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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跑

        2021-11-11 14:16:48梁弓
        四川文學(xué) 2021年8期

        □ 文/梁弓

        1

        實在沒想到,繁華熱鬧的市區(qū),居然有這種出租房,屋子小倒也罷了,最重要的是沒有窗戶,不開燈仿佛走進(jìn)了黑夜之中。當(dāng)然好處也是有的,房租便宜。一個月才三百五,而且可以月交。通過外面中介租房,房租貴不說,一交就是一年房租,好說話點的先交六個月,再加上一個月押金,怎么也得一萬多塊。潘向東承受不了。

        怎么樣,到底租不租呀?房東不耐煩地說。這是個年輕小伙子,幫別人看管百十間房屋,所謂店大欺客,就是說他這種人的。

        租,就這間吧。潘向東猶豫一下說。

        他看過幾間,覺得這間算是最好的了。

        房租三百五,押一個月租金,水費每個月十塊錢,總共七百一。小伙子說,電費一塊錢一度,月底結(jié)算。潘向東付了錢,向小伙子要收據(jù)。

        還要收據(jù)?真夠麻煩的!晚上去我那兒拿。小伙子吹著口哨走了。

        幾百塊錢,要不要收據(jù)其實無所謂。反正鑰匙也拿到了。潘向東打量著房間,感覺太差了,除了前面看過的那幾間,恐怕沒有比這再差的了。房屋布置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張小桌子,還有一個凳子,其他什么都沒有了。就這樣還顯得很擠。墻上貼著舊報紙,還有些亂七八糟的美女。

        雖然條件艱苦,總算有落腳之處了!

        潘向東先把家具檢查了一遍。床有點晃,只要不在上面劇烈運動,一個人小心點,睡覺還不成問題;桌子抽屜壞掉了,不影響上面放東西;凳子不行,東倒西歪的,至少是二級殘廢,一使勁就得趴下。潘向東找房東要個結(jié)實凳子,洗刷一下,又買來掃帚、膠水等物品,將房間打掃干凈,墻壁上貼了新報紙。這樣看著舒服多了。忙活一通,感覺有些累,潘向東回宿舍再住一晚,準(zhǔn)備明天搬行李。

        如今是七月中旬,畢業(yè)典禮已結(jié)束半個月。潘向東的同學(xué),回老家的也好,留下來工作的也好,全都搬離了宿舍。只有潘向東還賴在這兒。學(xué)校有規(guī)定,七月二十日之前宿舍要清空。門衛(wèi)大媽也是的,這些天碰到潘向東就問,什么時候走,說是領(lǐng)導(dǎo)馬上要來檢查,搞得潘向東跟耗子似的,看見她就躲,現(xiàn)在租好了房子,也就不怕她再問了。

        其他人離校,或者有朋友幫忙,或者干脆找個搬家公司,潘向東沒有人幫忙,又想省錢,用破自行車來來回回馱了六趟,總算把東西搬完了。

        望著空蕩蕩的宿舍,潘向東不覺有些傷感。

        2

        潘向東住處周圍,橫七豎八有不少電子廠,所以他的鄰居,主要是打工的。也有些做小生意的。人流量大,配套設(shè)施也齊全。北面有一條小街,衣服、水果、飯菜什么都有得賣。算是此處的繁華區(qū)。潘向東不想做飯,怕浪費時間,餓了,上街隨便吃點東西。他的精力主要是放在復(fù)習(xí)上。

        現(xiàn)在畢業(yè)生多,就業(yè)形勢很嚴(yán)峻,想找個安穩(wěn)的工作,已經(jīng)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想找個喜歡的工作,更是難上加難。潘向東是研究生,專業(yè)基礎(chǔ)好,還發(fā)表過幾篇論文,不管回老家,還是留在讀書這座城市,找工作,機會比別人更多些。當(dāng)然選擇范圍有限,要么做中學(xué)老師,要么進(jìn)企業(yè)。若是有其他想法,就不現(xiàn)實了。偏偏潘向東是個有想法的人。他想在專業(yè)上有所發(fā)展,最好是到高校去??赡膫€大學(xué)缺研究生?高校要的是博士,最好是名牌大學(xué)的博士,像潘向東這種學(xué)歷,最多做個輔導(dǎo)員??墒悄茏鲚o導(dǎo)員的多了,何必一定要你呢?

