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志忠

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上，當代的教育研究更多地指向對教育思想的回顧和自省。在社會變革加速前進的時候，信息時代、智能時代提前到來，對人才培養(yǎng)模式的變革創(chuàng)新丞需加強，關于未來教育的思考逐漸成為了熱點。

一、未來教育的變革需求

未來教育，它一定不是與當代教育完全割裂開的一個獨立的或者是超現實的概念，它同樣是在當今教育理念指導下，回歸教育本身，對傳統教育進行審思與優(yōu)化。但是教育是復雜的，教育與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處于一個動態(tài)發(fā)展融合過程，變革中的教育對傳統的學校物理空間、班級授課制、學科邊界和教材資源、教師發(fā)展提出了超越性的要求，對整個育人體系的重構進行全面升級，未來教育在前行的路上阻力重重，面臨著相當多的挑戰(zhàn)。

2020年新冠疫情時期的線上學習在未來教育的實現和發(fā)展過程中已然成為一劑催化，自媒體技術、線上直播、云備課、海量資源、互動學習等新興學習方式層出不窮，多維的學習空間，多層的學習需求，超前的教育理念和教學技術撲面而來，既充分釋放了學生的自主學習能力，也給新時期的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帶來了深刻的思考。

二、教育的理念與變革

1. 遵循學生個體發(fā)展的規(guī)律

未來教育的端倪從疫情期間的線上學習可見一斑，優(yōu)秀的學生在廣闊的網絡生活空間和寬裕的線上學習時間中去獲取個性化知識，提升個人多方位的能力。從在線教育的學習過程走向階段性結果的評價，我們可以發(fā)現未來教育無論如何變革，遵循教育的規(guī)律是這場思考的邏輯原點，學生個體發(fā)展的規(guī)律是核心追求。

這里借用2020年疫情期間廈門市數字平臺“云課堂”（初中）的情況來進行分析，具體如下：

作文系列20課時，詩歌系列50課時，名著系列33課時。此外，還有數量不多的語言運用系列和文言文系列。從這組數據看，老師們將線上學習課程聚焦在了詩歌、名著和作文上。作文以審題指導和章法技巧為重，詩歌以人物品評為重，名著以導讀為重。從課時設置來看，線上數字課堂并不是傳統課堂的簡單搬運和重復，而是根據學生居家學習環(huán)境，在學習內容的選擇、學習難度的把控以及學習規(guī)律的遵循上進行了慎重的甄別，是站在“學”的立場上，與線上數字資源進行有效結合。

以“云課堂”中的“從公益廣告學作文”系列為例：

就作文的章法技巧的學習，該系列充分利用線上視頻媒體技術，引導學生在看影視作品中學會語文作文技巧。其特點有二：

其一，形式新穎，解決了居家學習過程所產生的單調倦怠之感;

其二，選擇豐富，以學習菜單的方式滿足了學生在作文學習上的個性化需求。

當然，如果能借用后來所廣泛使用的直播平臺進行這部分內容的授課，增加師生之間的互動，則教師能夠更直觀地把握學生的學習狀態(tài)，從而做出教學反饋和調整。

根據疫情期間線上學習所呈現出來的特點，可以做出一定的判斷，未來教育的實現路徑主要呈現如下三種選擇：

（1）優(yōu)化教學網絡平臺，滿足學生個性化的學習需求。在現有教學資源網絡平臺的基礎上，進行一定程度地整合、重組，打造獨具特色的平臺資源。通過合理的資源評價系統形成資源優(yōu)化機制、激勵機制、指導機制和擴容機制，在科學合理的平臺運行下，在學生的價值引導和能力導向上取得突破，使網絡環(huán)境下的學習依然具有和線下模式相抗衡的優(yōu)勢，成為踐行未來教育理想的另一個主陣地。

（2）富有針對性地提供具有選擇性的學習資源，形成高質量資源網絡。除了數字技術的支持外，傳統的閱覽方式、實踐空間和師資渠道進一步拓寬。形成以學習者為中心的學習環(huán)境，實現資源網絡的共建共享。為學生獨立完成研性課題搭好強有力的支架，激發(fā)學生自主學習的主動性、選擇性。

