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起,中國藝術攝影學會副主席、法國法蘭西學院“威廉·克萊因攝影獎”評委會終身主席鐘維興系統(tǒng)地展開攝影創(chuàng)作,他將90070的時間和精力都交付于影像。
從早期的《失落園》,到正在創(chuàng)作中的“當代攝影大師肖像”專題,鐘維興一直沒有放下相機。前者在2012年為他拿下平遙國際攝影大展最高獎“優(yōu)秀攝影師評審委員會大獎”,后者則系統(tǒng)地記錄了全球范圍內攝影大師的面孔,包括:塞巴斯提奧·薩爾加多(Sebastiao Salgado)、威廉·克萊因(William Klein)、羅伯特·弗蘭克( Robert Frank)、荒木惟經、森山大道……
鐘維興也是一位收藏家,他創(chuàng)立了成都當代影像館,花費很長的時間建立館藏,包括攝影作品以及攝影圖書的收藏。今年年初,鐘維興作為成都當代影像館創(chuàng)始人,聯合另外三家具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影像藝術館一起組建了ACPM藏家俱樂部。
在剛剛結束的2021年第九屆大理國際影會上,鐘維興受邀擔任第九屆大理國際影會評委會主席。謹慎科學的態(tài)度和豐富的攝影經歷讓鐘維興與大理影會碰撞出了新的火花,他與評委會成員一起制定了新的獎項評選規(guī)則,并提出要奔著“將大理國際影會打造成中國最響亮的影會品牌之一”這個目標一直做下去。為此,本刊運營編輯張丹雨專訪了鐘維興。
張丹雨:第九屆大理國際影會第二階段的活動已經結束,您如何評價本屆大理國際影會?
鐘維興:從我得到的反饋來看,大家對本屆大理國際影會認可度很高。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無論從參觀人數還是參展規(guī)模來看,大理國際影會組委會舉辦了一個在全球范圍內規(guī)模都不可忽視的大型攝影節(jié);第二,本屆大理國際影會人氣高漲,線上線下反饋都很好;第三,展覽質量高,本屆大理國際影會中有幾個展覽完全是按照美術館的展陳標準來做的,展出內容也非常優(yōu)秀,我認為這給中國的攝影節(jié)樹立了一個新標桿;第四,本屆大理國際影會“金翅鳥”獎的評選充分保證了學術性和公正性。
目前國內各地有很多攝影類獎項,但真正能受到關注、收獲尊重的并不多。我認為問題出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因為學術性不夠,評選標準不清晰,導致評選出的作品水平參差不齊;另一方面是公正性不夠,透明度不高。
張丹雨:本屆大理國際影會組委會是如何保證獎項的“學術性”和“公正性”的?
鐘維興:為了保證公正性,組委會真正做到了對整個評選工作零干擾,給予所有評委充分的信任和尊重。在此,要感謝大理國際影會藝術總監(jiān)鮑利輝。我作為本屆大理國際影會評委會主席,任務就是要組織好、服務好本次評選工作,并嚴格監(jiān)督評選過程在既定規(guī)則下進行。因此,當發(fā)現參賽攝影師中有許多我的好友時,為避免帶入私人情感,我主動放棄了本次評選的推薦權和投票權。
其次,好的評委團講求專業(yè)背景。因此,我們邀請的評委均是專業(yè)水平過硬、策展經驗豐富、有大型藝術活動組織經驗的人。比如,廣州美術館總館長王璜生,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副主席柳軍,對當代攝影有研究的藝術批評家海杰,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姚璐以及長期參與并組織過多項大型藝術活動的留法攝影師高磊……
從實際結果來看,本屆獎項公布后爭議很少,我認為正是因為評選做到公平公正,經得起檢驗。但客觀來講,沒有人能將一個評選工作做到完美。評選結果公布后,不同人會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對于評委會來講,我們問心無愧。至于做得好壞,就交由社會來評判了。
張丹雨:本屆大理國際影會“金翅鳥”獎有什么亮點嗎?
鐘維興:本屆“最佳作品獎”頒給了一位瑞典攝影師。在評選期間,經過反復討論后,大家一致認為這位瑞典攝影師的作品特別出色。既然我們是一個國際化的影會,那么國外優(yōu)秀的攝影師也應當能拿大獎。因此,大理國際影會首次將這項大獎頒給了國外攝影師。
此外,獲得本屆“DIPE國際攝影節(jié)主席聯盟大獎”的作品很有特色,獲獎者王智用接近于美術館展覽的呈現方式給了我們極大的涼喜。再比如,獲得“攝影師大獎”的廖永勤,他的作品從拍攝制作到最后的布展都下足了功夫,為我們呈現出了一個非常完整、完美的展覽,因此評委們在評選這個獎項時的爭論反而是最少的。
張丹雨:在您看來,本屆大理國際影會“金翅鳥”獎對獲獎攝影師們有什么意義?
