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季顯
很多年以后,我騎車、開車或者跑步經(jīng)過青青田埂,仍會不自覺地想起父親帶我去挖花生的那個遙遠的清晨。當時,農(nóng)民往往是天不亮就起床,扛起鋤頭下地去了;如果路程比較遠,就要騎上二八自行車,把鋤頭木把架在車后輪支架上,我一般就是坐在后座上跟著上地。
深秋的農(nóng)田里露水很大,需要把褲腿挽起來干活;我的任務多是除草,有的雜草用鋤頭很容易除,有的狡猾的草偏偏長在花生苗中間,勾結得很緊密,那就只能下手去薅,這樣一來,袖子就難免沾濕,也經(jīng)常會連帶著拔出一些倒霉的花生果;剛剛走向成熟的花生表皮和果實融為一體,很嫩很白汁水豐盈,你把表面的泥土甩干凈,用牙一咬,一股脆脆甜甜的味道就撲面而來,這時的花生像水果一樣,比后來水煮、油炸、爆炒的都好吃。
花生成熟之后,就需要從地里挖出來,如果是墑好的沙土地,輕輕一拔就完事;如果是干旱的黏土地,就非??简炄说哪土Γ?jīng)常是前面一個人挖花生,后面一排人溜花生,過幾天還有小孩子們成群結隊再來溜一遍。童年時代,最高興的就是溜花生時挖到了田鼠窩,田鼠很聰明,偷的都是最好的花生,運氣好的話能裝半袋子;但是這樣的花生人們擔心有病菌,不敢多吃,只好摻雜著賣掉。
花生秧拉到家里之后,很大的工作量是摔花生,先把一個椅子翻過來,就在椅子腿上摔打,一個個肚大飽滿的花生果就掉落在地面上,半天工夫就堆成了小山;農(nóng)忙的時候顧不上做飯,肚子餓了那就一邊摔花生一邊吃花生,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都吃,有時候就饅頭有時候就大蒜,結果吃傷了胃口,之后雖然對花生豆再也提不起食欲了,但是它卻永遠刻在我的記憶中,再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