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盲星
上期預告:從段敬懷那里撒嬌耍賴地獲取醫(yī)療資源失敗,鹿桑桑正煩惱,段敬懷突然叫她回段家吃飯。吃飯時,她習慣性地偷偷將自己不喜歡的湯換給了段敬懷,卻突然醒悟這不是從小到大都寵著她的好友,正想換回來,段敬懷已經(jīng)不聲不響地端起碗喝掉了……
01
喝完湯后,小輩們在客廳和幾位長輩聊了一會兒天,之后,段敬懷和鹿桑桑就被家里人留了下來。
“你去洗澡吧。”段敬懷道。
鹿桑桑晃了晃手機:“我還要回個電話,你先去洗?”
段敬懷點了點頭,不再說什么,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鹿桑桑打完電話后,閑著無聊,便起身在段敬懷房間里閑逛。段敬懷大半年沒在這兒住過了,房間里沒有什么生活痕跡。她走到書架邊上,掠過一排排晦澀難懂的醫(yī)學書籍,目光最后落在一旁的幾個相框上。
一共有五個相框,大小不一,是不同時候的段敬懷,成人時代、學生時代都有,還有小孩子模樣的——那張大概八九歲,站他旁邊比他矮些的那個應該是段經(jīng)珩。一個面容嚴肅,一個笑意盎然,單從表情就能明顯區(qū)分出是誰。
“果然從小就是小正經(jīng)?!甭股II焓置嗣?,感慨道,“而且越長大越嚇人。”
她又伸手挪向旁邊那個人,抿了抿唇:“這兩個人的性格也差得太多了吧?!甭股I?粗谓?jīng)珩的照片,心里感慨不已。
“看就看,不用上手摸?!鄙砗笸蝗粋鱽硪粋€聲音,鹿桑桑嚇了一跳,回頭便看到穿著睡袍的段敬懷站在那兒。
“我……我沒摸他,我是在摸你!”此地無銀三百兩便是如此。
段敬懷的臉上仿佛寫著“我也用不著你摸”的字樣,他指了指床上的睡衣,說 :“去洗澡,我想睡。”
“想睡……”鹿桑桑面色驚悚。
段敬懷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忍了忍,說:“我說我想睡覺了?!?/p>
“哦,”鹿桑桑訕笑,“好的,那我快點兒,不吵著你?!?/p>
鹿桑桑拿上睡衣小碎步挪進浴室。關上門后,她看著鏡子里的人——皮膚白皙,身材姣好,可惜人家不感興趣。
鹿桑桑把散落的頭發(fā)扎起來,又回憶起段敬懷方才的模樣。
段敬懷洗完澡后雖穿著睡袍,但他依然將衣袍鎖得緊緊的,原本應該露出一片胸膛的領口愣是被他遮得嚴嚴實實。他應該是洗了頭發(fā)的,頭發(fā)沒吹干,搭在額前的碎發(fā)還有些濕潤。
半柔和半嚴謹,看得人莫名心癢癢。
嗯?想什么呢?現(xiàn)在的重點是要好好討好他!等項目策劃成熟后,她一定要在他這兒過關不可!
鹿桑桑乖乖地洗了澡,換上段家給她準備好的睡衣。這睡衣明顯和段敬懷身上那套是情侶裝,絲綢質地,柔軟貼身。腰間還有一根細帶,綁上后就將盈盈細腰勾勒了出來,又舒服又好看。
“段敬懷,你睡了嗎?”鹿桑桑從浴室里探出頭。
已經(jīng)靠在枕頭上看書的段敬懷將書放下,說道:“沒睡?!?/p>
“我想告訴你我洗好了,我來睡了啊?!?/p>
段敬懷沉默了一會兒,應道:“嗯。”
他們兩人的接觸其實不多,除了幾年前天雷勾地火上了一次床,幾乎沒有其他肢體接觸。可現(xiàn)在,單獨的房間,昏黃的燈光,淺淡的薰香……環(huán)境渲染出了曖昧的氣息。
段敬懷看了鹿桑桑一眼,女人腰肢不盈一握,睡袍下的小腿纖細白皙,腳指甲涂了紅色指甲油,嬌小又精致。
“段醫(yī)生?!?/p>
段敬懷一頓,回了神,目光重新落回書本上。
鹿桑桑走到他邊上,開口道:“我睡相不是很好,先跟你說一聲啊?!?/p>
“哦?!?/p>
鹿桑桑掀開被子躺上了床。
兩人離得不算近,但掀被子鼓起的風還是把她的味道帶了過來,淡淡的,有浴室里沐浴露的味道,也有不知名的香味,縈繞在四周,撩得空氣都變了味。段敬懷皺了皺眉,覺得哪里不對勁??伤粫r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只是覺得人突然有些煩躁。
“要睡了嗎?要不要關燈?”鹿桑桑縮進被窩問道。
段敬懷“嗯”了一聲,伸手關了燈,只余床頭一盞小燈亮著。
此刻,兩人都躺了下來,只是兩人都睜著眼睛。
“我睡不著啊?!边^了一會兒,鹿桑桑轉過頭,面對段敬懷,“你是不是也睡不著?”