鐘維興:我們這次評選有一個原則——“當老人遇到新人的時候,老面孔讓路”。我認為,舉辦攝影節(jié)的目的是為攝影人提供一個展示平臺,而設立一個攝影獎是為了讓優(yōu)秀的攝影師得到鼓勵,尤其是新人攝影師。對于剛出道的新人來說,他們特別需要專家的認可和社會的鼓勵。也許這次獲獎就能改變他們的一生,我認為這才是一個獎項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張丹雨:您認為大理國際影會在推動攝影收藏上發(fā)揮了什么樣的作用?
鐘維興:大理國際影會與其他攝影節(jié)不一樣的地方在于它不僅為攝影師的作品提供展示平臺,還提供了銷售機會,這也是大理國際影會多年來一直在重點推進的工作。據我了解,來到大理的藏家們都買到了自己心儀的作品。我觀察到一個現象,在本屆影會上,藏家們比較青睞一些優(yōu)秀攝影師,比如張曉;我本人也購買了約50萬元的攝影作品。我在購買作品時一方面會關注優(yōu)秀藝術家,另一方面會特別注重新人面孔。如果—個攝影節(jié)可以帶動藝術家作品銷售,這在我看來將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張丹雨:您是怎么看待攝影收藏的?
鐘維興:收藏這個話題比較大,我認為需要分幾個層面來講。
第一個層面,收藏是衡量一介國家的攝影生態(tài)以及所有藝術生態(tài)的標桿。藝術家需要有收入,需要通過賣掉自己的作品才能生存。如果在一個藝術業(yè)態(tài)里沒有藏家、沒有收藏的話,那么從供需結構來講就不可能有很多職業(yè)藝術家產生。因此,藏家數量和作品交易是否繁榮是衡量一個國家藝術生態(tài)健康與否的標準。
第二個層面,收藏分很多種。
一種是學術需要,比如美術館的收藏。對美術館來說,購買攝影作品不是為了買賣,而是為了保存其學術層面的價值。比如,作者在攝影史上是否有重要的地位?他的作品是否在攝影這一藝術領域有新的發(fā)展和突破?這是不是他的代表作?等等。另一種收藏是為了投資,這主要是針對私人藏家而言的。大多數藏家購買作品,除了很少一部分會自己保留,大部分都會從投資的角度去考慮,即這幅作品是否能保值、增值、流通?這位藝術家的知名度會不會提高?這位藝術家的作品的市場價值會不會提高?等等。
再有一種是根據自己喜好購買藝術作品的人群。他們購買藝術作品大多是為了擺在家中作為裝飾,因此只要自己喜歡即可,價值和增值空間他們并不關心,也無需明白。我認為這一類行為嚴格意義上說并不能稱為收藏,應該叫做藝術品消費,但客觀上也支持了藝術品市場。
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應該鼓勵。因力不論購買的目的是什么,這些購買行為都促進了藝術家作品的銷售。這樣,今后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成為職業(yè)藝術家。
張丹雨:您對大眾藏家有什么建議?
鐘維興:不敢說建議,只能根據自己的體會和大家分享一下??偟脑瓌t是,攝影作品收藏與其他藝術品收藏的規(guī)律是一樣的。第一,研究收藏對象很重要,你想收藏一位攝影藝術家的作品時,要先去了解他在攝影史中的地位;第二,研判你購買的作品是否是這位藝術家的代表作;第三,作品的版數是多少,一共有幾個版;第四,你要去研究一下過去都有哪些人、哪些機構收藏過這位藝術家的作品,這一點很關鍵。如果真的要作為投資來講,那么還要在學術上做好功課,以學術為基礎才談得上市場研究。
張丹雨:除此之外,您本人也是一位攝影師,可以談談您正在創(chuàng)作的項目嗎?
鐘維興:我目前正在進行創(chuàng)作的項目主要有兩個,都跟肖像攝影有關。一個是“當代攝影大師肖像”系列拍攝,這個項目以前主要拍攝的是國外的攝影大師,今年因為疫情原因交通不便,再加上原本國內部分的拍攝也在啟動,所以將會主要對國內重要的攝影家進行拍攝。這個項目也是我會終身去做的一個項目。
除此之外,我目前還在創(chuàng)作關于印度巴巴的肖像。巴巴是印度人對有信仰、受到尊重的人的統(tǒng)稱,他們像苦行僧一樣修行,生活狀態(tài)還停留在原始或中世紀時的樣子。我前后到過印度三次,特別關注這個群體,我認為這不僅涉及到宗教,還涉及到現代文明和他們原始生活方式的碰撞,我想要看看現代文明是否給他們帶來了改變。今年年底前這組作品應該會在北京展出。
張丹雨:您有著很多身份,希望別人提到您時第一個想到的身份是什么?
鐘維興:我對身份這件事不太關注,我覺得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攝影人就行了。其他身份都是在我接觸攝影以后衍生出來的,有些身份是因為工作需要產生的,有些是為了社會交往而生出的,有些是社會對我的認可,但本質上這些身份都附加在攝影之上,所以我認為它們都不重要。攝影改變了我的生活方式,甚至是對世界和人生的看法。我覺得攝影能夠讓人感受到一種單純的快樂,不需要繞多大彎,通過相機鏡頭,一個人就可以獲得一種很簡單的幸福。
鐘維興,中國藝術攝影學會副主席、法國法蘭西學院“威廉·克萊因攝影獎”評委會終身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