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萌

不一樣的新疆

巍峨的昆侖雪山北麓，融雪匯聚而成葉爾羌河順流而下，蜿蜒河水孕育出一座明珠之城，這里曾是歷史上絲綢之路東西交匯之地。

2000多年前，一位年輕人率領100多人，奉旨從隴西出發(fā)，歷經(jīng)10余載的磨礪，得以進入疏勒（今喀什），再一路向西，翻越蔥嶺（今帕米爾高原），打通了絲綢之路，連通了中西方文明交流的通道，也使西漢的勢力范圍西進至蔥嶺以西。

2000多年后，一隊穿著紅色石油服的隊伍，從東北的渤海之濱，遼河入海口千里跋涉而來，只為建設柯克亞凝析氣田西河甫組綜合調(diào)整地面工程。該項工程是柯克亞凝析氣田向深部氣藏進軍的重要一環(huán)，也是國家西部大開發(fā)的首要工程。工程投產(chǎn)后將成為中國石油援疆“一號工程”——南疆天然氣利民工程的主要氣源之一。

遼河油田建設有限公司的安全工程師郭蘊城是這支紅色大軍的一員。一年多以前，他懷揣滿腔壯志，來到了距新疆葉城縣百余里外的工程施工現(xiàn)場，一下車，心涼了半截。出發(fā)前，他特意做了功課，對文化學者余秋雨筆下的“天路零公里，昆侖第一城”有著無盡的遐想，有著“中國核桃之鄉(xiāng)”“石榴之鄉(xiāng)”“玉石之鄉(xiāng)”“歌舞之鄉(xiāng)”美譽的喀什明珠——葉城，該是怎樣的旖旎之姿。然而眼前的景色卻大相徑庭，正值3月的大戈壁，哪有甜美的瓜果，多姿的美女，只讓他想起了唐代詩人岑參邊塞詩中那句，“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p>

已經(jīng)開發(fā)40余年的柯克亞油田，進入深部氣藏開發(fā)階段，項目的成敗關系到老油田能否華麗轉(zhuǎn)身?？驴藖営吞锱c遼河油田有著相似的境遇，郭蘊城和同事對它有著情感上的親近，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為柯克亞油田重煥青春添磚加瓦。

今時回想起來，郭蘊城說自己當時頗有種“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的悲壯與豪氣。不過，他真正見識茫茫戈壁上“隨風滿地石亂走”的威力，還是在數(shù)月之后?！澳谴握陂_會，只覺得天一下子暗了下來，我推門去看，眼前的景象讓我呆愣在那兒，都忘記了關門?！闭麄€工地已淹沒在突如其來的沙塵暴之中，除了滿眼的黃沙什么也看不見。

經(jīng)歷了幾次的洗禮后，大家對沙塵暴淡定了不少，只要天邊暗下來，便都躲進工地上臨時的休息室，待風頭過后，再復工，有時一天會往復兩三次。能在晴天里遠眺昆侖雪山，成了郭蘊城最大的樂趣，因為這是戈壁上唯一可見的風景。最讓東北漢子無奈的，還要數(shù)每天22時還不愿落山的太陽。新疆超長的日照，讓這些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男人神經(jīng)徹底紊亂，勞累了一天后，還要在榻上頂著日頭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秋季的南疆，氣候與東北最為接近，伴隨著雪花落下，郭蘊城的思鄉(xiāng)之情愈濃。此時，遠在故鄉(xiāng)盤錦，有三個人已收拾好行囊啟程，奔往塔里木油田。領隊的便是遼河油田建設有限公司黨委副書記、工會主席李云峰。他們要將公司對職工的惦念和慰問帶到新疆。每到一處，慰問組都要與職工座談，了解職工在生產(chǎn)生活中的難題，為他們打氣。慰問組還特意從塔里木油田公司總部所在地庫爾勒，帶來了庫爾勒香梨和牛奶。

柯克亞油田是新疆境內(nèi)最遠的油田，距庫爾勒1400公里，相當于從北京到大慶的距離。因為遠離縣城，項目上的職工只有需要物資采購或者看病求醫(yī)才能到百余里外的縣城走上一趟，牛奶都是稀罕物，更別說千里之外的庫爾勒香梨。

