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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 火

        2021-11-12 14:06:58趙九八
        長江叢刊 2021年16期
        關(guān)鍵詞:工頭老媽老婆

        ■ 趙九八

        火終于熄滅了,跳動的火,決然的火,還沒有燒起來就熄滅了。

        有煙霧遺留在房間,同事們都跑出去了,陳才坤還愣著在想事兒。這場火是他不經(jīng)意間扔下的煙頭引起的,他卻想著兒子。窗外就是上海,高樓林立。這片樓灰黃色的外墻,從一樓到頂樓一模樣的房子,窗戶、陽臺、門,連每一塊瓷磚都是一個模樣。住戶要入住了,為了個人喜好,才請來了人精裝修。精裝后的房子出現(xiàn)了差別,彰顯出了個性。這就和這個時代里的人一樣,在趨同化的同時,都還要極力地去表現(xiàn)出自己的與眾不同。

        煙霧里面有糊味兒、塑料味兒、難聞的家居裝飾物膠漆味兒。按說這些味道里面有毒,毒也毒不死自個兒,更毒不死兒子。心里得有個念想才對,希望兒子能好些,不要那么淘氣了。上半年他喝了農(nóng)藥,洗了胃。還好是雙蟲殺,不是百草枯。現(xiàn)在也買不到百草枯了,那種農(nóng)藥人一喝肺里就和感染了新冠病毒重癥一樣,成為了結(jié)滿玻璃狀蜘蛛網(wǎng)一樣的膠質(zhì)。

        得回去一趟,但脫不開身。活忙不完,陳才坤刷涂料的,這邊刷完了還有其他地方要刷。兒子說肚子痛,還發(fā)著低燒。鎮(zhèn)子醫(yī)院里檢查不出病因,去了市里中心醫(yī)院,還是檢查不出來病因,今天他們?nèi)ノ錆h大醫(yī)院了。武漢也是和上海一樣的大城市,高樓也和這邊一樣多吧!回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陪著兒子去瞧???還得掙錢呢!上半年回去過,一個多星期沒做工,少掙了不少錢。

        當(dāng)時兒子躺在病床上,問他話他也不說,洗胃了也不承認(rèn)自個兒喝了農(nóng)藥。

        “才坤??!咋還不出來呢?”

        陳才坤這才出了去。

        同事們都在歇,沒誰怪他扔煙頭這事兒,愧疚感卻還是從陳才坤心里涌了起來。

        “今天……”

        “算個啥子事兒?!?/p>

        “總之是因?yàn)槲胰拥臒燁^?!?/p>

        “誰扔的還不一定,讓你歇你偏不歇?!?/p>

        “讓我歇你給我一個星期,和上次一樣?!?/p>

        工頭卻不說話了,他叼起了煙吸。都是煙鬼,其他同事也吸著。工頭給陳才坤上了支煙,他們一起吸著煙。按說一般情況下裝修房子里扔煙頭沒事兒,只怪前一道工序木匠師傅們活忙完了,沒有及時清理垃圾,刷涂料時那些邊角料還堆在房間中。

        “你兒子今天去武漢呢!到底啥子???不會像上次那樣,十二三歲的孩子,喝農(nóng)藥……”

        是??!十二三歲的孩子,喝了農(nóng)藥。陳才坤坐在床頭,盯著病床上雪白的被子,視線緩緩上移,看到了臉色蒼白,橫握著手機(jī),打著《王者榮耀》的兒子臉上。

        “就知道玩!天天就只顧玩!”

        兒子抬頭看了陳才坤一眼,眼里沒什么感情,平白無故地一看,好像陳才坤是個很陌生的人。那眼神像把刀子,剜了心口的肉。他還想說些什么,卻說不出來。兒子把手機(jī)游戲音樂調(diào)大了聲,用聲響營造出厚厚的無形的墻,阻攔了父親繼續(xù)問下去。

        工頭嘴角上的煙頭閃亮著,燃燒著紅色的光。說著說著他的話語就跳到了其他地方,說自己在家種地的老婆,說女兒大了,生病的父親,家里雜七雜八的爛事兒。說掙了錢后回家過年,有了錢能解決一切。說大城市里自來水不好喝,不及老家山泉甘甜。說著說著又問起了晚上要吃些什么,大伙們回吃快餐。工頭又想喝酒,明明昨晚剛喝過酒。他想買些鹵肉,卻又嫌貴,心疼著錢。最終抵不過想喝酒的念頭,還是要請大家喝酒。

        工頭把煙頭一扔:“都他媽的去干活,活不干完,晚上沒得酒喝!”