段敬懷呼出一口氣,覺得連氣流都是熱的。他是睡不著,因為身體……很奇怪。
鹿桑桑見他睜著眼睛,只當他跟她一樣,是因為突然床上有了個伴,所以有些別扭。
“既然我們都睡不著,要不然聊聊天?聊聊我們公司做的那批假肢怎么樣?”
段敬懷閉了閉眼,覺得身邊這人的存在感突然增加了無數(shù)倍,怎么都忽略不掉。
“干嗎……你不想聊這個?”鹿桑??匆谎鄱尉磻训臉幼?,有些沮喪,“你也太油鹽不進了,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p>
但鹿桑桑不想放棄,于是開始打感情牌。
“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那時候你還幫我撿東西,當時我就覺得你太善良了,真是個好人?!?/p>
“后來我去你家做客,有一回你還幫我補習,你記得吧?還有還有……”
鹿桑桑說個不停,說到最后,難免又提到兩人最難以忘記的那件事。
“還有那次我們睡了后,喀喀,你不知道,我當時都快嚇死了,你說你是不是該補償點兒什么?比如,給我拉拉你那邊的醫(yī)療資源?”
耳邊是喋喋不休的聲音,段敬懷原本哪句都沒聽進去,可當鹿桑桑說到那件事情時,他不僅聽進去了,還想起了那些畫面來。
當時明明是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可細節(jié)感受都清晰了然,尤其是那個女孩在他身下呻吟……
段敬懷猛然睜開眼睛,面色突然變得十分難看。
鹿桑桑被他嚇了一跳,她愣愣地看著他,疑惑地問道:“段醫(yī)生?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段敬懷沒理她,鹿桑桑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想摸摸他額頭,結果手伸到一半就被他的手截住了。
“別動!”
好燙!鹿桑桑感覺段敬懷握著她手腕的手好像要灼傷她。
“你……你發(fā)燒了?”
段敬懷偏頭看她,表情越發(fā)別扭。
鹿桑桑郁悶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她看到段敬懷的鼻孔處緩緩地流出了……血。
“段敬懷!你流鼻血了!”鹿桑?;帕耍⒖膛榔饋?,左看右看沒見著紙巾,于是干脆撲過去捂住了他的鼻子,“抬頭!抬頭!別滴在床上!”
驟然靠近的溫熱肌膚像帶了什么勾人的毒素,段敬懷一直維持得很好的冷靜終于崩盤,他一下拉開她的手,和她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別動我,我沒事!”
鹿桑桑納悶地看著他,喃喃道:“不是,你怎么會流鼻血啊……”
剛開始,段敬懷也不明白自己的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那么亢奮。可現(xiàn)在,他終于理清了頭緒。方才在進屋前,他媽偷偷拉著他到邊上提醒了一遍生孩子的事。因為她經(jīng)常說這些話,所以他也沒怎么在意。
現(xiàn)在看來,他媽是想孫子想瘋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今晚喝的補湯不是普通的湯,還有特殊的作用。如果他只喝一碗的量,或許也就是提提興致,增加欲望和能力。問題是,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鹿桑桑的那碗也喝了。
“段醫(yī)生?真沒事?”