        一時之間,潘向東失去了方向。

        周圍的同學(xué),早早開始謀劃出路。打算工作的,制作了精美的簡歷,四處投寄,有機會就去面試;打算深造的,通過各種關(guān)系聯(lián)系導(dǎo)師。相對而言,還是選擇工作的多,諸多工作中,公務(wù)員受歡迎程度最高,潘向東幾個室友,連同他,全都報考了公務(wù)員。

        潘向東報考公務(wù)員,并不意味著喜歡這工作。讀博是最佳選擇。他的導(dǎo)師還只是副教授,不能帶博士,轉(zhuǎn)投本校他人門下,可能性不大。大學(xué)里,教授之間關(guān)系微妙得很。這樣只能考外校。找導(dǎo)師幫忙,情況很不理想,這樣拖來拖去,讀博的事情就黃了。最后一學(xué)年,潘向東想聽天由命算了,這時女朋友提出,兩人一起考公務(wù)員??嫉剿戏侥莻€家鄉(xiāng)去。潘向東覺得公務(wù)員意思不大,沒有成就感,還要去陌生地方,心里一百個不樂意,只是女朋友提出來,他不好拒絕。潘向東一點不上心,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女朋友卻是順利考上了。女朋友說,我看出來了,你是成心不想考,那就拜拜吧。女朋友揮手拜拜時,離畢業(yè)已經(jīng)沒有幾天了,潘向東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呢,畢業(yè)典禮開始了。

        女朋友走了,這讓潘向東突然意識到,人不能活在虛幻中,得現(xiàn)實一點?;蛟S女朋友是對的。公務(wù)員工作穩(wěn)定,挺好。再說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也出不了多大成績。潘向東轉(zhuǎn)變思路,找份代課工作養(yǎng)活自己,全身心投入復(fù)習(xí)中,準(zhǔn)備下一次公務(wù)員考試。

        雖然租了小房子,其實潘向東待的時候并不多。大部分時間還在學(xué)校里。只是晚上回去睡覺。學(xué)校有自由閱覽室,不需要證件,潘向東只要不出去上課,都會在那兒看書。

        這天晚上,潘向東復(fù)習(xí)結(jié)束,在校園轉(zhuǎn)了轉(zhuǎn),回去將近十一點了。

        從學(xué)校到住處,路不算遠(yuǎn),不過有一段巷子多,七拐八抹的。潘向東剛走進(jìn)巷子,突然聽到含糊的喊叫聲。似乎就在拐彎處。潘向東想也沒想,立刻趕了過去。不遠(yuǎn)處,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攔著一個女子,將她向墻角逼去。潘向東心猛地一緊,向前一步又退回來,往路邊瞧瞧,撿起兩塊小石頭,大聲喝道,你想干什么?說著走到了跟前。那歹徒?jīng)]料到有人出頭,轉(zhuǎn)過臉,手里晃著一把短刀,說,這兒沒你的事,識相的快滾!潘向東舉起石頭說,我碰到了就要管!作勢要砸他。歹徒退后了一步。女子趁機掙脫歹徒控制,躲到潘向東身后,大叫道,來人哪,有人搶劫!歹徒畢竟做賊心虛,轉(zhuǎn)身跑了。

        潘向東丟下石頭,松了口氣。

        謝謝,太謝謝您了……女子向潘向東道謝,突然停住了,盯著潘向東說,原來是你呀?燈光之下,潘向東也看清楚了對方。原來是他的鄰居。潘向東與其他人不怎么交往,但住在一起,進(jìn)進(jìn)出出的,經(jīng)常見到總有印象。這女孩他見過幾次。好像住在斜對面。兩人聊著天,知道她叫夏紅梅,經(jīng)常加班到很晚,遭搶劫倒是頭一回。

        3

        這天下午,潘向東準(zhǔn)備出門,剛來到樓下,才發(fā)現(xiàn)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正猶豫出不出去,夏紅梅撐著雨傘過來了。兩人打了個招呼。夏紅梅說,出去?潘向東點點頭。夏紅梅又說,沒帶傘?潘向東笑了一下。夏紅梅把傘塞給他,你拿去用吧。潘向東說,那怎么好意思。夏紅梅說,沒事,下午我也不出去。

        第二天中午,潘向東出來洗衣服,看到夏紅梅,想起昨天借傘的事,便說,傘還沒有還你呢。

        一把破傘,還值得你惦記著?夏紅梅笑道。

        潘向東笑笑算是回應(yīng)了,低頭洗衣服。夏紅梅突然問道,你是大學(xué)生吧?他們昨晚有過交流,僅限于知道對方的姓名。潘向東說,你怎么知道的?夏紅梅說,有沒有文化,感覺就是不一樣,你一看就是文化人。潘向東說,文化人不敢當(dāng),只是上過幾天學(xué),認(rèn)得字罷了。夏紅梅撇了撇嘴,顯然不相信。潘向東也不辯解,倒些洗衣粉,手伸進(jìn)去,突然“啊呀”叫了一聲。原來他手指劃破了,碰到洗衣粉就疼。