東北漢子們心暖了，慰問組卻遇上意外的小插曲。正當慰問組準備返程的前一天，喀什地區(qū)新冠疫情暴發(fā)，慰問組全體成員被當?shù)馗綦x。經(jīng)過協(xié)調(diào)，在新疆當?shù)馗綦x一周后，慰問組才得以返回盤錦，繼續(xù)完成21天的隔離期。

經(jīng)過近兩年的努力，柯克亞凝析氣田西河甫組綜合調(diào)整地面工程主體基本完成。10余口新井產(chǎn)出的油氣通過管道注入這里，再輸送入南疆利民工程管網(wǎng)，“氣潤”新疆南部塔里木盆地周圍的喀什、和田、阿克蘇地區(qū)等5個州，讓地處偏遠、生態(tài)環(huán)境脆弱、經(jīng)濟欠發(fā)達縣市的牧民告別拾糞燒柴，住進了燒著“不冒煙柴火”的舒適的家。管道中奔涌的“致富氣”成為南疆貧困縣脫貧致富，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的綠色引擎。

熱帶的風

此時，4000多公里外的海南島上，一條海上氣道載著我國南海海域海上油井的海上來氣呼嘯而來，為島上注入綠色能源。在萬寧的施工現(xiàn)場，遼河油田建設有限公司海南分公司總工程師王正山，已經(jīng)在為海南環(huán)島東線天然氣管道建設奮戰(zhàn)了三年有余。他無比期待，海南島上東西兩條天然氣巨龍首尾相接，將海上來氣輸入海南島千家萬戶。未來，這兩條巨龍還匯為一體，奔騰穿過瓊州海峽，為閩粵大地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注入能源強心劑。

碧海藍天白沙，是海南的標志。然而王正山來到海南打交道的，卻大多是水田村莊，蔚藍的大海和細軟白沙只有在上工的路上，隔著車窗相望。海南還讓他真正認識了什么叫“打草驚蛇”。海南溫暖潮濕，盛產(chǎn)毒蛇和蚊蟲。眼鏡蛇、竹葉青、銀環(huán)蛇……來海南的幾年里，他已經(jīng)與能說出名的毒蛇品種都打過了照面，甚至擦肩而過，還遇到過不少說不上名的蛇。每次施工前他都習慣先用木棍敲擊樹木，抽打野草，以驚退毒蛇。施工隊的藥箱里常備治療毒蛇和蚊蟲叮咬的藥品，還有他在網(wǎng)上查到的避蛇藥物——雄黃。

除毒蛇要防，海南還有螞蟥不容小視。當?shù)亓鱾饕痪湫笳Z：“螞蟥吸血——不跑不放口”。也許是恐懼于螞蟥的威力，當?shù)厝朔Q荊棘密布，螞蟥成群的原始山林為螞蟥林，平時都鮮少涉足。在海南環(huán)島東線的施工過程中，王正山和他的團隊已經(jīng)穿越了兩處螞蟥林，期間不乏被螞蟥叮傷，與毒蛇相視。此時，一批隨建設物資上島的盤錦大米，讓遠在海南的遼河人欣喜，告別味如嚼蠟的南方線米，吃上香噴噴的家鄉(xiāng)米飯，王正山也覺得鄉(xiāng)愁淡了那么一點兒。除了美味的家鄉(xiāng)米，工會還為駐地食堂、宿舍、活動室配備太陽能熱水器、蒸飯車、消毒柜、電視機等物品，用以改善各項目駐地生活條件。

隨著一項一項國家工程的開工建設，越來越多的遼河人肩負使命走出盤錦，走進新疆、青海、云南、海南甚至是祖國的西沙群島，在28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灑下了他們的汗水。

遼河油田公司工會以“公司領導+相關處室+工會組織”的模式組織開展外部市場慰問。在公司領導帶隊慰問的同時，二級單位組織開展對所有外部項目進行走訪慰問。公司工會圍繞外部市場職工的實際需求，指導二級工會，協(xié)調(diào)相關部門，通過多種行之有效的慰問方式傳遞企業(yè)的關愛和溫暖。