        工頭說著說著把自己說生氣了,也不知道他在氣啥,可能是他把喝酒和干活捆了綁,給自己設(shè)了限制,有條件,必須要把活干完了才能請大家喝酒。他女兒待嫁,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沒出來工作。他不讓她出來,為此女兒鬧過好幾次。他怕女兒出來了,萬一找了個遠(yuǎn)方女婿,一年到頭見不著幾次面。陳才坤忽然又想到了兒子,兒子長大會不會也去遠(yuǎn)方,不回來了。就這么一個兒子,不像女兒好管,十二三歲管不住他居然喝了農(nóng)藥。再長大些他想干啥就能干啥,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沒有線牽引拉扯了,他是飛得更高些還是直接掉落下來?陳才坤心里沒有底,出現(xiàn)了一只色彩斑斕的風(fēng)箏,從天空中栽著旋兒地飛落,掉在了地上。

        在家那一個星期沒怎么和兒子說話,陳才坤想說,也尋找著機(jī)會去說,兒子卻處處躲著他。兒子捧著個手機(jī),沒電了手機(jī)還插著充電器上玩游戲,一天到晚兒地玩游戲。陳才坤想要關(guān)了家里的無線網(wǎng)絡(luò),卻又心疼兒子。長年累月地不在家陪伴兒子,不想制造他與兒子間的矛盾??粗鴥鹤油嬗螒颍睦镆彩琼槙车?。他終于長成個大小伙子了,眼眉間有著股俊朗味兒。再成熟些他就是個大男人了。長得更大些,再大些。陳才坤卻有了種不能夠親近,就要遠(yuǎn)去,不能深入,想象中的疏遠(yuǎn)感。陳才坤站在腳手架上,刮大白時迎面而來的一股子酸臭味兒和疏遠(yuǎn)感一樣蒼白,思緒在專注中也停留在了空白里。陳才坤,把該做的事情做好,你現(xiàn)在最該做的就是把大白給刮好。

        道路兩旁的高樓如山一樣“唰唰唰”掠過車窗,陳才坤收回思緒,不再想遠(yuǎn)方的家,不想兒子和老婆了。大上海的夜晚就要來了,武漢的夜晚也應(yīng)該即將降臨了吧!回到住的地方,喝了酒后緩解一天勞累,睡一覺,早上起來才好繼續(xù)干活。陳才坤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了些酒癮,哪怕是吃快餐,搞不好他也會買瓶小枝江,一個人搞酒。以前不喝酒的,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好些東西在心里閃過,不僅僅是兒子,還有過去和未來,一切的事情,那些煩惱,或者說不上煩惱,都是些不連貫的畫面,不停閃現(xiàn)。就像這車子在路上跑一樣,路兩旁的樓“唰唰唰”過去,還沒看清楚就過去了。它們到底在腦海里留下了什么呢?什么也沒留下,過去了,人生如此,命運(yùn)也是如此吧!

        “我正在談,談妥了我們就住那邊去,天天來回也不是個辦法。”工頭叼著煙一邊開車一邊說著話,“那是個幾萬住戶的大小區(qū),劃一小片兒出來也是幾千戶,哪怕只是裝修毛培房,也夠我們干上好幾個月了?!?/p>

        大伙們都吸著煙,陳才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頭上也夾著煙,什么時候吸上的呢?就連剛剛發(fā)生過的事情也有了忘卻,人的記憶就是這么不牢靠。他開始回想,工友給他上煙點(diǎn)煙的畫面這才清晰了起來。如果不選擇回想,那么這時的忘卻就會永遠(yuǎn)忘卻。人本來就不能把一天中發(fā)生過的事情所有細(xì)節(jié)都記住,哪怕只隔幾分鐘,也不記得了。陳才坤惶恐,他與兒子隔了幾千公里遠(yuǎn),快有半年沒相見,他每天都很努力地回想著兒子,有些細(xì)節(jié)也還是不記得了??±实降资莻€什么模樣?沒有了細(xì)節(jié),只剩下感覺,模糊了。陳才坤想起了自己的相貌,也是模糊的。唯有照鏡子才能看清自己。人不能老照鏡子啊!得干活,得生存,對,還得吃飯。兒子到底長啥樣?陳才坤又想到了兒子的冷漠,他的病。今天去武漢大醫(yī)院檢查的結(jié)果是什么?低燒發(fā)熱會不會和他之前喝農(nóng)藥有關(guān)?他有些不敢去打那通電話,怕聽見不好的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手上的煙灰已經(jīng)很長了,都不顧得彈。他怕把煙灰彈在車上,這輛面包車雖是工頭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上下班時用,但也得愛惜。一陣風(fēng)吹過,他打了個寒顫。

        “這么冷,開窗干嘛!”