        水龍頭在拐角處,地方偏僻,不是走到跟前的話,很難看得清這邊的情況。

        夏紅梅向左右瞧瞧,見沒其他人,就說,你手不方便,我來幫你洗吧。潘向東說,不好吧。夏紅梅說,咱們是鄰居嘛,幫個忙有什么呀,再說昨天晚上,你對我還有救命之恩呢。話說到這個份上,潘向東再堅持就不好了。夏紅梅說,你先回屋吧,我洗好過去叫你。這樣最好,免得被別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誤會,萬一她有男朋友,看到就更說不清了。潘向東說,那就辛苦你了。夏紅梅擺了擺手。

        潘向東回到屋里,翻了翻雜志,不一會兒夏紅梅敲門說,衣服洗好了。兩人一起把衣服晾起來。潘向東請夏紅梅坐坐,夏紅梅也沒客氣。

        你這里好多書呀,還騙我說就上過幾天學(xué)。夏紅梅瞄他一眼說。

        也就書多些,其他沒有什么了。潘向東說。夏紅梅哼了一聲,走到桌子前,轉(zhuǎn)過臉說,我能動你的書嗎?潘向東說,你隨便看好了。夏紅梅輕輕抽出書,小心地翻著,翻了兩頁,順勢坐在潘向東床上。

        夏紅梅沒覺得什么,潘向東倒是有些不自在。

        跟女孩子靠這么近,潘向東有些緊張,瞧瞧別處,又瞧瞧夏紅梅。發(fā)現(xiàn)她挺漂亮的。身材也好。潘向東干咳了兩聲,掩飾內(nèi)心的驚慌。

        你一個人?。看蟾乓庾R到潘向東看她,夏紅梅回過頭說。潘向東說,是呀,我一個人在這兒,你呢?夏紅梅沒有吱聲。潘向東笑著說,跟男朋友一起???夏紅梅沉吟一下,輕輕點點頭。潘向東說,他是哪兒的?夏紅梅說,安徽的,脾氣一點都不好,我正想跟他分手呢。這話聽著容易讓人產(chǎn)生誤解。潘向東不好搭話,只是搖搖頭。

        兩人又聊聊,想不到居然是老鄉(xiāng)。這樣關(guān)系更近了。聊了將近一個小時,夏紅梅準(zhǔn)備離開時,說想借書看,潘向東讓她自己挑。夏紅梅拿了兩本通俗雜志。

        先借兩本,看完再來找你換。夏紅梅笑吟吟地說。

        4

        潘向東現(xiàn)在的生活,用困頓來形容毫不為過。他在學(xué)校里代課,干滿一個月結(jié)工資,到目前為止,還沒拿過一分錢。幸好找了一份家教兼職。只是收入十分微薄。周六晚上,潘向東出去吃飯,一摸口袋,居然只有可憐的七毛錢。郵局存折上有兩千塊錢,潘向東一般不動,只是現(xiàn)在想取錢,人家下班了也取不出來。七毛錢怎么吃飯?潘向東盤算著,兩毛錢打瓶開水,五毛錢買個饅頭,還有辣醬,不管怎么說,肚子里能填點東西。出門時碰到夏紅梅,想向她借錢,沒好意思開口。

        一個饅頭吃不飽,肚子咕咕叫,潘向東想早點睡覺,突然看到收廢紙的,便整理些舊書賣點錢,吃了份面。

        第二天,潘向東起得晚,沒出去取錢,中午饅頭辣醬對付一頓。正吃著夏紅梅來了。她是來還雜志的。夏紅梅愣了一下,說,你不至于吧,午飯就吃這個呀?潘向東說,這樣吃著方便。夏紅梅說,我買了幾條魚,一個人也吃不完,過去一起吃吧。潘向東自然不肯。夏紅梅硬將他拉了過去。潘向東念頭一閃,你男朋友呢?夏紅梅淡淡地說,他回老家了。

        這樣不行,你要是嫌做飯麻煩,買的不好吃,有空就到我這兒來。夏紅梅說道。

        潘向東頓時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堂堂一個研究生,怎么混得這么慘呢?潘向東下定決心,這次好好考公務(wù)員,考上狀況自然大為改觀,考不上立刻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這個把握他還有。

        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經(jīng)濟狀況不好,潘向東幾乎沒吃過水果,拿到家教費,順便買了個西瓜。去水池沖洗,恰好夏紅梅也在。夏紅梅臉色有點青。潘向東說,你臉上怎么回事?夏紅梅勉強一笑說,沒什么。潘向東說,去我那兒吃西瓜吧。夏紅梅沒有作聲,潘向東感覺不對,但不好多問,洗了把臉,一個人抱著瓜走了。

