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日瓦戈醫(yī)生》"/>
撰文_谷立立 編輯_方鳳燕
放眼整個20世紀,幾乎很難找到能夠與《日瓦戈醫(yī)生》相互比肩的文學作品,哪怕是在大師輩出、佳作頻現(xiàn)的俄羅斯。
在翻開《日瓦戈醫(yī)生》之前,不妨來想象這樣一個問題:幾個世紀、幾十個世紀以后的人們將會怎樣看待這本書,又會如何評價鮑里斯·帕斯捷爾納克?如果可能,他們應該會為《日瓦戈醫(yī)生》加上“永遠”的限定——這不是一部普通的小說,誰也不能動用通常的規(guī)則來界定它存在的價值。
帕斯捷爾納克出身藝術世家,似乎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與文藝結下不解之緣。然而,與那個時代太多作家一樣,他親身經歷了20世紀初俄羅斯國內的風云突變,很清楚歷史賦予了他什么樣的使命。他堅信,“人不是活在自然界,而是活在歷史里”。而他之所以會創(chuàng)作《日瓦戈醫(yī)生》,不過是為了“把一代人歸還給歷史”。那么,什么是歷史?不妨來看看他的說法。在《日瓦戈醫(yī)生》的開篇,帕斯捷爾納克借人物之口隱隱透露了他的歷史觀:歷史是“許多世紀以來對死亡之謎以及未來克服死亡方法的繼續(xù)探索”。
同時,為了讓探索落地生根,人們發(fā)現(xiàn)了數(shù)學上的無窮大和電磁波,更創(chuàng)造了交響樂。具體到文學,書寫歷史就是盡其所能、以繁復細膩的筆法再現(xiàn)人的命運。畢竟,在時代的洪流之中,放下身段,去捕捉一種微不足道的人生,才是作家的本職所在。就像帕斯捷爾納克所說:“人不是死在街道的柵欄旁邊,而是死在歷史長河中,死在克服死亡而奮力工作的高潮中?!?/p>
毫無疑問,這是他創(chuàng)作《日瓦戈醫(yī)生》的起因。對他來說,與其遠離時代的喧囂,不痛不癢地談論繪畫音樂,倒不如主動融入其中,徹徹底底地重現(xiàn)一段人生:從幼年到成年,從單純到復雜,從希望到絕望,將一生的起伏寫個清楚明晰。有了這樣的設定,再來看《日瓦戈醫(yī)生》,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帕斯捷爾納克筆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英雄,更無所謂“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豪邁。書中的每個人物都是時代的奴隸,想要追尋安定的人生,憧憬美好的愛情,卻偏偏被動蕩的世事捆綁著、拉扯著,既看不清未來,也找不到未來。
日瓦戈醫(yī)生正是如此。他熱愛詩歌,向往平靜,對政治保持中立,打定主意不過問世間的殘酷。但這并不意味著,擁有“主角光環(huán)”的他就能遠離世間一切苦厄,心安理得地享受舒適的人生。相反,世間的殘酷并沒有輕易放過他。以愛情為例。書中寫到他與戀人拉拉的五次相遇、五次別離。在相似的相遇—分離—再相遇—再分離之后,兩人的感情漸漸變得濃烈。“他們彼此相愛并非出于必然,也不像通常虛假地描寫的那樣,‘被情欲所灼傷’。他們彼此相愛是因為周圍的一切都渴望他們相愛:腳下的大地,頭上的青天,云彩和樹木?!?/p>
不過,腳下的大地、頭上的青天、云彩和樹木,真的能夠為他們帶來順遂如意嗎?當然不能。小說中有一個章節(jié)名為“浸糖的花楸果”。在其中,帕斯捷爾納克以無比理想的筆調,描寫了一種無比理想的場景:這是一個樹林,出口處有一棵花楸樹。“它長在低洼地里的一個土丘上,枝葉伸向天空,把一樹堅硬發(fā)紅、有如盾牌的漿果展現(xiàn)在陰暗的秋色中。冬天的小鳥,長了一身霜天黎明般明亮羽毛的山雀,落在花楸樹上,挑剔地、慢慢地啄食碩大的漿果,然后仰起小腦袋,伸長脖子,費勁地把它們吞下去?!?/p>
