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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木雕作為我國三大木雕體系之一，2006年被列入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作為廣東民間工藝的代表之一，潮州木雕的收藏、展示和傳承得到了社會的一定關注，尤其是潮州木雕專題展覽在這方面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使得潮州木雕的影響逐步擴大1。傳統(tǒng)潮州木雕按用途分為建筑裝飾類、日常家居類和禮祭器具類2，在這些展覽中，禮祭器具類由于其鮮明特色和精巧華美的工藝，在眾多展品中獨樹一幟。禮祭器具類潮州木雕主要包括神龕、神轎、神椅、宣爐罩、供臺、饌盒等，筆者曾撰文對神龕進行了專門研究，本文對這類木雕中的另一個特色品類——饌盒進行探討。

饌盒，又稱薦盒，是潮州木雕中造型較為特別的品類之一，用于祭神祀祖時盛放供果。饌盒具有一般潮州木雕金碧輝煌、玲瓏剔透的藝術特色，融合金漆畫、鏤通雕等多種工藝于一體，題材內容豐富，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不僅如此，饌盒在造型上更加多樣化，而且作為祭祀器用具有獨特的實用性，是祠堂祭祀場合專用器具之一。著名美術史論家陳少豐先生認為，“作為潮州金漆木雕的代表，倒不是建筑物的裝飾雕刻，而是施以家具、神器上的裝飾雕刻”3。而饌盒就是這獨具特色的神器之一，關于饌盒，學界目前的研究成果大多集中于民間工藝普及性著作中，在敘述祭祀神器類器具時作為其中一個品類有所涉及。本文聚焦于饌盒，試圖從起源、使用、結構和造型、藝術特色、題材內容等方面對其進行專門考察，以期加深對饌盒這一特色潮州木雕的認識。

一、饌盒的起源

“饌”，其含義與飲食陳設包含有關，饌盒即為盛放飲食的器具。我國具有祖先崇拜和多神信仰的傳統(tǒng)，因此饌盒使用較為普遍，并非某地特有，材質也有木、瓷、漆、銀等多種。但在我國幾大木雕體系中，屬潮州木雕的饌盒制作最為豐富和精致。此外福建莆田木雕中也有饌盒、神龕、神轎等宗教用品，往往精雕細刻，還曾作為貢品進獻清宮，至今故宮博物院還收藏有清乾隆年間的貢品饌盒。4一些地方木雕，如佛山木雕、寧波朱金木雕中也制作有饌盒。山西木雕中，饌盒也是其中一類。5徽州木雕在明代即生產無加雕飾的饌盒。6

關于潮州木雕饌盒的源起時間，從目前的文獻記載來看，饌盒至遲在明萬歷年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明萬歷尚書潮州進士林熙春在談到當?shù)孛耧L漸趨奢靡時，曾言：“將樂向號淳儉，近來侈靡，素封尤甚。至一果盒，動用數(shù)兩；一饌盒動用數(shù)錢。”7從中可知，明代時潮州已使用饌盒，而且制作饌盒所費還不少，以至林熙春把它作為當?shù)爻廾业囊环N表現(xiàn)。有研究者也認為饌盒發(fā)端于明代，盛行于清代。8由于饌盒乃必備之祭祀器具，人們需求量大，要求逐步變高，揭陽地區(qū)形成了專門制作宣爐罩、饌盒等小型祭祀器具的木雕特色，藝人有“鋪貨精品出揭陽”之說9，可見揭陽所產饌盒等小型祭具最為精工。

二、饌盒的使用

潮州木雕禮祭器具類木雕包括祭祀類和游神類兩種，饌盒屬于祭祀類，主要用于在敬神祀祖時盛放果脯。多出現(xiàn)在室內祭祀場合，平時置于祠堂或民居的幾案上，蓋上盒蓋，祭祀時打開盒蓋，放上供品。10饌盒與神龕（櫝）、宣爐罩等互相配合，發(fā)揮各自功能，是祠堂和民居廳堂設置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饌盒雖然主要在室內祭祀中使用，但根據(jù)有關記載，游神過程中也會使用饌盒。以汕頭潮陽谷繞鄉(xiāng)為例，其正月游神最為集中，初十游三山國王，十一游真君大帝，十六游福德老爺，十九游關帝爺，二十游圣者爺。游神中的祀神就會按地段擺設饌盒禮品供老爺“站桌”，讓善男信女叩求平安賜福。11