        窗戶關(guān)上了,沒有風(fēng)。

        陳才坤發(fā)現(xiàn)駕駛座前面的人遞過來了一個紙杯。

        車上共坐著七個人,都吸著煙,煙霧繚繞的。窗戶是陳才坤旁邊的工友開的,想要彈煙灰。只要第二排座位上的人手里拿著那個紙杯,身后的五個人就可以彈煙灰了。陳才坤接過了紙杯,才發(fā)現(xiàn)剛剛冷徹的風(fēng)早已把他手中的煙灰吹掉了。

        “才坤啊!我兒子也低燒過,查不出病因,我們沒管他,又好了,不是什么事兒?!?/p>

        “能有什么事兒呢?都不及我們給家里掙錢事兒大?!?/p>

        “去看看,找大仙看,科學(xué)解釋不了的事情,要從其他地方突破?!?/p>

        “你們,你們說些什么?”

        一車人不說話了,也不知道誰起得話頭,忽然間話就說不下去了。

        “我們一直在閑聊,就你啥子話都不說?!?/p>

        “我在想些事情?!?/p>

        “想兒子,我們都知道?!?/p>

        “想晚上的酒?!?/p>

        “就算喝醉了他也會想兒子。”

        “他還會想他老婆!”

        說起女人這幫人開始葷段子了,你一言我一語的,陳才坤似乎被感染了,心里歡快了些,馬上又被其他事情牽繞。窗外不知覺黑了下來,城市的燈光糜爛。住的地方距離干活的地方遠(yuǎn),路上都要一兩個小時?,F(xiàn)在面包車正在環(huán)城高速上行駛著。黑暗中那些煙霧本應(yīng)看不到,但是被窗外一道道燈光照射,變成了一團(tuán)團(tuán)深紫色。那些煙霧聚集在不開窗的面包車內(nèi),像極了一整團(tuán)紫云。陳才坤想象著這面包車不是在路上行駛,被紫云托著,飛上了天空,瞬間飛到了武漢,讓他見到了醫(yī)院里的兒子和老婆。還有好些個煙頭在紫云中閃亮著。紅色的光,那些煙一支接一支燃燒著。都是煙鬼,紙杯里面有好幾枚煙頭了。

        是該給老婆打個電話了,問問兒子檢查的怎么樣了,下午她就該把這通電話打過來了,卻一直不打。老婆就是這樣,家里的事情都不想告訴陳才坤,都想自個兒解決。那次兒子喝農(nóng)藥就是她自己去解決的,兒子住了院陳才坤才知道。老婆不打電話會不會代表著兒子的病不嚴(yán)重?起了這個念頭陳才坤擔(dān)憂才消散了些,在一車人天南地北閑聊中給老婆打了電話。

        聽了老婆的話后,陳才坤心里石頭落了地,醫(yī)生做了初步檢查。

        “……沒什么事兒,醫(yī)生建議我們明天做更深入的檢查,骨穿、CT、血液培養(yǎng)、淋巴細(xì)胞什么的,得花好多錢,光做檢查就得花費(fèi)七八千。我有些想回了。他好了很多,沒怎么燒了,還吵著要去武漢玩呢!我想帶他出去玩,去黃鶴樓,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去過。文杰還沒出過遠(yuǎn)門呢!帶他看看這里的大城市,上午下火車后他就說這里的樓很高,很大……”

        “真沒什么事嗎?”

        “能有什么事,有我呢!你放心?!?/p>

        陳才坤心里的石頭忽然又懸了起來,這么沉重的石頭被什么力量托起來了?掛了電話后陳才坤回憶,老婆強(qiáng)調(diào)著不是什么事兒,她肯定有事,她老喜歡自己解決家里的所有事兒。

        一車人說笑著,車怎么老不到呢?有些想喝酒,想要把這晚上醉過去。醉了時間快,白天做活時專注時間也快,其他時間慢,陳才坤忽然急切地想知道兒子深入檢查后到底是什么結(jié)果。

        “砰”地一聲巨響,爆胎了,面包車傾斜,撞倒在了路旁的防護(hù)欄上。便宜的二手面包車,根本沒有安全氣囊。一車人都向前摔著,有些人撞破了腦袋,流出了血。那些煙頭也飛落下來,車窗玻璃撞破了,紫色的煙飄散。翻滾,黑暗,喘息,痛苦。掙扎著逃脫。車翻了大家也還是爬出來了,每個人都掛了彩。面包車翻著像具尸體一樣躺在路旁。工頭傷得最重,大腿根部流出了血。他捂著,手都捂紅了。

        警察來了,詢問了事宜,很快叫來了一輛救護(hù)車。工頭傷重要住院,剩下的人傷得輕些做了簡單的包扎。

        “不要你們陪,就我一個人住院,你們還要去干活。”工頭又叫住了陳才坤,“明天做工的事情,你組織著他們弄。你不是想回家嗎?明天的事情忙完,回去看看你兒子。你別看我流血多,沒傷著筋骨,過幾天準(zhǔn)好,你回來我們再接著干?!?/p>

        夜晚的上海燈光璀璨,坐在出租車上陳才坤發(fā)愣。剛剛還死里逃生,心有余悸,現(xiàn)在居然可以回家看兒子了。他有著劫后余生的驚喜,也有著勞累一天再遇驚險的虛脫,亂七八糟一大堆說不出來的情愫。

