那時,我的目光正從她的體內(nèi)盜取火焰,穿過她嘶啞而粘稠的歌唱,我仿佛看到,她腦后的一縷白發(fā),一夜間便在冬天的道路上童話般返青。

        懸壺

        她是一個心里有光的女子。

        一串串禱詞被懸壺中的烈酒煮沸,煮成絕壁上的松枝伸出空懸中多出的部分;煮成向陽的山坡上一群童聲綻放出清澈的合唱;煮成一個跌倒的虛詞,用虔誠的手杖,撐起昨夜松軟的月光。

        后來,雪越積越厚。

        晶瑩的顆粒里有小面積的鄉(xiāng)愁,有治愈沉疴頑疾的藥方在某個寒冷的日子里堆疊成戰(zhàn)栗的懷舊,有破壞性想象對著一場凌亂的過往彰顯語詞的張力。那一刻,說不盡的輕言細(xì)語,她的獸皮圍裙一下竟有了歷久彌新的魅力。

        而時光真的讓人無從辨識,一些凋零和期許,令壺中的記憶于緩行中變得悠遠(yuǎn)而蒼茫。

        隱痕

        土家族木樓。

        愛倫司小酒館。

        炭火中的烤肉。

        我從沿河的水流中看到她生命中折疊的隱痕;綠皮火車碾碎季節(jié)的鹽霜,那匹白馬和馬背上的人已走過山一程、水一程。那棵胡楊的枝丫已經(jīng)斷裂,“三千年的等待”,寫在詩箋上的諾言,入木三分。

        今晚,她在如水的月光里靜坐,我把更多對于她的表述,都停靠在下一個夢中。

        總有母愛之光,環(huán)繞周身。

        終將鴻蒙初開,天地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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