“沒事?!倍尉磻炎饋頊蕚湎麓病?/p>
鹿桑桑開玩笑道:“你該不會是被我的美貌激出了鼻血吧?哈哈哈……”
看著段敬懷驟然轉回來的臉,鹿桑桑笑不出來了,她眨了眨眼睛,猶豫著問:“真是這樣?”
段敬懷覺得自己現(xiàn)在想吐血。
見他沒吭聲,鹿桑桑感覺證實了自己的猜想,臉頰微微紅了,又說:“那什么,我去給你拿張紙巾?!?/p>
“不用!”段敬懷下了床,快速往浴室走去。
“砰——”門被甩上了。
鹿桑桑瞪著浴室的門,有點兒蒙了。
他竟然會流鼻血?他這種小正經(jīng)怎么可能光躺在一張床上也會……
鹿桑桑摸了摸下巴,想,他也是正常男人吧。他這樣的肯定不會在外面亂搞,那也就是說,這么些年來他都沒女人,所以跟女人躺在一張床上有反應也不奇怪。
鹿桑桑的臉突然更燙了,這會兒,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曾經(jīng)那段翻云覆雨的經(jīng)歷。那天屋里燈光昏暗,她根本看不清人,但她能聽見男人壓抑喘息的聲音……所以,段敬懷那張清冷的臉要是不再嚴肅自持,而是爬滿欲望,那會是什么樣子?
段敬懷在浴室待了很久,鹿桑桑等得都快睡著了,才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躺在了她邊上。
“你沒事吧?”她揉了揉眼睛,強撐著精神問道。
段敬懷轉過身,背對著她說:“沒事,睡吧?!?/p>
“哦,”鹿桑桑閉上眼睛沒幾秒鐘,又睜開,“你是……上火?”
“……嗯。”段敬懷不好說是湯有問題,不然顯得他家里人不好。
鹿桑桑抿了抿唇,輕聲道:“哎,其實這樣沒什么,男人嘛,有時候是身不由己。”停了一下,她又憋笑道,“但是我沒想到你也會哎……”
“只是吃上火了,跟別的沒關系?!倍尉磻央[忍道,“鹿桑桑,你在想什么?”
“?。俊甭股IC嗣亲?,“只是吃上火了?。课疫€以為……我也沒想什么,你想什么呢?”
段敬懷皺了皺眉頭,道:“行了,別說了,睡覺?!?/p>
段敬懷不再說話,鹿桑桑也不敢吱聲了,兩人就在這別別扭扭的氣氛中睡著了。
鹿桑桑第二天醒來時,段敬懷已經(jīng)不在床上。她看了一眼時間,才七點。
“天天起這么早……”鹿桑桑打了個哈欠,起床去了浴室。
她沒帶化妝品過來,洗完臉后,素面朝天地出了房間??煲叩綐翘菘跁r,鹿桑桑撞上了從走廊另一邊過來的段經(jīng)珩,兩人見到彼此都停頓了一下。
“早啊?!甭股IB氏却蛄藗€招呼,“還……還沒吃早飯吧?”
“嗯,”段經(jīng)珩笑了一下,“下樓吧,可以去吃早餐了。哥呢?”
“他已經(jīng)下樓了吧,他每天起得可早了?!?/p>
“這倒是。”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就下樓了。
說起來,這是他們這五年來說話說得最多的一次。當初事發(fā)突然,鹿桑桑自然不會再說什么“我喜歡段經(jīng)珩”這樣的話,而段經(jīng)珩后來也出國深造了,兩人都沒再見過面。
現(xiàn)在見面,不但有心照不宣的尷尬,也有往事如煙的坦然。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鹿桑桑走的時候腳步快了些,跟段經(jīng)珩拉開了點兒距離。
段經(jīng)珩走在后面,看著她朝坐在餐桌邊的那人揮了揮手,歡快熱情地喊了一聲“段醫(yī)生”,然后在那人邊上坐下,笑嘻嘻地說著話,整個人都洋溢著朝氣。
段經(jīng)珩想,她其實沒變。
她年少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蹦一跳,嘰嘰喳喳,好像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那時,他既覺得無奈,也覺得有些好玩,只不過……他淡淡地笑了笑,只不過都過去了。
“隔壁老楊家都生第二個孫子了,哎呀,真可愛啊。”餐桌邊,祝文君看著小夫妻兩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不知道咱們段家什么時候也能有個小寶寶呀?”