（3）學習方式的多樣化。每個學生都是一個獨立的能動個體，心智水平各不相同，層次有高低、發(fā)展有先后、能力有長短，選擇學習主體最適合的方式進行學習，包括學習共同體的構建、線上線下混合型學習、翻轉課堂、項目化學習甚至是傳統的講授型課堂等，實現最高效的學習過程，從而達到最佳的學習效果。

未來教育的變革必然帶來未來學生學習的方式的轉型，以上三種實現路徑為不同特質的學生提供了重要支撐，兼顧選擇性與個性化，多向度的學習路徑打通了傳統教育單一單向學習方式的壁壘，為學生能力提升、興趣發(fā)展和終身學習提供了可靠保障。增強了學習者的歸屬感和成就感，讓學生行為持續(xù)而穩(wěn)定地延伸到生命的各個角落。

2. 尊重生命質量的訴求

正如顧明遠所認為的那樣，教育是人生存和發(fā)展的權利; 教育的目的是促進人的發(fā)展;教育是通過傳承文化、創(chuàng)造知識，維護和增強生命個體的尊嚴與能力，使個體社會化并服務于社會，從而獲得有尊嚴和幸福的生活的。

以魯迅《故鄉(xiāng)》一課的教學為例，傳統課堂從“回故鄉(xiāng)”——“在故鄉(xiāng)”——“離故鄉(xiāng)”的情節(jié)結構入手，到閏土和楊二嫂的人物形象分析，進而揭示辛亥革命前后農村破產、農民痛苦生活的現實，甚至可以進一步挖掘到勞苦大眾所受的精神上的束縛和純真的人性的扭曲。

這樣的分析不無道理，學生在小說課文中，滿足了文體知識和文本內容兩方面的學習。在課堂教學進程中，學生從整體感知到具體分析，以關鍵人物的理解為抓手，折射社會現實和人性實質。無論這堂課上產生了如何精彩的對話和碰撞，其仍然是以教師創(chuàng)設的一條路徑去完成學生對一篇課文的一種標準的理解。給予小說文本的結構化思維、個性化理解和生命體驗就遜色許多。

相比之下，可以參考“荒原模式”下的《故鄉(xiāng)》學習：

（1）理解魯迅《故鄉(xiāng)》中的“荒原”意味。

兒時機智、廣識的閏土作為“我”的引路人，帶領我走出枯燥乏味的生活“荒原”，讓我在開闊眼界的同時，知道了生活的自由和美好;成年之后，接受了西方先進思想的“我”回到故鄉(xiāng)，力求作為閏土的引路人，帶領他走出迂腐愚昧的精神“荒原”，卻迎面頂在了沉重的厚障壁中。探討這個問題，旨在訓練學生在閱讀理解中對人文內涵的理解，要走入作者的內心世界，理解作者內心復雜的情感，去發(fā)現生命與生命之間，精神、情節(jié)、地位、思想等一系列的不對等關系，從而形成一份富有思辨性的生命思考。

（2）如果這個“荒原”有一個最近的出口，請問會是在哪里？

關于這個問題的探討，從文本中看，最直觀的是水生和宏兒，他們可以摒除“辛苦麻木”“辛苦恣睢”和“辛苦輾轉”的生活;從具象上看，這個出口是天上的那一輪“明月”，魯迅帶著對故鄉(xiāng)的眷念，披著遠近橫著的蕭索村莊上空的明月回來，最終仍是在這輪明月之下離開故鄉(xiāng)，回歸的無望和啟航的希望交織在故鄉(xiāng)人的一顰一笑中;從知人論世的角度看，又可以看到最近而最大的出口，應該是魯迅自己，有“荒原”的意識是他極深刻的自省，能在水生和宏兒身上看到明月之光，更是作為局中人難得的清醒。所以他知道“荒原”從哪里來，更清醒地看到“荒原”延伸到何方，然后孜孜不倦地帶著滿身傷痕，繼續(xù)尋找“荒原”的出口。痛苦的生命、可貴的靈魂、深沉的叩問，在這樣的意義追尋中，留給學生的一定不是一篇課文和一種理解。