        回到房里,剛把西瓜切開,門響了,打開一看是夏紅梅。

        潘向東邀請夏紅梅進(jìn)屋,夏紅梅嗯了一聲。順手關(guān)了門。潘向東瞧瞧夏紅梅,再瞧瞧門,說,這天挺熱的。夏紅梅并不理會,一屁股坐在潘向東床上。潘向東提醒一句,見不起作用,也不管了,切塊西瓜給她說,你臉上究竟怎么回事?夏紅梅說,他打的。潘向東說,他?哪個他?夏紅梅說,那個安徽的。潘向東一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不再言語。

        他不是回老家了嗎?什么時候回來的?見夏紅梅吃完瓜,潘向東又遞過去一塊。夏紅梅說,前兩天回來的。潘向東說,他在房間里?神態(tài)有些不自然。夏紅梅說,不在,剛剛?cè)ド习?,晚上十點鐘才回來。潘向東沉吟一下,問道,他為什么打你?夏紅梅說,他脾氣不好,稍微哪點不如意,拳打腳踢。潘向東輕輕嘆口氣,又無能為力。氣氛有點壓抑。吃完西瓜,夏紅梅主動把瓜皮收了,把桌子抹干凈,然后又坐在潘向東床上,什么也不說。潘向東想睡個午覺,卻也不能趕她走。

        我真瞎眼了,如果當(dāng)初,找個……像你這樣的就好了。夏紅梅說。這話有點曖昧。潘向東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不會是暗示我……遇上不老實的人,夏紅梅這么說,稍微主動一點,可能就會把她占為己有。至少可以試一下。他想即便不能算是正人君子,也不能做個小人。

        潘向東正想著如何勸走夏紅梅,突然夏紅梅發(fā)了瘋似的,沖上來,抱住潘向東親吻著。

        夏紅梅,夏紅梅……潘向東手足無措,趕忙使勁推她。夏紅梅放開手,說,雖然喜歡你,但我知道我配不上,對不起!毅然走了出去。

        5

        自從沖動了一把,夏紅梅開始躲避潘向東。潘向東也怕見到她。雖說夏紅梅生活不如意,與自己無關(guān),可是一點幫不上忙,總是有種愧疚感。

        下午頭腦昏沉沉的,睡了一覺,醒來天有些黑了,潘向東發(fā)了一會呆,出去買了兩個涼菜,又買了啤酒。平時他不怎么喝酒,突然很想喝一點。喝著喝著想到以前的女朋友,找出照片,擺在桌子上看了看。這時夏紅梅來了。潘向東收起照片,夏紅梅顯然看到了,說,你女朋友?潘向東苦笑一下,前任。又向夏紅梅示意著,喝一點兒?

        喝就喝。夏紅梅給自己倒了一碗。

        兩口酒下去,夏紅梅臉紅撲撲的,嬌艷得很。

        潘向東望著她的臉,望著她開口很低的領(lǐng)口,豐滿的胸脯,有一股莫名的沖動。但他沒有動。不知怎么的,竟然流出了眼淚。

        哥,男兒有淚不輕彈,有什么傷心事,值得你這樣???夏紅梅抽張紙幫他擦拭。

        沒什么。潘向東接過紙,輕輕抹了抹眼角。夏紅梅突然從后面摟住了他,將嘴湊在他耳邊,說,哥,別這樣,我會難過的。潘向東感覺她胸部頂著自己,心不禁“砰砰”亂跳。身體某些部位也在起著變化。他頭腦中一片空白。他想占有她,同時又覺得不妥,使勁地控制著自己,終于將她推開了。

        別這樣,被你男朋友看到不好。潘向東說。夏紅梅仿佛一盆涼水澆下來,良久淡淡地說,他不在,又回老家去了。潘向東說,他怎么經(jīng)?;厝??夏紅梅說,前一段時間他媽媽病重,現(xiàn)在去世了,他回去料理后事。潘向東說,那你不去呀?夏紅梅哼了一聲說,我跟他算什么?我才不去呢!我已經(jīng)提出分手了。抓起酒瓶咕咕喝一大口。潘向東按住她的手,說,別喝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很顯然,夏紅梅喜歡他,人也不錯,做女朋友倒也合適。潘向東突然想。

        出門西行有座石橋,過了石橋是大片的草坪,還有一片小樹林,很適合散心。不過石橋還挺熱鬧,過了橋人就少了。偶爾幾對戀人躲在暗處親熱。

        每每聽到黑暗中傳來呻吟聲,夏紅梅就吃吃地笑。

        我們回去吧,免得打擾了別人。潘向東說。他是擔(dān)心自己控制不住。夏紅梅說,好啊,我們?nèi)蛏?,那兒涼快。兩人并肩站在橋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夏紅梅出來前才洗的頭,長發(fā)柔柔的、滑滑的,撩在潘向東脖子上有點癢。還夾雜著淡淡的香味。潘向東忍不住伸手去撓,不想扯住了頭發(fā)。夏紅梅啊呀一聲。潘向東趕忙松手,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夏紅梅調(diào)皮地說,你怎么對不起我啦?冷不防摟住潘向東親吻著他。潘向東血往上涌,什么也不管了,手伸進(jìn)夏紅梅懷里,直奔胸部而去。夏紅梅忍不住叫喚起來。

