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鳳霞/龍門石窟研究院
龍門石窟自北魏開鑿以來,已經(jīng)歷了1500余年的滄桑,是歷代皇室貴族發(fā)愿造像最集中的地方,體現(xiàn)了皇家意志和行為,具有濃厚的國家色彩。龍門石窟展現(xiàn)了中國北魏晚期至唐代最具規(guī)模和最為優(yōu)秀的石窟和石閣造型藝術,代表了中國石刻藝術的最高峰,2000年11月30日,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第24屆世界遺產(chǎn)委員會通過龍門石窟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
裝飾紋樣是指在圖形紋樣設計中,用來裝飾、美化生活的圖案形式,服裝的面料圖案、工藝品的紋樣及地毯紋樣等等。龍門石窟的裝飾紋樣,是龍門石窟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構圖精美、內(nèi)容豐富并呈深淺浮雕圖案的紋樣在整個石窟大量分布,起到了分界調(diào)和的極強的裝飾藝術效果。
植物紋樣主要以蓮花紋和忍冬紋最多,還有石榴紋和葡萄紋只在龍門北魏時期的古陽洞、火燒洞中的有些石閣,另外還有菩提樹、聯(lián)珠紋、卷草紋等。
下面我們介紹幾種主要的裝飾紋樣:(1)蓮花紋,蓮花,我國自古就有種植,取其圣潔之意,最早的蓮花圖案應該出現(xiàn)在公元前三世紀中葉印度孔雀王朝阿育王時代的石柱上。(2)忍冬紋,忍冬是一種植物,又叫金銀花,因處寒冬不凋零,生命力極強,故名忍冬。龍門石窟的忍冬紋多數(shù)為單葉,并且二方連續(xù)排列的較多,這些紋樣有二方連續(xù)的忍冬纏枝紋、波狀形二方連續(xù)忍冬紋等。(3)菩提樹,是一種??崎艑俚闹参?,大型喬木,原產(chǎn)印度,為印度國樹,因此在印度藝術中多用此樹來裝飾。另外需要提及的是龍門還有一種“龍華樹”的裝飾,龍門石窟中出現(xiàn)此樹做裝飾的洞窟主要有普泰洞、魏字洞等。(4)聯(lián)珠紋、卷草紋,聯(lián)珠紋是用一圈連續(xù)的圓珠作為一個圖案的裝飾。
動物紋樣中,龍門常用的主要有龍紋、饕餮紋和獅子紋。前兩種都是中國自古就有的裝飾圖案,而獅子紋則應該是外來的,據(jù)記載,公元一世紀八十年代西域安息國獻給當時的東漢帝劉炟兩只獅子,后來就出現(xiàn)了獅子的雕刻,而且人們認為獅子龐大兇猛可以起到護衛(wèi)作用,最初就把他雕刻成石獅放在陵墓,來驅邪避惡。然而在中國出現(xiàn)大量的獅子雕刻則是在南北朝時隨著藝術的日益昌盛而發(fā)展起來的。
飛天的形象雖來自印度,但到中國后隨著印度文化、西域文化和中原文化的長期交流融合,從而形成了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飛天裝飾形象。
龍門石窟的外來裝飾紋樣除了上述內(nèi)容外,還有北魏石刻塔中的“覆缽式塔”之裝飾,這種塔的形制來源于古印度原始的窣堵坡(亦即佛塔),龍門留存現(xiàn)在的覆缽式塔有四座:第一座為蓮花洞北壁由北魏建義元年(522年)比丘尼道慧所建;第二座為蓮花洞外南崖壁上由北魏比丘道濟所建;第三座為普泰洞南壁系北魏時期建造;第四座為藥方洞內(nèi)前壁窟門上方的覆缽式塔。另外在龍門石窟的“石刻門柱”當中也有外來元素,在賓陽中洞窟門兩側石柱中的右側拱柱僅存的柱頭風格以及古陽洞北壁上層的北魏楊大眼造像龕的兩側石柱為八角瓜棱形凹紋石柱等,這些都屬于古希臘愛奧尼亞風格式石柱,是典型的希臘文化藝術之一。