        這天晚上還是喝了酒,哪怕工頭住院也搞酒。遇著了死里逃生的事情就得放松,幾個人沉默地喝酒,醉了些才把剛剛的驚慌消除,七嘴八舌說起話來。

        “明天的活干完就沒得活干了。”

        不知是誰的一句話,大家又都沉默了。

        “什么叫沒得活干了?玩幾天不好嗎?不是說有個小區(qū)需要裝修,有好幾千戶呢!就看工頭談得怎么樣。你要是閑不住,有本事也去接活,我們跟著你干?!?/p>

        陳才坤知道,這是大家對歇業(yè)表示著不滿,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大家不知所措,明天手里的那點(diǎn)活就做完了,也不知道下個活在哪里。干活干習(xí)慣了,天天干著,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回家的那大半個月假期。這里不是家鄉(xiāng),是上海,忽然多出來好幾天不干活很有些可惜。

        “不管咋樣,明天先把該做的做好?!?/p>

        陳才坤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的爭論,工頭拜托了他組織大家干活,他就是新的頭。再說喝酒的人也不會就一個話題一直聊下去,他們又聊到了國際局勢上??粗@些人天南海北地聊,陳才坤放下心來。他們終于從車禍中走了出來,這才是平常的樣子。如果一直處于驚慌中,活一定干不好。粉刷墻有時候會爬得老高,搞不好會從鐵架子上摔下來。腿摔斷了工期延誤不好說,都是家里的頂梁柱,會給家里帶來不少負(fù)擔(dān)。陳才坤心里一愣,明白了工頭讓他今天歇的原因。他擔(dān)心著兒子,如果今天干活出了事兒,就是給兒子看病的負(fù)擔(dān)上又增加了新負(fù)擔(dān)。他覺得很有必要幫助工頭把這幫人籠絡(luò)好,讓大家都有個好的狀態(tài)才行。

        晚上的酒是陳才坤請吃的。

        第二天干活時大家也如往常一樣勤快。到了這天傍晚的時候,活終于做完了。

        陳才坤故意不去想兒子的事兒,心里石頭一樣的擔(dān)憂真就變成了棉花,變成了空氣,輕飄飄的根本不是事兒。人的煩惱大部分都是自找的。直到收了工,陳才坤才想起一整天老婆都沒有給他打來過電話。

        陳才坤電話打了過去,以為和昨天一樣,老婆會告訴他沒事兒,老婆卻一直沉默。

        “咋了?咋不說話?”

        “做了好多檢查,有些后天才能出結(jié)果,明天還要做?!?/p>

        “今天做了哪些檢查?結(jié)果怎樣?”

        “陳才坤,我想帶文杰回家?!?/p>

        “我問你出來哪些結(jié)果?”

        “很可能要做手術(shù),還得化療?!?/p>

        “你們就在武漢,我馬上過來?!?/p>

        “我想帶文杰回家?!?/p>

        “都得這病了還回個什么家?”

        “陳才坤,你就不能替我們想想嗎?什么都沒有帶過來,什么都沒。手頭的錢快花光了,這里是醫(yī)院,人山人海的,一刻都不想待。酒精消毒的味道也很重。我昨天就想回去了,也和你說過。我們也沒病床,住外面。下午我?guī)慕苋タ戳碎L江大橋,去了黃鶴樓,他挺開心的。這兩天他都沒怎么燒了,問什么時候回去。你讓我怎么和他說呢?連家都不能回了嗎?萬一要是,要是……”

        陳才坤從老婆的話里聽出了顫抖,直到現(xiàn)在他才反應(yīng)了過來,那是她內(nèi)心深處的惶恐。也確實(shí)太倉促了,萬一兒子就這么住了院,再也回不了家了……。這個念頭只能想想,陳才坤得讓它像空氣一樣消失,它卻忽然變得鐵塊一樣重。

        “等我,我馬上過來,和你們一起回家?!?/p>

        “你要掙錢!掙錢!掙錢你知不知道!掙很多很多的錢!文杰萬一要是……。村里的張大爺不是腦子里長瘤嗎?去醫(yī)院檢查就不讓他走了,他們家花了三十多萬給他治,到死都沒有回去。我也不清楚那病叫啥名字,醫(yī)生說了什么什么癥,英文,聽不懂,挺罕見的病。我問醫(yī)生治療得多少錢,他說保守治療也得大幾萬,保守治療和放棄治療有什么區(qū)別?文杰的病搞不好要幾十上百萬。陳才坤,還只是猜測,還沒有最終確診。家里去年才蓋得房子,還欠一屁股外債,給兒子看病的錢咋來?他來了,剛剛他在一旁玩,看見了一只蝴蝶,盯著那蝴蝶看呢!再晚些回去天就黑了,我們一下午都在外面逛。武漢確實(shí)很大,好多的高樓。文杰也說武漢大,他還是想回家。文杰,快來,陳文杰,你爸爸,你和他說說,我們想回家……”

