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冰
我向來喜安靜,在上海讀完大學后,特意找了一份圖書編輯的工作,從選題到成書,躲在角落里安靜看世界就好。但圖書市場逐漸不景氣,競爭加大,公司開始用嚴格的數據來衡量工作。我陷入焦慮,嘗試換工作,但都因強大的工作壓力而放棄,加之上海的房租越來越貴,我感覺自己難以在這個國際大都市待下去了。
父母也極力慫恿我回老家,說小縣城的生活安逸舒適,我一個女孩子,何必到外面這么混呢?考慮再三,在房東再次提出漲房租之后,我拖著行李箱回家了。
回家后的生活最初真的很好,睡到自然醒,看書、追劇,偶爾做做家務。一個月下來,人走在路上突然有了一種恍惚感,瞇眼看著藍天白云,覺得自己就是那朵云,看著悠哉,卻不踏實。我想著該出去找份工作了。
可是,放眼整個縣城,除了餐館、商場招聘一些服務類的工種,我?guī)缀跽也坏胶线m的工作。這時陸續(xù)有人上門來給我說媒,看上去條件都很好,但見面后說不上幾句,我就只能沉默了。因為他們聊天的內容大多是聚餐、麻將、夜宵、東家長西家短、人情往來。我不懂這些,也不太愿意花過多精力去了解。于是,我顯得格格不入,關于我的流言蜚語越來越多,比如不愿意工作、眼高手低、不懂人情世故、清高等。
爸媽著急,在親戚里七托八拜,想盡辦法,總算給我在一所私立小學里找了份教書的差事??蓻]教上幾天,我就得罪人了,因為我嚴格按照一周一輪的規(guī)則來調換座位,卻不料得罪了幾個有特殊關系的家長,他們的孩子必須一直坐在“黃金座位”上。
慢慢地,我發(fā)現自己比在上海時還累。我想“躺平”,看上去家鄉(xiāng)有大房子、大床,但我壓根就躺得不舒適。我好像是睡在一個沒有窗簾的房間里,時不時有人來瞅幾眼,對我的睡姿品頭論足。我渾身不自在,焦躁不安。
一年后,我又逃往上海了。站在火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我反而踏實了。我終于明白,要想舒適地“躺平”,先得給自己創(chuàng)造“躺平”的條件。
我冷靜下來分析自己,拿出手機研究我能勝任的工作,覺得自己能寫營銷軟文,于是篩選合適的公眾號號主去談,終于找到幾位投緣又靠譜的自媒體平臺負責人。我盡力寫好我的文案,工作起來全力以赴,他們給我不錯的報酬和相對自由的工作時間。經過一年多的訓練與積累,我終于在這個行業(yè)干得得心應手,每周接固定數量的工作任務,認真做好它們,然后完全放松地休息、讀書、追劇、旅游。
(編輯? 張建? 445718228@qq.com,小漠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