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政

我的身體里

埋藏著許多動物

牛，豬，狗，狐貍，蛇……

它們的血和我的血

互相供養(yǎng)。都是一樣的顏色

“他怎么像一條老黃牛

他怎么像豬一樣

別去惹他，他會像瘋狗一樣亂咬

一個比狐貍還狡猾的東西

他簡直比蛇還毒……”

我從不反駁這些議論

當(dāng)夕陽照進(jìn)心里的時候

我只是把動物們從身體里趕出去

它們有的代我說話

有的代我行事

而許多人誤以為

它們，就是我打出的牌

古樹

有多少人

見證了一棵古樹的成長

就有多少人，死于落葉的凋零

根，經(jīng)不起時間的掩埋

我看見泥土中

有許多暗物質(zhì)已經(jīng)開始生長

但無法斷定

它們是去往春天

還是，下一個世紀(jì)

枯枝的縫隙像一道門

它打開了過去

又說出了云淡風(fēng)輕的未來

果實早已變味

在那些微笑的臉上

紅唇壓住了朝陽的一部分

一只喜鵲落在枝頭

像一個臨時的看門人

歌聲和羽毛，都避開了昨夜的風(fēng)雨

天空和巢穴的區(qū)別

表面看上去

這個世界就像是

只有黑和白

在不停地轉(zhuǎn)換

有時候，我們甚至分不清

究竟是活在黑里

還是白里

天色漸暗

總有許多灰色的鳥兒

往密林里飛去

它們和我們不一樣

它們知道

在黑與白中

天空和巢穴的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