祭拜時將盒架置放于盒蓋上。潮汕地區(qū)祭祀所用的供品種類豐富，包括豬、雞、魚等三牲或魷、魚、豬、鴨、雞等五牲，海參、鮑魚、蟹（或其它海鮮）等“三饌”，具有地域特色的潮汕粿食，如發(fā)粿、乒乓粿、桃粿等，還有各種新鮮生果、蜜餞、糖果，以及必備的鹵鵝。

用于盛放供品的潮州木雕制品尺寸不一，尺寸最大的是三牲供臺，次之糖枋架，尺寸最小的是供碟。饌盒尺寸介于三者之間，盒身上端一般由多個碟組成，碟中主要放置各種糖果、蜜餞和涼果。

三、結構和造型

潮州木雕饌盒由底、架、碟、介（蓋）四個部分構成。12從傳世作品看，傳統(tǒng)饌盒的造型主要有長方形、菱形、多邊形，少數(shù)為龜背形。同為多邊形，饌盒根據(jù)角度大小的不同，可以有多種款式，所以饌盒在形制上十分多樣，楊堅平先生《潮州木雕》一書收錄的饌盒就有10余種款式。同為廣東木雕的佛山木雕中也有饌盒，造型多為長方形、菱形、圓形等，也由底、架、蓋、介（蓋）四個部分組成13。可見，兩地饌盒在造型上的相似性。

潮州木雕盒架與盒蓋造型一致，碟的造型與盒蓋及盒架相似，長方形饌盒的碟一般為方形，如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所藏的金漆木雕人物故事長方形饌盒即配有5個方形碟（圖1）14，而菱形饌盒或多邊形饌盒的碟呈現(xiàn)出較為多樣化的造型，比如有六邊形饌盒的5個碟包含三角形、方形、不規(guī)則多邊形三種（圖2）15，不同的碟是獨立的，多數(shù)饌盒皆屬此類。另有一個碟分成多個小格的，如圖316所示的這件“羲之愛鵝”六邊形饌盒就是一個六邊形紅色漆碟分為8個方形和三角形的小格。碟基本都是木質，受金屬工藝的影響，清咸豐年間潮州木雕開始出現(xiàn)使用金屬、貝殼等結合的饌盒。17廣東省博物館收藏有一件清末“鴻門宴”長方形饌盒的3個碟就是用錫制成。木雕上呈現(xiàn)錫器還見于其他祭祀器具或建筑裝飾中。如廣東省博物館收藏的一件大燭架，燭插上也設有錫盤。揭陽關帝廟前藻井雕刻的工夫茶具也有用于盛裝茶葉的錫罐（圖4）18。

圖1 清金漆木雕人物故事長方形饌盒

圖2 清末金漆木雕松鼠葡萄六邊形饌盒

圖3 清末金漆木雕“羲之愛鵝”六邊形饌盒

圖4 揭陽關帝廟前藻井木雕盛裝茶葉的錫罐

饌盒底部由足和裙板組成，足和裙板根與盒架和盒蓋的造型有關，數(shù)量一般為4個或6個。有的饌盒盒架包含兩層甚至三層，就又多了一層足部和裙板作為裝飾。底部與盒架之間有時還有束腰。盒架頂部一般呈高低起伏狀，側面看多呈“山”字形，盒架有書卷形，主體紋飾周圍多雕有一圈圍欄，圍欄分成多段，每段之間多裝飾有凸起的小柱。

從尺寸來看，饌盒的長和寬一般以盒蓋尺寸為準。饌盒高度則按盒架和盒蓋扣合在一起的高度來計。通過統(tǒng)計目前出版的幾部潮州木雕圖錄所收錄饌盒的尺寸19，可以發(fā)現(xiàn)饌盒的高度一般為30厘米至50厘米，長度一般為20厘米至50厘米，寬度為12至24厘米。