        陳才坤不知道怎么掛電話的,愣了好久才把電話又打過去,說車禍的事情,說得空了才回得家。掛了電話后,陳才坤晃神,不明白老婆的想回家和他的回家有什么不同。恍惚了好一陣才想明白,老婆想回家是因?yàn)橐o兒子瞧病,想要在身心上回去做調(diào)整。他的回家是不能夠掙錢了,抽空回去看看。他是家里的后盾,如果把治療兒子的病比喻成打仗,那么老婆和兒子就是在前線戰(zhàn)斗,他是在大后方輸送彈藥的人。錢就是彈藥??!不能斷,得好多好多錢。如果不能做事了,想想很可怕。老婆是對的,就把這次回家,當(dāng)成是打硬仗的戰(zhàn)前準(zhǔn)備吧!

        火車“咔嚓咔嚓”行進(jìn)著,陳才坤本想盡快趕回去,選擇動車到武漢中轉(zhuǎn),但還是在老婆的堅(jiān)持下買了硬座。老婆說坐硬座便宜,錢不能亂花了,得省著用。明天才能拿到最終的診斷結(jié)果,這趟車明天早上就到市里了。明天應(yīng)該能先回到家吧!老婆他們回來可能都到明天晚上了。又或者明天下午才能拿到結(jié)果,后天上午他們才能趕回去。

        陳才坤的思緒是跳躍的,有著許許多多想法,他也不想讓它們集中起來。他想起了上半年回去見兒子,兒子不和他說話。他和老婆就兒子喝農(nóng)藥的事情交流過,認(rèn)為是疏離,陳才坤長期不在身邊,老婆也要忙家里的事情。兒子在鎮(zhèn)子上初中,一個星期回家一次。“回來后他就只知道玩游戲,還把我的手機(jī)偷偷拿到學(xué)校玩,我說他幾句,他就喝了農(nóng)藥。”不能說,不能說了。他現(xiàn)在病了,更不能說了……

        回到家已經(jīng)下午兩三點(diǎn)了,老婆他們并沒回來,老媽在田里忙活著。,三分田的菜地,種著些蔬菜,都是自個兒家里吃。其他田里種下了玉米,玉米夏天時收了。玉米好種,早已經(jīng)不種糧食了。以前種完了玉米還會種些胡蘿卜,夏天收玉米冬天收胡蘿卜,現(xiàn)在胡蘿卜也不種了。老婆一個人忙不過來,老媽老了,老爹早死了,上了山。那些玉米桿爛在田里,有著股芬芳的味道。不,應(yīng)該是股衰敗的味道?;蛟S這些個味道不能夠用衰敗形容,就是田的味道,土地的味道。很多東西回歸自然后,它們就只是原本的味道。

        “媽!”

        母親見是陳才坤,發(fā)著愣,有些驚訝,又有了歡喜,轉(zhuǎn)瞬疑惑了起來。

        “你咋回來了呢?”

        這些天陳才坤老是擔(dān)心著兒子的病,回來沒和老媽說。陳才坤也和她說不上話,家里的手機(jī)都是老婆帶著,老媽不喜歡帶手機(jī)。老媽在田邊的水井處洗了手,爬上了田埂。

        “你咋回來了呢?”

        該不該告訴她兒子的???

        “工頭受傷了,這幾天沒活干,反正閑著,回來看看?!?/p>

        “文杰和她媽去了武漢,他的病咋樣了?你回來,你回來是不是他病得重了?”

        “媽,你瞎說個什么?!标惒爬び行@訝老媽的敏感,“結(jié)果還沒出來,我打過電話?!?/p>

        老媽等待著陳才坤再說些什么話,陳才坤卻把視線看向了遠(yuǎn)方。遠(yuǎn)方有座小山,老爹死了就埋在那山上。其實(shí)人這一生很快,最終都會死去,但不能在不該死的時候就死了,不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陳才坤注意到了老媽的等待,不再看遠(yuǎn)山。又愣了會兒,他覺得他已經(jīng)把要說的話說清楚了。

        “下午才能拿到最終檢驗(yàn)結(jié)果,下午,今天的下午。”

        老媽終于不再等待了,她到底在等待個什么呢?她的白發(fā)被陽光照著銀亮。

        “你中午吃飯沒?我給你做碗雞蛋湯去?!?/p>

        老媽還沒等陳才坤回答,轉(zhuǎn)身就走進(jìn)了院子。田就在屋旁,很近。院子里種著棵櫻桃樹,滿樹綠葉子,也快枯黃了,掉落后,來年春天才會長出新葉子來。初夏的時候,它還會結(jié)滿樹的櫻桃。好些年沒吃過家里種的櫻桃了,往年櫻桃結(jié)果的時候,陳才坤都在外面掙錢。老婆和兒子吃得多吧!每年都可以吃。每次回來老媽都會給陳才坤做雞蛋湯,從小就愛吃。希望老媽身體好,她可不像櫻桃樹,可以周而復(fù)始來年春天再長滿綠葉子。老媽如果和老爹一樣上山了,埋了土,就再也吃不著她親手做得雞蛋湯了。