        潘向東擔(dān)心別人發(fā)現(xiàn),抽回了手。

        去你那兒吧。夏紅梅輕聲說道。潘向東很想答應(yīng)她,隱約之中,還是覺得不合適,便拒絕了。

        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呢。潘向東說。

        那好吧。夏紅梅無奈地說。

        6

        現(xiàn)在,潘向東認(rèn)真想一想,自己與夏紅梅,到底算怎么回事?暫時處一處,還是準(zhǔn)備長久交往?按說他是不會考慮夏紅梅的。對于找什么樣的女朋友,潘向東沒有標(biāo)準(zhǔn),但比照心儀的對象,也能說個一二三。比如說通情達(dá)理,比如說相貌還可以,比如說有一定的學(xué)歷,比如說有份穩(wěn)定的工作。只是通情達(dá)理與相貌,有些柔性。再說工作,自己不也是沒有固定工作嗎?當(dāng)然,他可能考上公務(wù)員,但那也只是可能,還不一定呢。還有學(xué)歷,學(xué)歷高素質(zhì)不一定就好。這樣一想,潘向東覺得夏紅梅可以接受。人家相貌好,也很能干,關(guān)鍵是,很把他當(dāng)回事。

        第二天晚上,潘向東主動去找夏紅梅,夏紅梅驚喜萬分,說,哥,你怎么過來了,快進(jìn)屋坐。

        不坐了,我想出去走走。潘向東說。

        潘向東說話,夏紅梅立馬執(zhí)行。她說換件衣服就走。換衣服也沒避著潘向東。那一刻,潘向東又有些心跳,好在夏紅梅動作快,牽著他的手出門了。

        兩人走過小石橋,走過草坪,走進(jìn)小樹林,越走越遠(yuǎn),直到四周不見一個人影。只有月光跟著他們。月光真亮啊,照得大地白晃晃的。兩人坐下來,夏紅梅靠在潘向東身上。

        哥,怎么啦?夏紅梅小心翼翼地問。

        潘向東瞧著天上的月亮,愣愣的,回過臉瞧著夏紅梅,仍然愣愣的。夏紅梅低著頭。身子向潘向東湊近。樹影婆娑,在林子間晃來晃去。突然之間,潘向東摟住夏紅梅,一邊親吻她,一邊把手伸向她的胸部。夏紅梅輕聲叫道,哥……積極回應(yīng)他的親吻。潘向東并不滿足于此,撩起夏紅梅的裙子。夏紅梅說,哥,你想在這……我們回屋去……潘向東根本不理會。

        激情過后,夏紅梅理了理裙子,躺在潘向東懷里,一臉的幸福。

        月光似乎比先前更亮了。

        此后四五天,兩個人天天晚上在一起。

        他這兩天要回來了,我們離開這兒吧。夏紅梅說。

        離開?是得走,潘向東想到她的男朋友,總是提心吊膽的,一點不踏實。潘向東說,你想搬到哪兒去?夏紅梅說,離這遠(yuǎn)一點。我們?nèi)テ渌男^(qū),不會有人知道的。潘向東說,房子好不好找?夏紅梅說,我聯(lián)系了幾個地方,明天上午過去看看,行的話下午就搬。

        第二天上午,兩人去看了房子。夏紅梅有房門鑰匙,房間也曾打掃過,顯然她早就有所準(zhǔn)備了,不是倉促間找的。

        潘向東覺得有點不舒服。

        夏紅梅這人心機太重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怎么樣,是不是比原來的好?夏紅梅得意地說。

        不錯,你真能干。潘向東笑道。

        老公過獎了,我們回去搬東西吧。夏紅梅更加得意了。

        夏紅梅事先有準(zhǔn)備,東西早收拾好了。主要是潘向東這邊。潘向東沒多少行李,兩個人動手,也快得很,不到十一點就好了。潘向東說,我去找輛車來。夏紅梅說,不急,現(xiàn)在走不方便,外面人太雜,等到中午大家都午休了,我們再走。潘向東笑笑,說,還是你想得周到,可惜你沒上過大學(xué),否則以后定會大有前途。說完便有些后悔,似乎是嫌她文憑低。夏紅梅一笑而過。

