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貴英
那年40歲的徐姐曾為生病的孩子從國企離職。為了生計,她開始做臨時工。
她被分配來到西郊南大荒京沙線鐵路做維修,身大力不虧,能干性格直爽,人稱徐大個,這十人一組她被選為組長,每天指揮大家干活,搬鐵路枕木及石子,將這些40歲左右的女工累得不輕。
這天中午到了,徐大個說:“大家休息,先吃飯吧?!苯忝脗兝鄣貌惠p,這搬石頭及枕木都是男人干的,現(xiàn)在人手不夠,由她們接手??傻街形缌舜蠹曳稚⒅?,一屁股坐在正常運(yùn)行的豐沙線鐵軌上,徐大個忙說:“都上這整修的鐵軌上來,那兒危險?!北娊忝貌乓黄鹋驳礁苫畹氖佣雅裕魅四贸鲎约簬У匿X飯盒,互相伸勺子品嘗對方帶的飯菜,夸夸誰的菜手藝好。只見疲憊不堪的瘦小的李姐,在一旁光用那軍用綠水壺喝水,徐大個見狀說:“李姐,屬您年長,您身子又單薄,干活悠著點。您怎么不吃飯?”李姐道:“我不餓?!痹瓉硭煞虿∈?,她一個人帶三個孩子,真是不易。一定是早上孩子上學(xué)把飯吃光了,平時也是孩子吃剩下的,她才帶著當(dāng)午飯,有時是咸菜加窩頭。徐大個忙把自己帶的烙餅分了一半給她,眾姐妹忙你給一勺她給一筷子,李姐滿含著眼淚說:“盡吃大家的了。”徐大個說:“沒什么好吃的,土豆白菜的,吃飽了就行了?!贝蠹覉F(tuán)結(jié)互助,那年月生活條件雖都不富裕,但干活都齊心協(xié)力地聽徐大個指揮。
飯后,徐大個在石子堆躺下午休,將草帽蓋在頭上,其它人也找地兒休息,她說:“離通車的鐵軌遠(yuǎn)點,注意安全!”
中午的太陽暖暖的,如同蓋了被子,她睡著了。
突然徐大個緊貼石頭的耳朵,聽到由遠(yuǎn)及近的火車磨擦鐵軌的振動聲,怎么這么安靜,她一激靈,抬頭望去,只見九個姐妹,用頭枕著鐵軌,身體在兩鐵軌中的枕木上平伸著,睡得四仰八叉可香了。
遠(yuǎn)處火車呼嘯而來,徐大個立時大叫一聲:“火車來啦!”可大伙睡得迷迷糊糊,她馬上飛奔到鐵軌邊,邊喊叫邊把姐妹們一個個往外拽,當(dāng)把最遠(yuǎn)處的李姐拉起摟抱著翻滾出鐵軌時,火車已把徐大個的鞋卷走了?;疖嚲o急剎停,司機(jī)師傅大喊道:“有傷的人嗎?”一群女人摟在一起大哭著,又笑著抹一把淚花。李姐痛哭著,拉著徐大個說:“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呀!”面色蒼白的司機(jī)看到?jīng)]有人出事,他罵道:“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們不想活著,我還年輕沒有活夠哪!”
看到哭了的女人,他只好說:“多謝那大個女人,我給你鞠個躬,謝謝老姐啦!”說著深深地給徐大個鞠個躬。
點評:
小說寫了一個普通婦女的壯舉。小說最主要的特點,是把人物放在危難的時刻來刻畫。在風(fēng)云突變的關(guān)鍵時刻,在生與死的關(guān)頭,最能考驗一個人的真實思想。用這種手法,使人物凸顯個性,是微型小說寫人的極佳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