其實從時代發(fā)展來看，潮州木雕饌盒有著在造型上從簡單到復雜，裝飾上從簡約到華麗的演化過程。20早期潮州饌盒與我國其他地區(qū)饌盒在形制、裝飾上沒有太多區(qū)別，都只是簡單的木制淺碟（盤）或刻花托墊。21隨著功能的完善，盒架從單層到多層（最多五層），裝飾則從簡單的加盒罩到盒架雕刻與盒蓋漆畫的有機結合。之所以如此精致華美，主要是由于潮汕地區(qū)有“賽神前比祭品”的風氣，使得民間對饌盒的要求越來越高。木雕藝人因此力求不斷出新出奇，逐步從單層擴展到二層、三層，形制也不斷發(fā)展和豐富，并結合雕與繪等等，以求標新立異。22這逐漸造就潮州木雕饌盒的獨步于世，形成造型多樣、金碧輝煌、雕漆輝映的藝術特色。

結合歷年潮州木雕展覽及出版的圖錄等著作，可以大致了解存世饌盒的情況。現(xiàn)存饌盒中，大部分結構齊全，有少數(shù)饌盒缺盒蓋或部分碟，也有僅存饌盒飾件的，如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藏郭子儀祝壽饌盒飾件23。在實際展出中，對保存完好的饌盒，為了凸顯其使用功能和完整造型，一般將盒蓋放在下層，將底部、盒架、碟依次置于其上。

四、藝術特色

有研究認為神龕和饌盒的裝飾以木雕為主，配以金漆畫，而屏風則是以金漆畫為主，木雕為輔。[24]其實從整體來看，屏風和神龕、饌盒都有多個裝飾面，潮州木雕向以周身布飾為特點，或雕或畫，甚至字，都用于裝飾。

盒底、盒架一般施以雕刻，然后再髹漆貼金。壓腳獅采用圓雕，裙板、束腰以及盒架每層的欄枋采用通雕，也有束腰采用開光并裝飾金漆畫。盒架頂部、中部四周多裝飾金漆小柱。每層之間的底板多罩以紅漆或黑漆，碟多刷紅漆，少數(shù)碟為錫制，呈灰色。盒蓋四周裝飾面大，以鐵線描金漆畫、彩漆畫、描金漆畫為主，也有黑漆為底再題寫金漆字的，裝飾浮雕和通雕的較少。饌盒不同部位色澤不一，以金色、黑色、紅色為主，亦有綠色、黃色等，表現(xiàn)出色彩豐富協(xié)調、華麗璀璨的藝術效果。

作為祭祀器具之一，饌盒與其他祭祀器具一樣具有特殊的重要性。在有限的裝飾空間中，饌盒周身滿布人物故事、吉祥圖案等裝飾，連輔助部件枋欄、裙板也雕刻成各種造型，其精致的華麗、繁復之感令人印象深刻，充分體現(xiàn)了木雕匠人的高超技藝。

五、題材內容

饌盒雖然體量不大，但裝飾面多，而且結合了木雕、髹漆貼金、漆畫、漆字等多種裝飾形式。就題材而言，與神龕等祭祀類木雕一樣十分豐富，包括人物故事、博古、吉祥圖案、山水風景、幾何紋樣等，此外還包括詩文、對聯(lián)、題款等金漆字、黑漆字、浮雕字。

人物題材包括晉公子重耳之亡、鴻門宴、文王訪賢、狄青比武、關公斬蔡陽、孔明空城計、八仙等歷史和傳說故事，這類題材以人物為中心，具有一定的故事情節(jié)。潮州市博物館1985年舉辦的“潮州木雕展覽”共216件展品，其中較為精致的展品中有1件題材為“八仙醉酒”的饌盒。25人物故事有許多題材來自潮劇戲出，潮劇至今已有600多年歷史，深受當?shù)厝讼矏?，清乾隆時潮劇戲出被廣泛移植于潮州木雕之上。表現(xiàn)在饌盒上的潮劇戲出有文王訪賢、王茂生進酒、郭子儀祝壽等?！巴趺M酒”既是著名的潮劇劇目，亦是潮汕地區(qū)獨有的俗語，意謂“禮薄情意厚”及“人情好，食水心也甜”，廣東省博物館收藏有一件用彩漆畫繪制的“王茂生進酒”六邊形饌盒26。人物故事還有具有地域性的題材，如七賢進京等。曾慶釗先生《潮州木雕藝術》收錄有一件金漆浮雕“七賢進京”饌盒飾件，表現(xiàn)的就是明崇禎時期潮州7位書生同榜登進士轟動鄉(xiāng)里的故事。27