“敬懷,你們可得上點兒心?!闭f完,祝文君又轉頭對鹿桑桑說,“對了,你們備孕了嗎?前兩天你季阿姨家的媳婦懷上了,她跟我說啊……”
“媽,”段敬懷打斷了她的話,難得露出一點兒不耐煩的神色,“您有沒有其他事可以說?”
鹿桑桑喝了一口茶壓壓驚。
“沒有的話就吃飯,別說話?!?/p>
“哎,你——”祝文君不太樂意道,“今早你爺爺奶奶又不在,咱們聊聊天?!?/p>
段敬懷還在為昨晚的事情生氣,只不過礙于現(xiàn)在還有其他人在,他只是不滿地說道 :“跟爺爺奶奶在不在有什么關系?吃飯歸吃飯?!?/p>
祝文君一口氣堵在胸口,怒道:“你這態(tài)度倒是跟你爺爺學得十成像!”
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段經(jīng)珩正好坐下,及時出來調和:“媽,這事順其自然,你和奶奶不用著急,反正……”
“你還好意思說話呢?”祝文君轉頭瞪著自家二兒子,“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女朋友都沒有一個!”
段經(jīng)珩沒想到炮火一下子蔓延到自己身上,頓時有些后悔開口。
“段經(jīng)珩,上次那新聞上演電視劇的小姑娘是你女朋友?!”
近兩年來,段家的產(chǎn)業(yè)開始涉及娛樂業(yè),段經(jīng)珩在這塊大展拳腳,出鏡率不比那些當紅明星低。而且他同許多明星都是好友,網(wǎng)友們對他這個富二代大佬十分感興趣,有點兒風吹草動便傳得滿城皆知。
段經(jīng)珩搖頭道:“那只是朋友?!?/p>
“我吃飽了?!倍尉磻殉迷掝}轉移開了,打了個招呼后立刻起身。
鹿桑桑怕留下當活靶子,立馬跟著起來,說道:“我也吃飽了,媽,我去上班了啊。”
鹿桑桑沒有開車,坐的是段敬懷的車。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鹿桑桑到了自家公司樓下,才聽段敬懷說了一聲“下車”。
“我今天下午要去福利院。”鹿桑桑突然道。
段敬懷轉頭看她,有些疑惑。
鹿桑桑補充說:“我們找了很多沒錢裝假肢的志愿者,其中有一個是福利院的小孩!”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我們的產(chǎn)品物美價廉?!甭股IL籼裘?,得意地說道,“還有,我不是只為了利益,我也在幫助別人。”
“哦。”段敬懷不信,小時候的鹿桑桑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她在利益方面,心思總是很深。
但鹿桑桑自得其樂,她解開安全帶下車后還殷勤地說道:“晚點兒我拍照給你看,那小孩很可愛哦。”說完,她便轉身進了公司。
段敬懷也沒當回事,直接開車往醫(yī)院去了。
下午,鹿桑桑和助理丁婕一塊兒去了福利院。
原本這種真人試驗的事不用她親自來,但她之前來考察一次后覺得福利院這孩子真是有些可憐,小小年紀無父無母,因為他們這個項目才能裝上假肢,所以后來她又來了兩次。
現(xiàn)在,她跟那孩子已經(jīng)很熟了,上次聽說他喜歡畫畫,這次她便帶來了很多畫畫的工具。
“桑桑姐姐,你來了啊!”十歲的小男孩看到她很興奮。
鹿桑桑讓丁婕把東西放在他桌子上,說道:“小南,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
小南伸手打開盒子,等看到那大盒子里的東西時,他眼睛都發(fā)光了,問道 :“姐姐,這……這是給我的?”
“是啊,你不是說你喜歡畫畫嗎?既然喜歡就學,我教你。”
“啊……可是,可是這么多,很貴重。”
“不是很貴重。姐姐不也是學畫畫的嗎?這都是跟熟人買的,便宜?!?/p>
“但……”
“別但是了,男孩子別這么啰唆?!甭股IUf完就岔開了話題,“我還沒問你呢,這兩天假肢用著怎么樣?還舒服嗎?”