（3）這片“荒原”大漠中，還住著哪些人，他們的生存狀態(tài)如何？

這個問題從一個人直擊一群人，既需要尋找群體的共性特點，也需要比較差異，尋找生命的特質。可延伸的閱讀篇目有《祝?！贰恶橊勏樽印贰痘钪贰段业氖迨逵诶铡贰俄楁湣飞踔痢栋屠枋ツ冈骸罚瑢⑾榱稚?、祥子、于勒、瑪蒂爾德和阿西莫夫聯系起來，在跨文本、跨時代、跨國界的閱讀體驗中理解生命個體的復雜內涵。

根據不同的學習主體，他們可以在不同層次的探討中選擇個人的不同學習需求進行有深度的思考。當然三個問題還是有其局限性，學生有文本追問的自由，教師承擔的只是一個引導者的角色，在引領、啟發(fā)中，可以將“荒原”模式的探討延伸到荒原小人物、荒原環(huán)境及荒原心理等方面，從不同的角度觀照讀者自己的閱讀心靈。

3. 學與教的變革創(chuàng)新

未來教育對學校教學改革主要是針對教育者、教育對象、教學內容和課程資源的優(yōu)化整合，以生成有效教學。為改革學校教學，學校需要為學習者提供適切的學習機會，支持學習者立足課內，延伸課外，在高質量的學習收獲中，促進學習和身心健康發(fā)展。

（1）變革中的學生

反觀實踐活動，變革的焦點在學生本身，變革的核心是思維方式的變化。遵循學生的發(fā)展需求，并以此作為學與教的變革原點和依據，持續(xù)關注學生在閱讀實踐過程中的獲得感，關注學生在多樣化實踐性學習中的提升度，努力把“學校教什么，學生學什么”的傳統模式轉變?yōu)椤皩W生需要什么，學校提供什么”的新型教育供需模式。這種轉變符合時代的要求和人才培養(yǎng)的規(guī)律，把學生放在學習活動的中心，激發(fā)潛能，主動學習和探究，從過去的注重教到現在的注重學，再到將來的學與教的充分融合，共長共生。

在學生“學”與教師“導”這兩條主線并行的同時，閱讀實踐活動還可以聚焦學生的學習目標、內容、過程、評價設計和組織形式，指導學生更充分地開展自主學習、合作學習、項目化學習等方式，全面提升學生學習力。

（2）變革中的教師

教師著眼于活動機制的建立、活動困難的支持和活動評價的指導。在“問題意識”的培養(yǎng)上，主要做好學生“提出問題”的思想工作，扭轉學生的學習觀念，鼓勵并引導學生提出問題;給足學生“提出問題”的時間和空間;建立“提出問題”的機制;教給學生系統的“提出問題”的路徑方法，讓學習的行為真正發(fā)生在學生和文本之間、學生和學生之間、學生和老師之間，形成多角度充分對話。

實踐活動中還有很多值得進一步改進的地方，但是嘗試的背后潛藏著對未來教育的思考：在現有頂層設計之下的學校課程中，如何真正實現學與教的充分對接和有效落地，如何促進變革的內涵建設，如何提升未來教師與未來學生的核心素養(yǎng)。

其實，教師在未來教育中同樣是要承擔支持學生持續(xù)學習活動的工程師，擁有扎實的學科素養(yǎng)和教學技能，能夠構建多個專業(yè)知識網絡，以閱讀實踐活動為啟發(fā)，在學情研判、學習設計、學習指導、任務驅動上實現突破，取得更高層次的專業(yè)認可，形成教師專業(yè)發(fā)展內在的持續(xù)驅動。