吉祥圖案形式多樣，多裝飾于饌盒的束腰等位置。包括蝙蝠捧“壽”字、纏枝葡萄、松鼠葡萄、纏枝苦瓜、喜鵲鬧梅、鳳朝牡丹、玉蘭花、鹿、鶴、夔龍、盤豚、珍禽瑞獸、卷草、梅樹、蓮花等，具有“雙福捧壽”“瓜瓞連綿”“金玉滿堂”等寓意。此外，吉祥題材還包括福祿壽三星、麻姑進酒等。廣東省博物館收藏有一件主體裝飾為福祿壽三星的長方形饌盒，福祿壽三星以金漆畫形式飾于盒蓋一側。

漆字方面包括名人詩文、對聯(lián)、制作題款等。裝飾詩文的饌盒不多，廣東省博物館收藏有一件盒蓋一側浮雕董其昌詩文的饌盒。對聯(lián)方面，廣東省博物館收藏有一件有別于常見式樣的饌盒，其色彩富麗，正面以黑漆描金線劃分多個裝飾塊，中部浮雕對聯(lián)“瞻依綿百世，俎豆衍千秋”，額首刻“薦馨”二字（圖5）。類似含義的對聯(lián)多見于我國各地宗祠，表達人們對家族世代綿延的美好期盼。此饌盒裝飾這幅對聯(lián)，也反映了訂制者的這種心態(tài)，將對聯(lián)裝飾于饌盒，這樣在每次祭祀時都可以向祖先表達愿望，期冀祖先保佑。題款的內容涉及訂制者、制作者、繪制筆法、制作時間等內容，有助于研究饌盒制作背景、風格和對同類饌盒進行斷代。如廣東省博物館有一饌盒盒蓋飾有一幅人物山水圖，圖有題款為“民國二七年仲秋之月上浣書，立安仁兄自置，歐陽明”28。

圖5 明金漆木雕“福壽雙全”長方形饌盒

回紋、圓錢紋等幾何紋樣多施于罩落、裙板、枋欄、盒蓋各花板周圍等部位，起豐富饌盒裝飾的作用。清乾隆后，齊龍枋骨用于建筑和饌盒等裝飾29。此外，還有江海水族、魚藻紋等體現(xiàn)地域特色的紋樣，往往裝飾于盒架頂部四周。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饌盒在人們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人們不僅把饌盒裝飾得極其華麗精致，而且還把饌盒還輔以吉祥圖案作為題材之一裝飾于屏風等器具之上。廣東省博物館收藏的清光緒十一年金漆木雕大壽屏，下屏肚嵌飾12塊浮雕花板，其中一塊花板的中心紋飾為博古瓶花，瓶花左側就飾有一饌盒（圖6）30。

圖6 清光緒十一年金漆木雕大壽屏嵌飾饌盒的花板及局部

六、重要饌盒示例

從目前潮州木雕舉辦的專題展覽和出版過的圖錄中，基本可以了解傳世饌盒的各種款式、題材和裝飾風格。關于潮州木雕目前出版的圖錄主要有《潮州木雕》（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藝術》（曾慶釗著）、《潮州民間美術全集·潮州木雕》（楊堅平編著）《雕繪乾坤：潮州木雕展》（王春法主編）。此外，少數(shù)文物志書和論著也會提及饌盒。現(xiàn)結合圖錄等有關資料，選取一些典型饌盒進行介紹和分析，以加深我們對饌盒的直觀認識。