        吃過午飯休息一下,準(zhǔn)備搬東西。潘向東想叫黃魚車,夏紅梅說黃魚車?yán)显谥車錾猓f不定老板就認(rèn)識她男朋友,還是叫出租車好。出租車雖然貴一點,但安全快捷。

        不得不承認(rèn),她講得很有道理。

        來到新住處,把房間整理整理,打量一下,感覺還不錯。潘向東覺得很舒心。關(guān)鍵是跟夏紅梅相處沒壓力,不像跟以前的女朋友……不想那些了,這就是命,每個人都有缺點,每個人也都有精彩之處,夏紅梅心思縝密……突然潘向東想到一件事,略顯緊張地說,你以前……那個人,知道你的單位嗎?他要去找你怎么辦?夏紅梅說,放心好了,我上周剛換了工作,他不知道的。

        噢,潘向東松了口氣,但也再一次意識到,夏紅梅不簡單。

        7

        潘向東跟夏紅梅生活在一起,感覺狀態(tài)非常好,至少吃飯有規(guī)律了。每天早飯和晚飯,夏紅梅自己做,中午不回來,潘向東在學(xué)校食堂里吃。他找關(guān)系辦了張飯卡。如果夏紅梅休息,午飯也能在家里做。潘向東除了偶爾去上課,其他時間都在復(fù)習(xí)。他本身基礎(chǔ)很好,又能鉆進(jìn)去,每次自己模擬考試,成績都非常理想。

        照目前這種狀態(tài),考上的可能性很大。

        這天傍晚,潘向東正在閱覽室看書,就見外面天昏地暗,下起了大雨。他昨天聽天氣預(yù)報,帶了一把傘。夏紅梅好像沒帶傘。眼看要下班了,沒帶傘怎么回家?

        潘向東收拾好東西,向夏紅梅的公司跑去。

        半路上,雨越下越大,潘向東來到公司,夏紅梅正等在門口。看到潘向東來接她,自然非常高興。夏紅梅說,雨這么大過來干嗎?潘向東說,怕你淋著嘛。夏紅梅心里感動,嘴上卻說,你打著傘,不也淋成這樣子?等雨小點趕快回家,當(dāng)心感冒啊。潘向東說,沒事,我身體強壯著呢。夏紅梅瞧著潘向東,不好意思地笑了。

        回到家,潘向東也沒覺得不舒服,用毛巾擦了擦身子,上床睡覺了。半夜里,突然覺得渾身發(fā)燙。喉嚨好像著了火。潘向東叫道,水……水……連叫幾聲,夏紅梅才發(fā)覺。夏紅梅說,我給你倒水。潘向東想坐起來,但頭沉沉的,根本不聽使喚,就聽夏紅梅驚叫道,你發(fā)燒了,身子燙得好厲害!潘向東又說要喝水,夏紅梅喂他喝了一大碗,說,這樣會燒壞的,我們這就去醫(yī)院!

        潘向東含糊著應(yīng)了一聲。

        昏昏沉沉中,感覺夏紅梅攙著他來到了一個地方,片刻之后,又坐車帶他到了另一個地方。之后便沒有知覺了。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周圍一片雪白。夏紅梅趴在床邊睡著了。潘向東感覺體溫已恢復(fù)正常,慢慢記起之前的事。神智漸漸清醒。夏紅梅應(yīng)該是先帶他去了小區(qū)衛(wèi)生室,估計那兒沒有人,又叫了輛出租車,帶他來到大醫(yī)院。

        一個女子拖著一個昏迷男人,得費多大的勁啊。

        紅梅……潘向東輕聲叫一句,見她沒反應(yīng),不忍心再叫醒她,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是凌晨四點了。

        時間還早,潘向東又睡一覺,醒來天已大亮,夏紅梅精神抖擻地坐在旁邊。見潘向東醒了問這問那的,關(guān)切之情溢于言表。潘向東只是重感冒,當(dāng)天就可以出院。這次費用八百多。全部是夏紅梅出的。潘向東要還她錢,夏紅梅說,你要還給我,就當(dāng)我是外人?。颗讼驏|這才沒勉強。

        通過這件事,讓他改變了對夏紅梅的看法。

        從名義上說,潘向東與夏紅梅是男女朋友,兩人還住在一起,然而在潘向東心里,總有些疙疙瘩瘩,要完全接受她很難。在潘向東看來,夏紅梅可以將就過,如果有一天她要離開,自己也不會阻攔。至少心里不會疼痛。自從昨晚生病去醫(yī)院,醒來看到夏紅梅趴在他床邊,潘向東就不這么想了,決定要一輩子好好對她。努力讓她過上幸福生活。