        到了晚上陳才坤都不敢打那通電話,老媽本想找他拉家常,卻瞧見了他的苦悶。陳才坤意識到自己不大一樣時已經(jīng)晚了,老媽開始大掃除,屋里屋外都在掃。忙了一輩子的人,只有忙碌才能夠緩解焦慮。陳才坤明白這種感覺,他也是在干活的時候才能夠忘我。老媽把兒子的圓珠筆從木柜下面掃出來了,把兒子扔掉的奧特曼卡片也掃了出來,還有壞了的玩具槍。見著這些東西,陳才坤更不敢打那通電話了。如果是好結(jié)果老婆必然會第一時間打來電話,現(xiàn)在都沒有打來,很可能是不好的結(jié)果。也只是猜測,沒有接到確切消息,一切都還有可能。又或者明天上午最終結(jié)果出來,又或者他們把打電話搞忘記了。這通電話始終是要打的,陳才坤就是不想他來打。

        “媽,你別弄了?!?/p>

        “你歇,外面一直辛苦著,家里還靠你掙錢呢!”

        陳才坤要幫老媽掃除,老媽不讓。去年才蓋的新房子,本就不怎么臟,老媽卻還是一個勁地掃著。她早把自個融入進(jìn)了忙碌中,一輩子都歇不下來,老了還這樣。是該說說話,之前老媽要拉家常為什么要發(fā)愣呢?自己也不能閑著,閑下來就是事兒。該說些什么呢?那通電話還是沒有打過來??!

        “媽,明天,明天他們就回來了。張芳她想回來,一天都不想在武漢待,咋說他們都會回來。明天去鎮(zhèn)子上買點(diǎn)菜吧!搞些好吃的,等他們回來后一起吃?!?/p>

        “咋說?”

        陳才坤愣在原地,他說了“咋說他們都會回來”,但老媽反問的這個“咋說”,卻不能更深入地去說個明白了。

        老媽的白發(fā)在燈光下沒了銀亮,白得很蒼白。

        老媽又要打掃衛(wèi)生了,“咋說”下面沒話了,陳才坤心里酸楚。

        手機(jī)忽然響了,如同救星,救了陳才坤的心,也讓老媽的心揪了起來。

        陳才坤接電話。

        老媽手拿拖把,杵在原地,側(cè)耳聽。

        陳才坤一個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把門關(guān)上了。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不僅僅是陳才坤,老媽這一邊時間也凝固了。一扇門隔著,陳才坤再次打開門時,才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接電話的時候,時間在快慢上沒有了分別,一晃過去了,又似乎很漫長。老媽還杵著拖把,站在原地。她盯著陳才坤看,她之前一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看。陳才坤明白,他的時間雖然流逝了,但是老媽還在時間下凝固著。

        “媽!”

        陳才坤把老媽喊融化了。

        心里沒了底,空空的,落了什么東西,還在落。就是這么個東西讓時間沒有了感覺,快慢也沒有了。陳才坤忘記了要說些什么,他就喊了聲媽,還想說些什么,說些什么呢?

        “文杰他愛吃醬牛肉和鹽焗雞爪,明天我就去鎮(zhèn)子上買,再買個牛雜鍋?zhàn)樱I只雞,燉個雞鍋?zhàn)樱派剿師?,他愛吃,兩個鍋?zhàn)恿?,做兩個鍋?zhàn)印!?/p>

        老媽忽然開朗了,眼神也飄走了。

        “媽,你別想太多,文杰他的病,就是有些麻煩而已,一定能治好的?!?/p>

        老媽開始使勁地拖地,這地面她早就拖過了。

        陳才坤一把抓住了老媽的拖把。

        “你真的真的不要想太多?!?/p>

        陳文杰晚上做了一個夢,夢里兒子光著頭,捧著手機(jī)在玩游戲。他像個外星人,他就是外星人,他用手機(jī)召喚來了飛碟,他就要走了。那飛碟銀白色,一下子變成了老媽的白發(fā)。夢醒了。

        兒子回來很開心,似乎并不知道他病了,手里捧著一盒樂高玩具。

        “三百多,他想要,就給他買了。”

        放以往陳才坤肯定要說老婆亂花錢,都這個時候了,他有著不是心疼錢的心疼。

        “他就是一時的新鮮?!?/p>

        陳才坤忽然想說些別的:“什么時候去北京呢?”

        “才回來就走?”