圖錄中，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不標注了每件饌盒的名稱、尺寸，還對其造型、題材、裝飾形式等進行了敘述，是早期圖錄中最完備者。該圖錄收錄饌盒15件，廣東省博物館在香港歷史博物館和中國國家博物館舉辦的潮州木雕展中展出了8件，其中有7件是《潮州木主雕》已收錄的，另有1件是金漆木雕彩漆畫“王茂生進酒”菱形饌盒，屬于首次出展。根據(jù)展覽需要，廣東省博物館對這批展品進行了深入研究，鑒別了部分展品的具體題材，成果都反映在2020年國博展配套圖錄《雕繪乾坤：潮州木雕展》之中。從上述兩本圖錄來看，廣東省博物館所藏饌盒基本涵蓋了各種款式，包括長方形、菱形、六邊形，單層、雙層、三層。題材廣泛，涉及人物故事、吉祥圖案、山水風景、博古瓶花、詩文等。裝飾手法則有通雕、圓雕、髹漆貼金、金漆畫等。金漆木雕彩漆畫“王茂生進酒”菱形饌盒（圖7），高27厘米，寬35厘米，厚14厘米。六邊形，雕繪一體，盒蓋兩面以推光漆為底，用彩漆畫分別描繪潮劇“王茂生進酒”戲出和蜻蜓、蝴蝶及花卉等圖案。束腰兩側配裝飾性強的扉棱，主體雕博古瓶花和持瓶的兩女子，碟四周飾回紋間蓮花柱枋欄。盒底6只外翻花葉形器足墊以圓雕小獅子，足間裙板通雕卷草紋?！巴趺M酒”既是著名的潮劇劇目，也是潮汕地區(qū)獨有的俗語，意謂“禮薄情意厚”及“人情好，食水心也甜”。31

圖7 清金漆木雕彩漆畫“王茂生進酒”菱形饌盒

《潮州民間美術全集·潮州木雕》收錄饌盒15件，大多為廣東省博物館、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潮州市博物館、汕頭市博物館、揭陽市博物館、潮陽市博物館所藏。這些饌盒十分精致，有長方形、六角形，單層、雙層、三層齊備。題材有八仙、福祿壽、百步穿楊等，裝飾形式有描金漆畫、彩漆畫、通雕、圓雕、髹漆貼金等。其中有一件三層饌盒32最為壯觀，長方形，從下往上逐層內收，滿飾通雕，髹漆貼金，底板4只壓腳獅承托。第一層外圍飾幾何形枋欄，第二層和第三層飾纏枝花卉紋枋欄，第三層和碟四周飾蓮花小柱。盒架主體紋飾多層鏤通雕人物武打場面、官府升堂場面以及室內家居陳設（圖8）。

圖8 金漆通雕長方形饌盒

曾慶釗先生編著的《潮州木雕藝術》收錄6件饌盒和3件金漆浮雕饌盒飾件。該書收錄的饌盒數(shù)量雖然不多，而且對某些饌盒的題材也未作具體鑒別，但由于是大開本，高清晰照片結合高質量印刷，頗便于研究者利用。這批饌盒都收藏于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包括單層和雙層兩種，形制上4件為六邊形，2件為長方形。裝飾上髹漆貼金，均以通雕為主，兼有圓雕。題材包括人物故事、祥禽瑞獸、花鳥、博古等常見紋飾。

七、結論

作為潮汕地區(qū)祠廟祭祀不可或缺的祭祀器具之一，饌盒兼具實用性和美觀性，集中了雕刻、髹漆、貼金、漆畫、書法等多種表現(xiàn)形式，木雕藝人們以其精巧構思，通過有限的體量承載了豐富的文化內涵。在人物、山水、建筑以及動植物共同柯成的方寸之間，饌盒表達了潮汕人對祖先的虔敬，對神靈的敬畏以及福祿壽喜、多子多福等傳統(tǒng)生活觀念和追求。