        8

        病剛好,潘向東不想出去,躲在床上看書,才翻幾頁夏紅梅就回來了。這才幾點鐘,離下班時間早著呢。潘向東說,紅梅……突然停住不說了。

        夏紅梅臉上紅腫著一塊,像是被人打的。

        怎么回事?你臉上怎么會這樣?潘向東起身問道。

        我……嗯……沒什么。夏紅梅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你騙我,肯定有什么事,不要怕,快告訴我。潘向東急切地說。

        哥……夏紅梅說,你能不能……借給我兩千塊錢,我發(fā)了工資就還你。潘向東說,你要兩千塊錢干嗎?你身上沒有錢啦?夏紅梅說,他看到我了。潘向東疑惑地說,他?哪個他?夏紅梅說,就是我以前那個……那個男朋友,湊巧碰到了,他打了我,還扣下我的身份證,說不拿分手費,就別想要身份證。

        分手費?說的也是,自己跟夏紅梅偷偷離開,背著那個人,的確有點說不過去。潘向東說,他要多少錢?兩千?

        他說要五千,我現(xiàn)在只有三千。夏紅梅說,我也不想跟他糾纏,他要多少,就給多少吧。潘向東不再說什么,取了兩千塊錢給他。

        兩千塊錢,放在以前,潘向東拿著很費勁,現(xiàn)在倒也無所謂。他拿了兩個月工資,這就將近六千塊。另外家教還有一筆收入。除此之外,讀研時跟導(dǎo)師合作項目,工作早就結(jié)束了,有筆經(jīng)費遲遲未發(fā),前不久導(dǎo)師通知他,去拿了一萬塊錢。說起來,也算是個小富豪。區(qū)區(qū)兩千元,實在算不了什么。

        謝謝你,發(fā)工資我就還給你。夏紅梅接過錢說。

        我們倆,說什么還不還的。潘向東說,要不要我陪你去?夏紅梅說,不用,你去不太好。這種場面,潘向東去了很尷尬,他暗中跟著,只要夏紅梅不出事就行。

        打發(fā)過前任男友,夏紅梅心情漸漸好轉(zhuǎn),臉上恢復(fù)了笑容,潘向東想破財消災(zāi),也沒當(dāng)回事,何況馬上要迎接公務(wù)員考試,得全力以赴。很快公布了招考簡章。職位表也出來了。潘向東自己的房間不能上網(wǎng),就往網(wǎng)吧跑,報名截止前一天,終于選定了職位,不算熱門,報的人相對少一些。潘向東相信,以自己的實力機會相當(dāng)大。

        報完名,潘向東的興奮勁還沒過去,他給夏紅梅打電話,打幾遍都沒人接?;蛟S她上班沒聽到吧。先不管她,自己去吃點好東西。吃完飯再打電話,居然關(guān)機了。手機沒電也很正常。這時潘向東還沒察覺到異常,晚上回到住處,才感覺出不對勁。問題出在哪兒呢?潘向東打量著房間,發(fā)現(xiàn)少了些東西!被子,臉盆,飯碗,還有……不會遭賊了吧?賊也不偷這玩意!啊,少的都是夏紅梅的東西!潘向東奔向衣柜,自己的衣服還在,夏紅梅的像蒸發(fā)了似的,一件都沒有。夏紅梅……那天跟夏紅梅偷偷摸摸搬家的情景,突然跳進(jìn)了他的腦子里。

        難道夏紅梅一聲不響搬走了?

        潘向東把住處檢查一遍,自己的物品都在,不見的,全是夏紅梅的東西。他猛地打了個冷戰(zhàn),向字典翻去。夾在字典里的存折沒了!

        存折明明在這兒的,怎么沒有了?

        潘向東再打夏紅梅電話,回答依然是關(guān)機。他試著去了夏紅梅公司,一個中年婦女,看起來像是領(lǐng)導(dǎo),告訴他夏紅梅前幾天辭職了。潘向東噢了一聲。

        夏紅梅辭職,潘向東已有預(yù)感。所以并不顯得特別驚奇。只是原本的一絲幻想破滅了。存折不可能放在別處,肯定被她拿走了,現(xiàn)在的問題是,她是否取走了錢?郵局已關(guān)門,要掛失也得明天。第二天,潘向東早早起來,好不容易熬到七點半,趕忙去郵局掛失。工作人員說,存折賬號知不知道?潘向東說不記得。通過姓名查詢。工作人員敲著電腦,說,存折昨天中午取過一萬,現(xiàn)在只剩幾千塊。

        居然只取了一萬,這個結(jié)果有些出乎意料,潘向東以為,夏紅梅會全部取完呢,看來她還有些情義,這也說明自己對她了解得還不夠透徹。

        也有可能她認(rèn)為,一萬塊錢就足以補償她了吧。潘向東想。

        9

        夏紅梅的出走,對于潘向東來說,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打擊,好歹他想得開,就算人家照顧他這么長時間,自己付的酬勞吧。當(dāng)務(wù)之急,是準(zhǔn)備公務(wù)員考試。潘向東的心血沒有白費,經(jīng)過半年的努力,他以筆試第一的成績參加面試,既而順利通過面試,完成體檢、政審等環(huán)節(jié),即將踏入公務(wù)員的隊伍。