        “既然武漢的醫(yī)生說這病不好治,讓去北京,就早點(diǎn)過去?!?/p>

        老婆聽著陳才坤的話,看著兒子玩樂高積木,一時有些發(fā)怔。

        “我也要早點(diǎn)回上海,早點(diǎn)掙錢,你一個人帶他去北京,能照顧過來嗎?”

        老婆還是不說話。陳才坤感覺自己問了句廢話。

        陳才坤想到了昨晚上的夢。

        “會不會剃光頭?”

        老婆沒聽清。

        “化療?!?/p>

        老婆依然不說話,陳才坤從她表情中讀出了答案。

        老婆看了看陳才坤,又看了看兒子。

        “在武漢他一直想要買這個玩具,他一個人拼不過來。”

        樂高玩具有個很大的包裝盒,里面倒出來三千多個小零件,看圖紙能夠拼裝成黃鶴樓。陳才坤又仔細(xì)看了看,怕是買到假貨了,不是樂高的logo。這么多零件的真樂高恐怕不止三百多塊錢。兒子已經(jīng)在玩了,陳才坤這才反應(yīng)過來,糾結(jié)什么呢?哪怕是假貨,他也能和兒子拼裝起一整棟樓?。£惒爬つ嘏阒鴥鹤悠囱b起了積木。

        兒子看了陳才坤一眼,眼里還是有著冷漠,和半年前一樣。

        黃鶴樓一下下地拼裝出了模樣,兒子的眼神不再那么冷了。

        “剛剛你們說那么小聲,我聽到了?!?/p>

        “聽到了什么?”

        “化療?!?/p>

        陳才坤一怔,手里的小塊積木不知道該怎么放。

        “買這玩具媽媽本來不答應(yīng),去黃鶴樓玩的時候她就不給我買。今天忽然買了,還是起大早繞道去買的,買了才坐火車回來,我又不是傻子。”

        “你知道什么是化療嗎?”

        兒子想了想,搖了搖頭,然后他又說話。

        “去北京是不是要化療?”

        陳才坤沒回話。

        黃鶴樓已經(jīng)成型了,一棟黃色小樓,兒子又給上面掛了小燈,安裝了電池,整棟樓亮了。

        晚飯兩個鍋?zhàn)?,一個牛雜鍋?zhàn)樱粋€雞鍋?zhàn)?,都燉著,冒著白霧。老媽還買回來了好多涼菜,有醬牛肉、鹽焗雞爪等,四個人明顯吃不完。為了調(diào)節(jié)氣氛,陳才坤說著上海的事情,說那輛面包車跑在高速公路上,忽然就爆胎翻了,工頭流了好多血。老媽要把買菜剩下的錢給陳才坤,陳才坤不要。老媽把錢放到了老婆桌邊,說家里都是老婆張羅,她人老了,花不了多少錢。老婆又把錢拿起,硬塞在了老媽衣兜兒中。老媽笑,很開心地笑。兒子三兩口就把飯吃完了,讓他再吃些他不吃,手拿起一個鹽焗雞爪,跑去看茶幾上的小黃鶴樓。兒子就只是看著,很快啃完了雞爪,拿紙巾擦了擦手,捧起手機(jī)開始玩游戲。

        陳才坤面前有酒,他還不曾喝一口:“我說了,他就是一時的新鮮。”老婆的飯也沒怎么吃,“我手機(jī)給他吧!”陳才坤一怔:“那再給你買個新手機(jī)?!薄敖o文杰他買吧!”陳才坤嗯了聲。終于把酒喝了下去,喉嚨辣出來一整趟火。

        酒沒喝多少喝不下了,陳才坤把剩下的酒全倒進(jìn)了酒瓶中。一桌子的菜大多剩著,老婆和老媽收拾。陳才坤點(diǎn)了支煙,慢慢吸著。他距離兒子近,茶幾也近,小黃鶴樓在茶幾上亮得很別致。兒子咳嗽了聲,陳才坤連忙把半截?zé)煖缌?。兒子皺著眉,《王者榮耀》都不打了,抬頭看陳才坤。

        “我發(fā)覺你們都很怪,你們,你,還有媽媽和奶奶!”

        “怪?哪里怪了?”

        兒子卻不說話,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中。

        陳才坤出去院子里吸煙,看著星空,家鄉(xiāng)的星星比大城市里多很多,讓他想著了一些深遠(yuǎn)的事情。一顆流星劃過天邊,落在了心里,他又想起了兒子說的怪。想得有些入神,忘我。煙灰燃燒得很長,掉落了。陳才坤吸完一支煙,忘記了吸第二支??傆X得缺少些什么,該做的事情必須要去做,但還是有些東西說不上來。他想到了夢,想到了工作,人生無常,埋下老爹的那座小山上還會埋下誰呢?星空燦爛,沒有月亮。很美的星空?。】粗粗浟巳ハ氲氖虑?,仿佛自己變成了星星。

        陳才坤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兒子站在身邊顫抖。

        “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在手機(jī)上查了化療,說是會死!”