潮州木雕饌盒主要收藏于珠三角和粵東潮汕地區(qū)的博物館、美術館中，近年來通過舉辦展覽，廣東省博物館、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等機構所藏潮州木雕得以與觀眾見面。饌盒作為展品的一部分，將潮汕文化的豐厚內涵和木雕藝人的高超技藝展露無疑的同時，也引起了人們對潮州木雕傳承發(fā)展和研究的重視。以展覽帶動研究，以研究促進展覽，加強對潮州木雕題材尤其是人物故事類題材的鑒別和研究，有助于更完整地向觀眾展示和傳達潮州木雕的豐富內涵，期待有更多同好加入潮州木雕研究的行列。

注釋：

1 2018年，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以館藏潮州木雕舉辦了“乾坤戲場展”。2018年至今，廣東省博物館先后組織潮州木雕展覽赴香港歷史博物館、中國國家博物館、南寧市博物館展出。這些展覽各具特色，深入挖掘潮州木雕的文化內涵，結合豐富的多媒體手段，取得了較好的社會效益.

2 由于潮汕人生活的改變，用于陳列和觀賞的潮州木雕越來越多，并成為潮州木雕的主體。參見劉燕.廣東潮州木雕 陳培臣[M].海天出版社，2017:33.傳統(tǒng)中這類木雕數(shù)量較少，僅蝦蟹簍較為接近。

3 陳少豐.中國雕塑史[M].嶺南美術出版社，1993:644.

4 趙勝利、涂慷.閩南地區(qū)手工技藝傳承人調查研究[M].武漢大學出版社，2018:57.

5 路玉章、黃順榮.三晉古木雕藝術[M].山西科學技術出版社，1997:4.

6 楊堅平.潮州木雕[M].廣東人民出版社，2005:57.

7 （明）林熙春.書<崇儉小約>后，（清）馮奉初輯；吳二持點校.潮州耆舊集，暨南大學出版社，2016:440.

8 劉燕.廣東潮州木雕 陳培臣[M].海天出版社，2017:40.楊堅平.潮州木雕[M].廣東人民出版社，2005:57.

9 楊堅平.潮汕民間美術全集:潮州木雕[M].汕頭大學出版社，2000:130.

10 郭肖蕾.潮州木雕藝術研究[D].東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25.

11 張海歐編著.谷饒鄉(xiāng)志[M].潮汕文化對外交流中心、泰國潮陽谷饒鄉(xiāng)張氏親族會，2001:171.

12 劉燕.廣東潮州木雕 陳培臣[M].海天出版社，2017:40.

13 劉東編著.佛山木雕[M].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2:51.

14 曾慶釗.潮州木雕藝術[M].嶺南美術出版社，2000:117.

15 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M].文物出版社，2004:55.

16 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M].文物出版社，2004:51.

17 楊堅平.潮州木雕[M].廣東人民出版社，2005:57.

18 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M].文物出版社，2004:13.

19 主要根據(jù)曾慶釗《潮州木雕藝術》和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兩書收錄的饌盒統(tǒng)計。

20 史樹青主編.竹木牙角匏收藏300問[M].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07:79.

21 謝奕鋒、何耀輝.雕鏤天工：廣東木雕[M].廣東省出版集團、廣東教育出版社，2011:36.

22 楊堅平編著.近現(xiàn)代潮汕工藝美術[M].中國戲劇出版社，2010:46.

23 曾慶釗.潮州木雕藝術[M].嶺南美術出版社，2000:68.

24 廣東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館編.廣東省民間藝術志[M].中山大學出版社2016:208.

25 《潮州市文化志》編寫組編.潮州市文化志[M].1989:231-232.

26 王春法主編.雕繪乾坤：潮州木雕展[M].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20:231.

27 曾慶釗編著.潮州木雕藝術[M].嶺南美術出版社，2000:70.

28 廣東省博物館編.潮州木雕[M].文物出版社，2004:51.

29 楊堅平.潮州民間美術全集·潮州木雕[M].汕頭大學出版社，2000:128.

30 圖片承蒙廣東省博物館阮華端副館長惠賜使用，特此致謝。

31 王春法主編.雕繪乾坤：潮州木雕展[M].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20:231.

32 楊堅平.潮州民間美術全集·潮州木雕[M].汕頭大學出版社，200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