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來春
劉晴好不容易哄只有兩歲的妞妞入睡,她累得像散架了一樣,可她無法入睡。
她取出夾在日記本里的那幅簡單圖描的畫,生著悶氣。這畫是當年朱峽追求她時為她畫的,說將來一定建造一座這樣別墅,庭院寬敞,花果飄香,四周是七彩田園,她可以隨意背著畫夾去畫畫。
劉晴手里捏著畫,慢慢地揉成一團,這張被她保存了十五年的畫被她毫不猶豫丟進了垃圾桶里。
劉晴聽從丈夫朱峽的建議,從畫室辭職回家生了二胎,畫夾已蒙上灰塵。生活的瑣碎逐漸吞噬她的優(yōu)雅與靈氣,粗俗正在伴隨著柴油醬醋慢慢地包裹著她,煩躁煽動她神經(jīng)的多疑。
朱峽近段的行為的詭異與做事的神秘讓劉晴心生懷疑。他常說出差,出差到大陸最南端那個小城,然后帶回來一堆新鮮菠蘿,還有菠蘿罐頭和菠蘿酥。不可否認,這些東西都是劉晴非常喜歡吃的。新鮮的菠蘿被切開,清香飄滿房間,口嚼橙黃的菠蘿肉,甜蜜的味道夾雜著輕微的酸,沁人心脾。記得朱峽以前不屑于看手機微信視頻之類的,可是近段他對手機微信發(fā)來的東西像著了迷一般。每次朱峽出差回來,他手機微信老是“叮咚”響個不停,他總是急匆匆地看,且躲躲閃閃,但眉宇間藏不住那份歡喜,這歡喜的表情是劉晴從來沒見過的。劉晴對他出差到大陸最南端名叫徐聞的那個小城的經(jīng)歷旁敲側(cè)擊,他總是敷衍答復,只是以“人間仙境”來搪塞過去,然后又投入到他的神秘中。
自從朱峽常到徐聞出差之后,朱峽給劉晴的生活費就減少了很多。憑女人的直覺,劉晴感覺朱峽已出軌了,他的出軌會與徐聞小城有很大關系。劉晴想起朱峽曾經(jīng)為他畫的那棟坐落在寬敞庭院里的別墅,這幅畫承載著當年朱峽對他的愛,也是朱峽為之奮斗的動力?,F(xiàn)在朱峽卻忘記了當初的諾言,把愛轉(zhuǎn)移。劉晴斜躺在沙發(fā)上,淚水傾注,身心疲憊,感到自己在婚姻的堡壘里被撞得焦頭爛額,離婚的念頭在劉晴的心中頻繁出現(xiàn)。
朱峽又從徐聞出差回來,臉上寫滿了喜悅,他又給劉晴帶回菠蘿。劉晴冷落了他的禮物。經(jīng)過多次掙扎之后,劉晴向朱峽提出離婚。朱峽很意外,看著劉晴的眼睛,她卻是認真的。
朱峽很悲傷,但不說話,安靜地看著劉晴。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妻子真的憔悴了很多,妻子的典雅中已有些許庸俗的印痕。朱峽說,好吧,給我一個月時間,帶你去一個地方,如果你還堅持離婚,我答應你。
四月的天,對于北國來說,寒意還未全退,可是徐聞這個小城已是一派沉李浮瓜的景象了。他們直奔徐聞菠蘿的海,朱峽告訴劉晴,廣袤的菠蘿的海因為色彩多樣、繽紛絢爛,也叫做七彩海,是全國種植菠蘿的最大基地。各地客商紛沓而來,菠蘿的海熱情地迎來送往。
朱峽好像和那里的人都很熟悉,招呼不斷,問候連連。他老遠就招呼一個胸前掛著相機的忠厚男子,那中年男子搖擺著手笑容可掬向他而來。
“這是行走在菠蘿的海的拍攝者,徐根先生。是他拍的富有詩韻的菠蘿的海吸引了我,七彩海就是他給菠蘿的海起的名字?!?/p>
徐根的熱情讓劉晴有一種故地重游的感覺。一望無際的菠蘿的海,呈現(xiàn)繽紛多彩的顏色,撩撥起劉晴已擱置許久的繪畫寫生的欲望。這里的民宿也很有特色,把菠蘿的海的田園風光盡情展現(xiàn)出來。一些鳥兒在樹上跳躍與鳴叫,劉晴有點陶醉了,如果能在這里擁有一所房子,自由寫生作畫,過的該是神仙般的生活。
“你們終于來了!現(xiàn)在是菠蘿豐收的季節(jié),你們聞聞,有沒有菠蘿香味?”徐根說完又背著他的相機走了。
朱峽帶劉晴來到一座有古典氣息的房子前,說,這是我們的房子。房子簡約而大氣,暗紅的塑料琉璃瓦在綠樹掩映中顯得寧靜與素樸,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偌大的庭院里已是花兒爭艷,幾棵樹處在年幼時期,卻已是濃綠加身。
“還記得我當年給你畫的那棟別墅嗎?我一直為它奮斗,終于在菠蘿的海找到了,你可以在這片七彩海里天天寫生!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告訴你?!?/p>
“我現(xiàn)在想吃菠蘿!”劉晴很久沒在丈夫面前撒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