“我還在適應……”小南說著有點兒沮喪,“但是我不能支撐太久?!?/p>
“這樣啊……沒事沒事,一開始都這樣,好好練練,會好的?!?/p>
小南的腿是在七歲時因車禍被截肢的,他這么多年來都沒有用過假肢,一開始肯定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鹿桑桑很是理解。
“姐姐,對不起啊……”
鹿桑桑有些意外地說道:“你跟我對不起做什么?我不著急,真的,你慢慢來。”見小南還是不高興的樣子,鹿桑桑便讓助理把畫架支起來,“我們來試試這個畫架好不好用,我教你畫畫。”
到底還是孩子,一聽到感興趣的東西,小南便漸漸地忘了一開始的沮喪,慢慢投入畫畫了……
段敬懷今天有兩場手術,早上那場很費精力,回到辦公室后,他一臉疲態(tài)。
“段醫(yī)生,小劉今天請喝奶茶,這是你的。”就在這時,外面一個小護士紅著臉送了杯奶茶進來。
段敬懷按了按眉心,先說了一聲“謝謝”。
“那我放這兒啦?!?/p>
“等——”
“那段醫(yī)生你忙,我先走了!”沒等他說完,小護士就快速跑走了。
段敬懷看了一眼那杯奶茶,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并不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手機在這時振了幾下,段敬懷劃開屏幕,看到鹿桑桑給他發(fā)了幾個視頻。
段敬懷隨意點開一個視頻,一張笑臉頓時露了出來。
“段醫(yī)生,你在干嗎呀?我現(xiàn)在在福利院哦,這是小南,小南來,打個招呼……”
鏡頭前出現(xiàn)了一個小男孩,他有點兒害羞地對著鏡頭打了個招呼:“嗨……”
鏡頭沒在小男孩臉上停留多久,因為鹿桑桑很快把鏡頭轉向了四周。
她在給他展示福利院,鏡頭伴隨著她歡快的聲音移動:“這是小南住的地方,外面這個小院還有很多孩子,可愛吧?還有這里……”
“對了,給你看一下假肢。你看!小南可以站起來了,他雖然剛開始用不久,不過適應得很好呢。小南,來,點個頭給帥醫(yī)生看……真的,他可帥了,不信???下次叫他過來給你看看!真的很帥……”
段敬懷看著鏡頭里蹦蹦跳跳的鹿桑桑,嘴角微微揚起,這人真是到哪兒都那么聒噪。
鹿桑桑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好在段敬懷這會兒沒手術,便把她發(fā)的那幾個視頻全看完了。視頻大部分不知所謂,沒有重點,甚至最后一個視頻著重拍的還是她買的飲料。
“段醫(yī)生,我剛給福利院的孩子們叫了奶茶,這家店的奶茶真的超好喝,他們的珍珠是所有奶茶店最好吃的,可有彈性了?!闭f完自己喝了一口,一臉陶醉,“迷醉!”
鏡頭里的人笑得很開心道:“你想喝嗎?想喝的話我給你叫外賣啊,為‘白衣天使’服務,應該的?!币曨l就此結束,畫面停留在女人張揚的笑臉上。
她總有那么多夸張的表情。他想。
可是他知道,她做那么多,演那么多,拍那么多,最終目的不言而喻。明知如此,但……段敬懷的目光還是從手機挪到了方才小護士給他送的奶茶上,是一樣的牌子。
也不知道是鹿桑桑的“表現(xiàn)”太過于有吸引力,還是他自己哪根筋不對勁,段敬懷突然伸手把奶茶拿了過來。
“有那么好喝嗎……”他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接著拿過吸管,突然想試一試。
“段醫(yī)生!”
段敬懷一滯,原本拿在手里的吸管頓時放下了。
李潛從門口進來,一臉好奇地看著段敬懷:“奶茶?你竟然買這東西喝?”
段敬懷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說:“不是,從護士站拿來的?!?/p>
“難怪,嘖嘖,這些人,怎么也沒給我叫一杯?”