遙遠的滇東南，湍急的南盤江水之上，一項天然氣管道跨江工程正在緊張有序地進行著。一個長88米、重77噸的鋼桁架正在一臺400噸的履帶吊車和一臺130噸的汽車吊車配合下，緩緩地提升、旋轉(zhuǎn)、平移，再提升。遼河油田建設有限公司云南分公司經(jīng)理王玉安手持對講機放在嘴邊，目光一絲不錯地盯著桁架移動，及時下達指令。一旁的安全員王志軍緊緊地盯著手中的測風儀，報告每一時刻的風速。施工現(xiàn)場的每一位參與者都不約而同地攥緊了拳頭，目光跟隨著桁架一米一米地移動。最終在各方配合下，金屬桁架穩(wěn)穩(wěn)地固定在距水面高度為23米的混凝土柱支撐上，與700米外的南盤江大橋遙相呼應。

南盤江跨越工程是瀘西—彌勒—開遠支線天然氣管道工程最重要的跨越工程之一。施工難度和吊裝風險在遼河油田長輸管道建設史上都屬首次，同時填補了遼河油建公司在長輸油氣管線大型跨越和大型構(gòu)件吊裝技術領域上的一項技術空白。瀘西—彌勒—開遠支線天然氣管道工程不僅為沿線供氣，還將開遠—蒙自支線、文山—硯山支線、紅河州應急氣源儲備中心接氣，實現(xiàn)對瀘西工業(yè)園區(qū)及城區(qū)居民的管道天然氣的全覆蓋。

為了這一吊，施工隊長陳勇飛和他的團隊準備了數(shù)月。紅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開遠市楷甸村景色秀美，苗族氣息濃郁，陳勇飛們卻無暇體味，因為暴雨過后，山路上的泥常有半米深，車輛陷淤是家常便飯，為了不影響工程進度，施工材料和設備經(jīng)?？咳死缈浮Ｒ磺袦蕚渚途w，已是盛夏。由公司生產(chǎn)經(jīng)理王永志、安全總監(jiān)吳鳳山組成的慰問組提前三天來到南盤江跨越工程吊裝現(xiàn)場，給工人送去了防暑降溫的茶葉、白糖、西瓜，還有解饞的豬肉。最關鍵的還對吊裝施工技術參數(shù)、現(xiàn)場安全進行了指導?！坝泄镜募夹g安全專家坐鎮(zhèn)，我們干起來心里有底。”

在為外部職工送去關愛與技術的同時，遼河油田公司還提出，慰問實現(xiàn)“與指導生產(chǎn)經(jīng)營工作相結(jié)合，提升項目運營質(zhì)量；與檢查安全環(huán)保工作相結(jié)合，提升風險管控水平；與溝通協(xié)調(diào)甲方相結(jié)合，提升市場開拓能力；與調(diào)研基層黨的建設相結(jié)合，提升基層組織戰(zhàn)斗力”。

死亡之心

隨著“一帶一路”國際合作落地生根、開花結(jié)果，遼河人積極服務“一帶一路”建設，深入開展國際產(chǎn)能合作，在12個國家留下足跡。跟隨著遼河職工的建設腳步，工會的服務與慰問也從未停歇。

在萬里之外的非洲腹地，遼河油田首個海外EPCC項目乍得油田LANEA區(qū)塊已連續(xù)安全生產(chǎn)運營600余天。8年前，遼河工程有限公司海外工程所副所長丁楠從盤錦出發(fā)，輾轉(zhuǎn)三國多地，歷經(jīng)34小時來到這里“開荒”。從乍得首都恩賈梅納乘坐兩個小時的小飛機，再坐上皮卡車顛簸兩小時的崎嶇山路到項目駐地。一路上，茫茫稀疏草原上，偶爾散落的部落村莊，雨后的大太陽曬得茅草屋頂仿佛蒸氣升騰。他至今清楚地記得，路邊的原住民看見汽車經(jīng)過村莊時錯愕的眼神?！按笕诵『⒍及肼阒眢w呆愣在那里，眼神里只有蒙，好像他們從沒見過這種架在4個輪子上高速行進的東西?！?/p>