類似的場景描寫在《日瓦戈醫(yī)生》中不在少數(shù)。帕斯捷爾納克之所以如此不厭其煩地描摹自然界里的小小美好,不過是為了反襯人們生存的不易。很多時候,當他溫柔地揚起頭,看著花楸樹上的山雀,他的眼中瞬間閃現(xiàn)出日瓦戈和拉拉的身影。但不幸的是,溫柔不屬于《日瓦戈醫(yī)生》。因為擺在這對情侶面前的從來不是浸糖的花楸果,而是漫長難熬的冬天、連綿不絕的雪原,以及雪原上饑腸轆轆的狼群。
而在描寫愛情之外,帕斯捷爾納克更在意的是人生。按照他最初的設想,《日瓦戈醫(yī)生》是那一代俄羅斯知識分子的精神自傳,也是對其如浮萍一般顛沛流離、“荒誕而難以承受”的命運的最佳詮釋。于是,他將20世紀初的一系列事件:1905年革命、二月革命、十月革命、蘇俄國內戰(zhàn)爭……一個不漏地寫了下來,借以烘托彼時俄羅斯人生存的艱難。因此,即使是到了60年后的今天,我們翻開這本書,仍然會為日瓦戈醫(yī)生的命運揪心不已,仍然能夠從字里行間輕易地辨認出帕斯捷爾納克的聲聲嘆息。
在不同的章節(jié)里,不同的人物在不同的境遇下,不約而同地發(fā)出相似的感慨:“活在世上多好啊,可為什么活在世上這么痛苦呢?”毋庸置疑,這個問題是無解的,至少帕斯捷爾納克從來不提供任何形式的解答。相反,他不停地發(fā)現(xiàn)問題,拋出問題,描述問題,筆下充滿相似的悲涼。就像他所說,《日瓦戈醫(yī)生》存在的意義,不是為了渲染那些曾經有過的美好瞬間,更不是為了放大一個民族的傷痛過往。它的存在,既是為了與他身為作家的良心保持同步,也是為了“讓全世界都為我的俄羅斯的美麗哭泣”。
經典重讀
《日瓦戈醫(yī)生》作者_[俄] 鮑·列·帕斯捷爾納克出版社_上海譯文出版社譯者_白春仁/顧亞鈴
作為1958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帕斯捷爾納克的長篇代表作,厚厚兩卷本《日瓦戈醫(yī)生》為讀者展開的是一幅俄羅斯土地般深厚廣袤的時代畫卷。正如譯者在譯序中寫的:“這不是一部等閑的小說,它的濃重的傳奇色彩,說起來實屬罕見,且不帶一絲一毫的虛夸和做作,層層都是沉甸甸的歷史真實?!?/p>
精彩書摘
一個是不丟獨特面目,一個是不離道義基礎,這便是日瓦戈自處的原則,更可說是他自律的原則。他的故事告訴我們,遇事能把握住一個公平公道的立場,是如何需要內心的良知和見識;而光明磊落地直陳己見,更是如何需要勇氣和胸懷。
這兒真是個迷人的地方!每時每刻都能聽到黃鸝用三種音調唱出清脆的歌,中間似乎有意停頓,好讓這宛如銀笛吹奏的清潤的聲音,絲絲入扣地傳遍四周的原野。馥郁的花香仿佛迷了路,滯留在空中,被溽暑一動不動地凝聚在花壇上。
我同你就像最初的兩個人,亞當和夏娃,在世界創(chuàng)建的時候沒有任何可遮掩的,我們現(xiàn)在在它的末日同樣一絲不掛,無家可歸。我和你是幾千年來在他們和我們之間,在世界上所創(chuàng)造的不可勝數(shù)的偉大業(yè)績中最后的懷念,為了悼念這些已經消失的奇跡,我們呼吸,相愛,哭泣,互相依靠,互相貼緊。
《老潘寫給青少年的18 封信》作者_潘維廉出版社_外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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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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