西漢,張騫通西域,發(fā)現(xiàn)中國西方有大宛、康居、大夏等10余國。班超縱橫西域30年,歸附漢廷者50余國,“商胡賈客日款于塞下”。吐魯番阿斯塔那地區(qū)出土唐代仕女圖、舞伎圖、奕棋圖,盡是長安風味的服裝、發(fā)式與生活模式。而龍門石窟盧舍那大佛以及古陽洞、惠簡洞的本尊無一不呈現(xiàn)出“希臘鼻”造型的樣式,這也是受到了西域犍陀羅藝術寫實風格的影響和感染!東漢班超轉戰(zhàn)南疆、北疆30年,周旋于“群胡”之間。唐代官兵,“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交河在今吐魯番,西漢時有車師前國,漢遣兵屯戍;唐時為高昌國,唐平定其地,置西州,設安西都護府。漢、唐官兵面對的族群頗為龐雜,有:塞人、月氏、烏孫、匈奴、鐵勒、粟特、昭武、突厥、回鶻、契丹。他們使用種種不同的語言文字,諸如:佉廬文、焉耆文、粟特文、吐火羅文、于闐文、吐番文、回鶻文、喀拉汗文、阿拉伯文;絲綢之路上,各民族交流融會,絲綢貿(mào)易,穿插一次又一次的兵戎爭執(zhí),也促進了不同文明的發(fā)展。
無數(shù)鈴聲遙過磧,應駝白練到安西。絲綢之路的貨物最主要的就是絲綢,這些精美的帛、錦、綺、綾,吸引東西方的商人,牽引駱駝商旅隊,踏出人類歷史上最壯闊的一條路。十九世紀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獨具慧眼,稱之為“絲路”,指出“絲綢”乃這條道路所以出現(xiàn)與成長的關鍵。絲絹摸起來細膩柔順,看起來亮麗燦美,卻能久用不壞。浙江出土4700年前的絹,1平方公分之內(nèi)有經(jīng)線40條,緯線40條,顯然已經(jīng)頗有發(fā)展歷程。漢唐絲綢美如云霞,薄如蟬翼,于是絲綢經(jīng)由絲綢之路販至中亞、西亞,直到西歐。
希臘人與羅馬人購入大量中國絲綢。羅馬貴族非絲綢披身不敢參加盛宴。他們聽說此物來自東方,稱這個國家為“絲之國”;以“絲”來稱呼這個神奇的國度。絲綢文明所含蓄的這些特質(zhì),也是中國文明所以早熟而有所貢獻的緣故之一。
自從張騫通西域后,一時之間,絲綢之路呈現(xiàn)空前繁榮的景象。當時西域及西南夷諸民族,由于重視漢朝財物,往往假使者之名,利用公家財幣如錦繒等絲織物及黃金之類賤市于外人換取私利。西域諸族商人絡繹不絕的前往中國從商,這種狀況在唐朝已經(jīng)極為興盛。唐代,政府積極經(jīng)營西域,在中亞及絲綢之路沿線地區(qū),設置完善的行政機構和國防制度以維護主權和商旅安全。所謂“貢賜性的貿(mào)易”是指邊疆諸族國通過“朝貢”的方式,換取中國“回賜”禮物的一種特殊貿(mào)易方式。
絲綢之路上總是一些特定的面孔:商人、冒險家、軍人等。商人到處找尋銷售的機緣,走出一條又一條的羊腸小徑;冒險家以勇氣打通一座又一座的嚴關險卡;軍人以實力開辟暢通的大道……各種各樣行業(yè)的人開道引路,帶來崇高的精神文明,是絲綢之路的智慧之光。很早,就有人從西方走向東方,帶來東方?jīng)]有的思維與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