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兒
你從遠(yuǎn)方來看我,從大洋彼岸的
一座小城
鴿子由白色變成金色
從清晨來看我,看傍晚的我。月季
還沒有改名。愛情還是友誼
你說,郊區(qū)才是你的家。在那里
我們把月亮養(yǎng)大,養(yǎng)胖
用柵欄圍住星辰,把它們當(dāng)成羊群
作為一種存在,我喜歡戴著
帽子坐在樹下
或者在房間里想象事物的形成過程
三角形變成圓形,圓形
變成方形。鐵變得松軟,血液
如同沙子一般流向全身
作為一種存在,我喜歡待在
這樣的夜晚
安靜,把多余的喘息分給影子
鳥兒與我在一起。它們
盡可能地
鳴叫,把嘴張開,如同童年吞下
勺子里苦澀的藥粉。
痛苦是一條河盡管它不是。盡管它是
時間性的。我們從進(jìn)化中
得到圓柱體和公式。盡管它不是
它是自然的,無法解釋——
“糖果在紙里,傷痕是浮冰?!?/p>
我停留在夏天
在一條河邊
摘菱角的人從淤泥中拔出潔白的
小腿。太陽躲進(jìn)云層,天空
漸漸暗下來。
你在我的身后,將折下的
柳條卷成帽子:
我對你說出秘密,關(guān)于一只貓
和它的孩子。心是玻璃做的——
我不喜歡經(jīng)驗(yàn)。透過窗子
看到的雪
是直觀的
逃避意味著給鏡子一張面具。當(dāng)我
讀卡瓦菲斯和安德拉德
想起一個褐色皮膚的小男孩
他走在雪地里
白色是世界的全部顏色
漂洗過的時間在你手上
歲月也在你手上,你總能看到:
思想的鯨群
擱淺的挪威半島——極光
從苔蘚跳到
另一片苔蘚。
寒冷世界的人們把冰當(dāng)成火石點(diǎn)燃雪——盡管你
總能看到
并告訴我:
冬天是一條休眠的毒蛇。
從一片黑色的羽毛
窺見它。海水剛剛結(jié)冰,船在
遠(yuǎn)處的海面上一動不動
少女將自己裹進(jìn)松軟的羽絨服里
來自海參崴的魚子醬
粒粒清晰。透過櫥窗可以看到
一名廚師用熟練的技巧
將它點(diǎn)綴在鵝肝上
我在喝咖啡。像今天這樣
緩慢而晴朗的日子里
比閱讀一本書更好的事是投向那些翅膀舒展的鳥
那么短暫!我們還沒有回過神兒
那些花就綻放了
還沒有回過神兒,就到了
這一天。一切都沒有準(zhǔn)備——
就像小酒館里的侍應(yīng),不小心
打翻了顧客的雪莉酒
欣賞鳳尾蝶的老者握著拐杖駐足
那些發(fā)生的事情或多或少與他有關(guān)
盡管他不確定,地球是圓的
把城市裁剪成長方形,正方形
等腰梯形。用
公式分別計算出面積和陰影
我擁有三個長方形組成的房子
桌子,盡管它是圓的
可以折疊——但無礙于世界的穩(wěn)定性
當(dāng)我找到更多形狀,它們在街道
商店、櫥柜、這個國度
它們可能是大的、小的、輕的、重的
我愛那些蜜蜂。它們來自
一個蜂場
它們的主人叫史密斯
它們來自賓夕法尼亞,某個黃昏
我被它們吸引。它們被一片
金盞花所吸引——
“那就把家搬到這里吧!”
我聽到其中一只對另一只竊竊私語
在一片太陽染成金色的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