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偉

每個人都曾有過疑問，死后的人究竟會去哪里？如果，死去的是一條胖金魚，它又會去哪兒呢？

它也許在月亮上，也許會在一場死亡派對里喝著孟婆湯，忘記回家的路。這是《胖金魚去哪兒了？》一書中，孩子們給出的回答。

生命可貴，過往不可追

2020 年8 月22 日，處暑，小姨的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天，而此時距離她57歲生日還差一個月。

小姨去世的這一年里，總是不曾感覺她已離去，在約定家人聚餐時，下意識地還拿起電話準備通知她，看著手機操作界面才忽而意識到已是天人永隔。平時吃糖炒板栗、吃橘子總會不經(jīng)意提起小姨最會挑選，她買的總是好吃，說著說著便悲從中來，無奈那早已是回不去的過往。

小姨去世的這一年里，我一次也沒有夢見過她，直到她一周年忌日的前幾天，她走進了我的夢里：夢境中的小姨，變了樣子，長長的頭發(fā)，我依稀記得和她起了爭執(zhí)，小姨要阻止我的一個決定，最后我很不情愿地妥協(xié)了，于是冷冷地說：“小姨，現(xiàn)在還爭什么呢，外公、外婆也好，我們也好，你的事都不多問，全部隨你，我的事也聽你的，這還不行嗎？”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茅塞頓開，我輕輕坐下拉起她的手，問道：“小姨，你是因為我都沒有管你，覺得難過，才故意找茬是嗎？”夢中的小姨聽完我的發(fā)問后，大哭起來，原來真的是我誤解了她的意思，而我也因此從夢境中哭醒。

小姨忌日，我們一早就去掃墓，小姨葬在家族的祖墳山，通往墓地的路上長滿了近一人高的雜草，我趕緊通知隨后要來的家人，讓他們帶上砍刀，收拾雜草。幸虧是我先到了，如果不知道要帶上工具，外公、外婆一把年紀都難以前行。原來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因為想念，才會在夢中相見；因為遺憾，才想在現(xiàn)實中彌補。

坐在小姨墓前，我一直在想，小姨生前雖說活得算是瀟灑，卻也難免憋屈，如果真有另一個世界，她會選擇過怎樣的人生呢？回來后，兒子突然問了我一個問題，“媽媽，人死以后還可以重生嗎？會去哪里呢？”從情感角度上來說，我無法回答！我翻出了一本繪本——《胖金魚去哪兒了？》。

胖金魚去哪兒了？

一群在海邊游玩的小孩兒發(fā)現(xiàn)岸邊有一條胖金魚，孩子們圍成一圈討論起來。胖金魚的死亡已是事實，而孩子們更感興趣的是胖金魚死了以后會去哪兒。有的說：“死神會來把它抓走吧？”有的說：“它會躲到金字塔里，所有活著的魚都要對著它拜拜呢?！庇械恼f：“它一定是變成了大海里的泡沫，就像美人魚一樣?！庇械恼f：“它會去天上，變成胖胖的神仙！”還有的說：“它可能游到月亮上去了。我媽媽說，外婆就住在那兒?！焙⒆觽兤咦彀松嗟赜懻撝钡揭粋€孩子問到：“它可以回家嗎？”是啊，可以回家嗎？好朋友們一定都很想念它。

關(guān)于死亡，孩子們有自己的答案

于是，孩子們又一起開始描繪久別重逢的情景、朋友間相互詢問關(guān)心胖金魚的情景，仿佛胖金魚只是出了趟遠門，從未曾真正離開一樣。討論內(nèi)容的反轉(zhuǎn)如同孩子們跳躍的思維，忽然因為一個孩子提出“胖金魚回不來了，它八成是喝了孟婆婆的湯，不記得回家的路了”，孩子們情緒一下子低落了。想象的故事總還是圍繞著孩子們已有的生活經(jīng)驗發(fā)生的，不論是變神仙、變美人魚還是喝了孟婆湯的橋段，都是已有的故事里的情節(jié)。大自然中生命的逝去是最正常不過的，不忍直視死亡是因為除卻物質(zhì)形式的存在還伴有復(fù)雜的情感。繪本里最后一位從現(xiàn)實出發(fā)的小朋友說：“它會被蟲子吃掉，只剩下骨頭。最后……連骨頭也不見了……”這就是死亡！

對生命的溫柔告別

“看，我采了花瓣，蓋在胖金魚的身上，它就不冷了?！薄拔野讯赐诘蒙钜恍?，胖金魚待在里面就不會害怕了?！薄拔襾斫o胖金魚畫張畫吧，這樣我們才不會忘記它?！碑敽⒆觽円廊挥矛F(xiàn)實生活里的經(jīng)驗來猜想死亡之后的安排時，合不合理早已不重要了。每一個關(guān)于死亡的故事都是情感的交織，常常都與愛相連。逝者如斯夫，活著的人能做些什么呢？或許重要的是很多很多個夏天以后，孩子們還會記得胖金魚，而我們還會記得逝去的人，平靜地回憶著或者僅僅是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