        與此同時,潘向東也收獲了愛情。

        同門師妹楊曉敏,一直對他有好感,只是他在校時有女朋友,始終不曾表白。潘向東畢業(yè)后兩人仍有聯(lián)系。后來潘向東考上公務(wù)員即將北上工作,楊曉敏抓住了最后的機會。

        她也在北京找好了工作。

        即將離校,楊曉敏叫上潘向東,在校園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出來后看到路邊圍了一群人。還有女人的尖叫聲。兩人湊上前,原來是一個男子打一個女子。潘向東攔住他說,你怎么打人?男子回過頭罵道,滾一邊去!那女子頭發(fā)凌亂,抬起頭,用手理了一下,露出半張臉。潘向東失聲叫道,夏紅梅?上前將她拉到一邊。

        楊曉敏知道夏紅梅,掏出紙巾幫她擦去臉上的血。

        你誰呀?活得不耐煩了?男子瞪著潘向東說。

        你打人還有理???像你這樣的,就該送到公安局去!楊曉敏說著掏出了手機。男人看她理直氣壯,料想不好惹,嘟囔一句,沒那么兇了。

        為什么打人?楊曉敏問道。

        她是我女朋友,不用你管。男人說。

        不要說女朋友,就是你老婆也不能亂打。楊曉敏說。

        這個賤貨,不想好好過日子,趁我不在偷我的錢,你說該不該打?男人說。他這么一說,潘向東馬上明白了,再看夏紅梅不辯解,知道是舊病復(fù)發(fā)。潘向東說,她偷你多少錢?男子說,三千。潘向東身上沒那么多錢,又不好意思讓楊曉敏出,嗯了兩聲,一時也無計可施。楊曉敏見狀問,你少他三千塊錢?夏紅梅點點頭。楊曉敏說,你們倆跟我來。到附近銀行取了三千塊,交給男子說,要錢歸要錢,不能隨便打人啊。男子哼一聲,照著夏紅梅踢一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的存折在家里,麻煩你們……跟我去一趟吧。夏紅梅輕聲說。

        潘向東看看楊曉敏,楊曉敏了解他們的過去,就說,你去吧。

        那也好。潘向東點點頭說。

        夏紅梅住處很小,床也很小,讓潘向東感到驚奇的是,居然沒有男人的氣息。潘向東說,你男朋友呢?夏紅梅搖了搖頭。潘向東問,什么意思?夏紅梅說,我沒有男朋友。頓了一下,反過來問潘向東,剛才那女的是你女朋友?潘向東說,應(yīng)該算是吧。夏紅梅說,她長得很漂亮。說完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總要這樣?潘向東說,你可以過得很好啊。

        我……夏紅梅說,其實我也想找個男朋友,好好過日子,可是,相處一段時間,總是覺得不合適。我想,我……那么久,要點補償也是應(yīng)該的。

        你覺得我也不合適?潘向東問道。

        說實話,我交往的幾個人中,你是對我最好的。夏紅梅說,可是,整天住在貧民區(qū),過著那種貧窮生活,一天兩天還能忍,讓我忍一輩子哪受得了?潘向東說,如果我考上公務(wù)員,狀況就有所改變。夏紅梅說,你現(xiàn)在……潘向東點點頭。夏紅梅說,恭喜你,但我一點都不后悔,你有文化,有個好工作,而我一個沒文化的打工妹,怎么配得上你呢?

        我不跑,以后你也會跑了。夏紅梅頓一下又說。

        也就是說,不管我是否考上都不行?潘向東問道。夏紅梅嗯了一聲。潘向東又問,那你希望找個什么樣的?

        我也說不清。夏紅梅搖搖頭說,離開你之后,我就知道,找不到你這樣的了。我也不想再找了。剛才打我的那個人,追了我很長時間,我一次一次拒絕他,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答應(yīng)之后,又開始后悔。我不想找像我一樣的打工者,又沒把握抓住條件好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也許我就該一個人生活。潘向東說,難道說,這世上就沒有適合你的?夏紅梅苦笑著說,可能吧。潘向東說,我認(rèn)為……夏紅梅說,怎么樣?潘向東說,你讓自己更優(yōu)秀,找個同樣優(yōu)秀的人,這樣就沒人會跑了。

        更加優(yōu)秀?我只能走這條路?夏紅梅茫然地問道。

        是的,否則的話,不管找多少個男人,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你一次次逃跑,直到你跑不了為止。潘向東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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