“給你吧?!倍尉磻寻涯滩柰频嚼顫撟雷由?,“我不喝甜的?!?/p>
02
后來一段時間,鹿桑桑隔三岔五就給段敬懷發(fā)小南的訓練視頻,她也不管段敬懷看不看,只管自己發(fā)。
一周后,鹿桑桑接到她媽鐘清芬的電話,說是江伯伯和他妻子慶祝結婚二十五周年,在莊園里辦了個派對招待眾人。鹿家和江家有生意往來,所以也邀請了他們一家。
江氏夫妻結婚二十五周年慶這天,鹿桑桑和阮沛潔磨磨蹭蹭來得晚了一些。兩人跟著接待的人往里走,先給主人家道了聲喜,然后才去莊園里閑逛。
莊園的草坪上擺了各種好酒和甜點,來往的人或站或坐,都在和邊上的人侃侃而談。這種場合,說好聽點兒是來為主人家慶祝,說難聽點兒就是來談生意的,這些奸商沒一個會放棄這種群貴聚集的機會。
“桑桑,你老公。”阮沛潔突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聞言,鹿桑桑朝阮沛潔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段敬懷。此時,他的身邊還有段經(jīng)珩和她家那對糟心的龍鳳胎姐弟。
“你老公穿西裝好帥啊。”阮沛潔笑道。
鹿桑桑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得意地說道:“他穿白大褂更帥。”
“那段經(jīng)珩帥嗎?”
“帥啊?!?/p>
“那你怎么不夸?”
鹿桑??戳怂谎?,說道:“別搞事?!?/p>
阮沛潔趴在她肩上笑道:“你以前嘰嘰喳喳喊著段經(jīng)珩的樣子我至今難忘?!?/p>
“好漢不提當年勇?!?/p>
“也是,”阮沛潔又往那邊看,“哎,鹿霜也在和你老公聊天呢?!?/p>
“哦?!?/p>
“哦個屁,你瞧她,笑得多高興。”阮沛潔摸了摸下巴,“對了,我記得你家一開始是要撮合段敬懷和鹿霜的吧?要不是殺出你這個程咬金,和段敬懷結婚的說不定是鹿霜?!?/p>
鹿桑桑目光一寒:“段敬懷才不會喜歡她。”
“為什么?”
“他連我都不喜歡,憑什么喜歡她?”
阮沛潔哈哈大笑道:“萬一就那么湊巧,人家就喜歡那款呢……”
“滾蛋,那是我老公!”
鹿桑桑討厭鹿霜,也了解鹿霜。
鹿霜從小心高氣傲,眼高于頂,她看不起圈子里那些無所事事的花花公子,也不喜歡那些沒有主見,只會聽從家里安排的富二代。她曾喜歡過段敬懷,不管是他的性子還是職業(yè),她前幾年一直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當然,她只是偷偷地神魂顛倒,在外面她依然是驕傲的小公主,喜怒不形于色。
對此,鹿桑桑當初還很疑惑,她覺得鹿霜有受虐體質,居然會喜歡冷得扎人的段敬懷。不過,發(fā)生那件事后,很多東西都錯位了。
阮沛潔和鹿桑桑又聊了一會兒天就去人群里交際了,她今天也是帶著家里的任務來的,不能只瞎晃。
鹿桑桑隨便逛了逛,沒想到和拿著香檳的鹿霜迎面撞上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嫌棄。
“看到爸了嗎?”鹿霜問了一句。
鹿桑桑懶懶說道:“剛才還在江伯伯那邊,現(xiàn)在我就不知道了?!?/p>
鹿霜“哦”了一聲,沒再說話了。
鹿桑桑看了她一眼。今天鹿霜穿了白色的抹胸禮服,頭發(fā)全部扎上去,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鹿霜長得還不錯,面相略顯溫婉,但氣質很高傲。鹿桑桑聽她媽說過,這幾年來追鹿霜的公子哥兒不少。
阮沛潔的話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段敬懷會喜歡這種類型?鹿桑桑冷哼了一聲,心想,他喜歡誰都行,就是不能喜歡鹿霜!
“看到我老公了嗎?”鹿霜剛準備走,突然聽鹿桑桑問了一句。
她回頭,覺得好笑地說道:“嗤……叫得還真順口?!?/p>
“奇怪,我常常這樣叫啊,你還不讓叫順口了?什么道理?”
鹿霜冷笑道:“鹿桑桑,你不用在我面前裝,你不就是為了段家才跟段敬懷結的婚?從結婚那天起也分開半年了吧?裝什么夫妻恩愛?”