（3）變革中的學校

學與教在深度融合的過程中形成合力，不僅需要內涵建設，更需要外在的結構支持，學校教育是其中最重要的保障，它需要有更廣泛的教育背景，在協同工作、自我評估和同行問責的總體框架內，同時為師生提供獨具個性特點的學與教的模式，從而形成靈活的教學組織結構。以學習者的需求為導向，最大限度地突破僵化、固定的課程結構，突破物理空間的壁壘，將學習的視野延伸到非正式學習環(huán)境中，擺脫人們獲取知識提升能力的唯一渠道，以更加包容的心態(tài)接納學習行為，培養(yǎng)學習者探究、自省和深思的能力，打通學科融合的渠道，更廣泛地促成終身學習、主動學習和創(chuàng)造學習行為的發(fā)生。

從以上三個方面來看，立足學生的“學”與教師的“導”，以個體生命活力的煥發(fā)為行動指南，聚焦學生的學習目標、學習內容、學習過程、學習共同體、學習評價設計五大學習要素，豐富自主學習、合作學習、探究學習三類學習方式，突破教師的學情研判、學習設計、學習指導、作業(yè)優(yōu)化四大變革要點，優(yōu)化學習環(huán)境、激活師生的學習狀態(tài)、豐富學習方式、促進有效學習，全面提升學生學習力和教師的思考力，彰顯個體生命的價值。

三、資源的開發(fā)與利用

未來教育背景下，師、生、社會的主觀能動性得到充分釋放。數字技術的引入使資源的數量矢量生成，資源的形式豐富多樣，資源的內容更趨復雜;人才資源庫的逐漸完善也將最大限度地打通了學習者與資源之間的通道，圖書館、博物館、社區(qū)、家庭等資源的引入，也極大地拓寬了學生接觸資源的渠道，由此而帶來的學習思維方式的轉變將更好地促進學生的深度學習、有效學習，加快學習主體知識能力的提升。

因此新形勢下的人才，無論是教師還是學生，都需要培養(yǎng)起自己對資源的甄別、提煉和整合能力，學會搜索資源、利用資源、創(chuàng)造資源，資源的開發(fā)和利用將成為未來教育的典型特征。

如曹文軒的《孤獨之旅》一課，教學中以“誰最孤獨”為主問題，引領學生立足文本，多維思考。學生通過文本細讀進行分析，列入最孤獨名單的有茫然的杜小康、無助又無處訴說的杜雍和、毫無安全感的鴨群和這片給世人遺忘了的葦蕩，甚至是油麻地上空的那一縷孤煙，最后學生經過討論，醒悟到布下這個局的作者曹文軒最孤獨，他的身世遭遇印證著這段“孤獨之旅”。這場討論熱烈，學生思維活躍，通過文本細讀呈現的閱讀發(fā)現層層鋪開。但學生對《孤獨之旅》的要旨并沒有真正領悟。如果課堂僅有一味的“放”，而沒有進階性的“收”，那么前面的所有探討都是流于形式，學生是湊熱鬧的看客。

資源的開發(fā)和利用在這里具有雙重性，一方面是教師對學生課堂生成資源的利用，另一方面是學生用以自主解決課堂問題所占有的課外資源。綜合考慮兩者的關系，引導學生充分占有課內文本和課外資源進行綜合分析，學生認為，在所有已發(fā)生的孤獨中，存在著一組變與不變的關系，從人物發(fā)展的脈絡看，小說的真實意圖在于杜小康從一片孤獨的成長環(huán)境中走出來的不易。

對比不同文學作品中的孤獨形象，杜小康走出孤獨的過程主要依靠內力的驅動，是自我意識的覺醒。即使是杜雍和，在困難面前，始終都沒有雞湯式的說教，當周圍的一切都深陷孤獨時，只有自我的覺醒才能煥發(fā)強大的生命力，戰(zhàn)勝孤獨，走向堅強。在課堂資源生成后的深入探討中，學生收獲不再只是文本知識，更有一份人文關懷和面對生命蛻變感悟，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一次有質量的生命成長。

（作者單位：福建廈門市松柏中學）

責任編輯 李 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