        陳才坤心里一痛,把兒子抱在了懷里:“沒事,去北京我們找專家看,配合下醫(yī)生的工作,就算要化療,也不是那么可怕?!?/p>

        “你會不會去?”

        兒子開始哭,老婆和老媽在櫻桃樹旁的廚房里洗碗,有水聲和她們說話的聲音。不能讓她們看見兒子哭,不知為什么,陳才坤很不希望一家子都哭。他站起身,拉著兒子的手,走出了院子。

        夜有些涼,陳才坤沒有開手機(jī)照明,沒有月亮,很黑。

        要走去哪里呢?黑暗中星星更明亮,在黑暗里行走,甚至看到了天上的銀河。

        陳才坤無路可走,他去不了北京。鄉(xiāng)道是水泥路,還是有光亮的,夜晚的星光下鄉(xiāng)道有點(diǎn)泛白,像是一條微涼的星光大道。陳才坤卻忽然不想繼續(xù)走了,他被一些東西阻攔,又聞到了那股土地的原本味道。玉米桿爛在地里,爛七八糟的味道。陳才坤一怔,下到了田里。站在田中想起兒子,回頭看他。兒子卻不哭了,可能是爸爸忽然下了田,讓他莫名其妙。

        “下來?!?/p>

        兒子一動不動。

        “要像個男子漢,快下來!”

        兒子終于下來了,像個小獸般摸到了陳才坤的旁邊。

        兒子忘記了恐懼,一瞬間被爸爸的神秘舉動吸引:“爸爸,你要干什么?”

        那些爛七八糟的味道啊!比涂料粉塵味兒,裝飾膠味兒好聞太多,陳才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它們不是阻攔,而是誘惑。陳才坤率先行動了起來,他把散落田地里的玉米桿堆在了一起。心里有著激動,這不也是路嗎?土地之上處處都可以是路。沉重不該像落滿了塵,一直落著,變成了土,厚重,堵著人無路可走。就該要擦去,趁著風(fēng)飛。又或者別的什么,總之要輕。亂七八糟的一些間斷著的想法,沒有形狀,不成概念,就這么在陳才坤心里閃著。像是一片片光影,也在飛,有明有暗,一直不停地在閃。

        然后閃出了打火機(jī)里的火光。

        看著這火兒子明白爸爸要做什么了。

        那堆火終于燃了起來。

        “爸爸!”

        “為何之前你不叫爸爸呢?忽然就叫了?!?/p>

        “爸爸?!?/p>

        伴隨著火光,陳才坤看清了兒子的眼睛,這小家伙徹底忘記了剛剛的煩惱,有著好奇和興奮。他剛剛說了死,一個很沉重的字眼,一切言語在死面前都失去了力量。干枯的玉米桿一點(diǎn)就燃,火光沖天,熱也卷了起來,讓人感受到了溫暖,夜也不那么冷了。

        “爸爸能給你的本來就不多,一直想著還能給你些什么,我給你這火?;鸨臼墙o不了的,但我就是想給你。我忽然想到了遙遠(yuǎn)的西方過去有個宗教叫拜火教,爸爸沒讀過什么書,但是小時候看過《倚天屠龍記》,那里面的明教就是拜火教來的。我不管古人為什么要拜火,那教又是個什么宗教。我就是覺得,這火燒起來了,確實(shí)有那么些感覺。要真正地?zé)饋聿判?,燒起來我們才能夠感覺到升騰,我還感覺到了熱。我就想和你一起把這些玉米桿給燒了,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忽然間去做一件事情了。你應(yīng)該很多時候也是一下子起念頭去做事情的吧!包括你那次喝農(nóng)藥。不管你病會不會好,我們都會愛你的。你長大了,有些東西我們隔著,我也不知道,你不想說沒事,反正你還是要更加地長大的。這火大不大?我有些想吸煙了,老吸煙不好,爸爸還想看著你長大結(jié)婚生孩子呢!爸爸還想看著你的孩子,我的孫子快快長大也結(jié)婚生子。爸爸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今天爸爸有些話多,這火燒起來了爸爸就是想說話,我們一起看著這火燒完吧!”

        那火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zé)?,很響?/p>

        老婆和老媽也出來了,她們站在田埂上面看火。

        陳才坤想要解釋些什么,但是他沒有說,老婆和老媽也沒有開口問他為什么要燃火。她們會問的,很快就會問,總之就讓她們問了后再說吧!

        這一刻時間停止了,陳才坤牽著兒子看火,他知道這火很快就會燒完,但是時間也還是停了。陳才坤感覺到自己沒有了,也成了火。因?yàn)槭腔穑梢宰寶q月定格,時光永駐,星星明亮,夜空中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能看到銀河。他覺得星空下的火很美。

        跳動的火,決然的火,一直燃燒著,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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