鹿桑桑一開始故意這么叫就是圖個心里舒服,沒想到鹿霜還準備了這一手,這讓她火氣直冒:“你怎么知道我們異地就沒聯(lián)系了?你在我身上安監(jiān)控了?姐姐,我們很好,不用你操心?!?/p>
“是嗎?段敬懷當初是迫不得已才娶的你,跟你能有多好?”鹿霜道,“真不知道你圖什么……嫁給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日子能好過?”
鹿桑桑翻了個白眼,說道:“哎,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酸的味道?真的太酸了,我腮幫子都疼?!甭股I@了一口氣,“鹿霜,我知道你當初喜歡他喜歡得不行,可是我也沒辦法呀,是兩家長輩非得讓我們倆訂婚,推都推不掉。”
鹿桑桑笑了笑,繼續(xù)道:“而且雖然起初沒感情,但我們現(xiàn)在感情好著呢。你都不知道,段敬懷這個人就是表面上冷淡,其實內(nèi)心火熱著呢,他平時對我可好到?jīng)]話說?!闭f完,她又添了一句,“當然,你是無緣欣賞到了?!?/p>
“什么無緣欣賞到???”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鹿霜和鹿桑桑轉頭看去,只見好幾個人走了過來,有男有女,段敬懷和段經(jīng)珩他們也在里面。
說話的人叫簡明堂,是簡氏的大少爺,跟段敬懷他們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鹿桑桑是因為段經(jīng)珩的關系才在幾年前認識的這個人。
“鹿家兩位小公主在說什么呢?說給我們聽聽啊?!?/p>
鹿霜笑了一下,說道:“也沒什么,就是聽我妹妹嘮嘮家常,說說她的已婚幸福生活?!甭顾匾饧又亓恕靶腋!眱蓚€字。
在場的幾位都是好幾年的朋友,當初鹿桑桑和段敬懷為什么結婚他們也都有所耳聞。當然,他們也知道兩人的關系有那么點兒問題,現(xiàn)在突然聽到鹿霜這么說,幾人都有些好奇。
剛過來的阮沛潔則一頭霧水地看著鹿桑桑。
鹿桑桑忽略阮沛潔,只看向段敬懷。此時,段敬懷也正好看向她,目光淡淡的,似乎并沒在意鹿霜說的話。鹿桑桑突然覺得很氣惱。他是她老公??!他們結婚了?。∷龖{什么要在這里聽鹿霜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啊……已婚的幸福生活啊?!焙喢魈眯χ戳丝磧扇耍澳强烧媸翘昧?,當初你倆結婚,咱們這群朋友可是大跌眼鏡?!?/p>
鹿霜挑挑眉,說道:“是啊,最沒交集的兩個人竟然結婚了。”
在場的幾個朋友不由自主地看了段經(jīng)珩一眼,后者臉上掛著溫和的笑,看不清情緒。
阮沛潔則突然開始咳嗽:“哎呀,這里的東西吃得我喉嚨難受,還越吃越餓。桑桑,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nèi)コ渣c兒別的吧?”
“哦,是有點兒餓了。段敬懷,我餓了,我想吃餃子?!甭股IM蝗坏?。
突然被點名,段敬懷愣了一瞬:“餃子?”
“對啊,就我們家附近那個阿婆開的餃子店,我想吃?!?/p>
“現(xiàn)在?”
“就現(xiàn)在,我想吃,你陪我去?!?/p>
宴會已經(jīng)過了大半,他們幾個小輩先溜走也沒事。但段敬懷這個人向來守禮又守時,眾人了解得很,他應該不會半途離開。果然,一行人見段敬懷微微皺起了眉頭。
鹿桑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膽大包天,只是方才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又煩躁又委屈,她覺得段敬懷就應該站在她這邊,所以直接說了??烧f完,看到段敬懷和眾人的表情后,她猛地回過神,又后悔了——她剛是在使喚段敬懷?她是瘋了嗎?
“算了,我忘了你還有事,我自己去吧?!甭股Io力地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然后面無表情地往旁邊走去,可沒想到禍不單行,她走得太急,腳崴了。
“?。 蓖蝗挥幸恢皇址鲈谒难?。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耳邊傳來那人一如既往淡定的聲音,“我說不去了嗎?”