本以為非洲物產(chǎn)豐富，瓜果飄香，獅子斑馬漫步悠然，來了卻發(fā)現(xiàn)，熱帶草原氣候的乍得，遠離海洋，平均氣溫在30攝氏度以上，除了稀疏的樹林，這里幾乎什么經(jīng)濟作物都不產(chǎn)。加上長期的內(nèi)亂和疾病橫行，乍得被稱為“非洲死亡之心”。對于這里的熱，現(xiàn)場職工有句玩笑，“乍得免費提供桑拿減肥服務，工作3個月誰不掉10斤體重，說明誰干活兒沒盡到力”。因為現(xiàn)場減重30斤的大有人在。大家還流傳著一個曬皮鞋的小故事：項目上的一位工作人員回國前，拿出了許久穿不上的皮鞋，準備曬曬，不想晚上收鞋時，只拎起了鞋幫，鞋底已經(jīng)被燙化粘在了地上。

2019年下半年，丁楠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是第多少次踏上乍得的土地。按照3個月一換休的原則，本打算過了春節(jié)就可以回國，不想國內(nèi)新冠疫情暴發(fā)，為了安全防控需要，中石油集團停止了一切海外項目的人員調(diào)換。好不容易熬到了3月份，國內(nèi)疫情緩解，本以為歸期有望，乍得的新冠疫情又開始擴散，乍得政府決定封國，停止所有國際航班運營，中石油集團的海外項目全部采取封閉管理。乍得項目成了“孤島”，歸途遙遙無期。

吃菜成了大問題。乍得的蔬菜、水果等食物基本依賴于進口，國內(nèi)尋常的大白菜，這里折合人民幣30元一斤。價格高得離譜還在其次，蔬菜從乍得首都運到營地至少需要兩天時間，吃新鮮青菜基本就是奢望，只能吃胡蘿卜、洋蔥、土豆這類易保存的蔬菜。平時在市面上已屬于稀缺物資，疫情的蔓延讓這些食材更加難求。

于是，丁楠帶著項目上的留守人員自己種菜，氣候炎熱干燥，菜本來就不好種，對這些沒干過農(nóng)活兒的門外漢就更難上加難，種子大多交了學費。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經(jīng)幾個月的努力，空心菜夠給大家打三次牙祭，韭菜夠讓大家包兩頓餃子。

讓孤島生活更難熬的是寂寞。項目人員都留守非洲180天以上，由于當?shù)卣铝?，網(wǎng)絡信號切斷兩個月，項目與外界聯(lián)絡只能依靠衛(wèi)星電話，信號時斷時續(xù)，與家人的聯(lián)絡基本停擺。面對窘境，油田公司群團工作部與海外項目每月例會視頻會議，為項目解決難題，會同國際合作部為24名海外職工家庭發(fā)放“真情服務卡”，為海外職工及其家庭成員開通一個綠色就醫(yī)通道，安排一名心理咨詢師，指定一名工會干部，結(jié)對一個青年志愿者，做到對海外職工家庭的服務有求必應、有難必解、有急必到。項目黨支部及時與公司本部工會進行溝通，雙方群策群力，決定為項目人員送去云課程。工會還向油田公司太極拳協(xié)會求助，將完整的太極課程打包發(fā)送給項目部，經(jīng)過2天的漫長傳送，課程到達了項目部人員手中。中非小伙子齊練太極拳，成了項目上的一景。

9月30日，送走了搭乘“十一”之前最后一個回國的航班同事，繼續(xù)留守的丁楠眺望天空中漸遠的機翼，目標東經(jīng)121度，北緯40度，那是祖國的方向，是遼河的方向。

乍得首都駐地和現(xiàn)場駐地留守職工決定在同一天一起吃頓韭菜雞蛋餡餃子。備好飯菜，開啟視頻連線，一位職工提議：“中秋佳節(jié)，我們以茶代酒干一杯吧，敬彼此，辛苦啦！”丁楠舉起一碗餃子湯，“來吧，面向祖國的方向，干杯！我們哥兒幾個在乍得向祖國報到，希望早日回家！”

窗外，原始部落里新開的餐廳、商店生產(chǎn)興隆，乍得職工上工的摩托車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遼河大旗迎風漫卷。乍得項目正在成為當?shù)亟?jīng)濟起步的助推器?？粗У玫淖兓?，丁楠和同事們深深為祖國自豪，覺得自己苦戰(zhàn)值得了。

（感謝遼河油田公司工會對本次采訪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