鹿桑桑愣了一下,轉頭便看到了段敬懷的側臉。
他看起來依然有些嚴肅,但此刻的語氣意外柔和,他問道:“還走得動路嗎?”
鹿桑桑抿了一下唇,說道:“……走不動。”
“那——”
“你背我?”
段敬懷頓了一下,看了鹿桑桑一眼,似乎是想確認她是不是認真的。但沒等他確認,下一秒鐘,她伸手攀上了他的肩頭,帶著撒嬌的語氣重復道:“你背我?!?/p>
段敬懷有些愣怔。
其實,他幾年前就見過鹿桑桑這樣纏人的樣子。
那時,小姑娘對著另一個人,眼里盡是明媚春光,張揚又肆意。而此時,長大的小姑娘對著的人是他,此刻的她眼里沒了那份肆意,多了一份算計,但依舊明媚得刺眼。
雖然略有不同,但段敬懷還是彎下了腰。
鹿桑桑趴在他的背上,一頭栽進他的脖頸處,聞到了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
他今天穿的是西服外套,高定的面料,近看才會發(fā)現(xiàn)領口處還印著淺淺的暗紋,是某設計師的特殊標記。鹿桑桑微微抬起頭,后知后覺地醒悟自己不該把臉上的妝蹭上去。
邊上一群老友看著兩人的背影,皆不敢相信。
阮沛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沒人比她更了解鹿桑桑和段敬懷的關系,此刻,她看到兩人“相親相愛”的樣子,有種在做夢的錯覺。
鹿霜臉色很難看,她心里斷定段敬懷和鹿桑桑是空殼婚姻,即使看到這一幕,她也這么認為。但是她沒想到,一向清清冷冷的段敬懷竟然肯這樣順從鹿桑桑。她小時候就喜歡段敬懷那種遺世獨立,甚至有些無視別人的姿態(tài),她不相信他可以這樣對待另一個人。
段經(jīng)珩應該是這些人里頭最平靜的了,看著兩人的背影遠去后,他回頭跟邊上的人繼續(xù)談論之前的話題。說到一半,他腦子里卻出現(xiàn)了鹿桑桑最后的那個表情,嬌柔又肆意,是他曾經(jīng)熟悉的。但這畫面一瞬間就被略過了,他知道他不該,也不可以多想。
別院到停車場有一小段距離,從宴會出來后人就少了,來往的大部分是些工作人員。
遠離了那些人后,鹿桑桑一直保持得很好的嬌縱臉頓時垮了。
“謝謝你配合啊?!彼谒珙^,沒什么力氣地說了一句。
段敬懷目視前方道:“我不想被別人看笑話?!?/p>
“我知道?!?/p>
明明是丈夫背著妻子的美好畫面,但兩人都冷靜得很。
“鹿桑桑,你其實不用在別人面前夸大婚姻的美滿程度。”
“我一般不會。”鹿桑桑不爽道,“但是我不能讓鹿霜覺得我是個婚姻的失敗者,我不允許她嘲笑我?!?/p>
“你很介意?”
“我不介意別人怎么想,但我介意她嘲諷我?!甭股I?zhí)拗地說道,“我們相不相愛我不在乎,但是我不能讓她覺得你不愛我。”
如此詭異的訴求,段敬懷卻意外地聽明白了。
鹿桑桑捏了捏他的肩膀,小聲道:“段敬懷,我們在別人面前也裝裝樣子好不好?要不然大家都覺得我很慘怎么辦?”
段敬懷沒吭聲。
鹿桑桑不依不饒地搖他的肩膀,一堆軟綿綿的“行不行”“好不好”像開機關槍一樣冒出來。
段敬懷沉默良久,說了句“隨你”。
“真的?”
“只要你不惹事,不找麻煩?!?/p>
“可以啊,我保證我不隨便煩你,我知道你很忙?!?/p>
鹿桑桑頓時高興了,因為她覺得,段敬懷還是站在她這邊的。雖說她知道他對她的縱容只是出于義務,但她還是覺得開心,她很喜歡關鍵時候有人站在她背后的感覺。
車子就在前面,兩人繼續(xù)往前走。
穿西裝其實是不方便背人的,好在鹿桑桑穿的裙子下擺寬松,撩起來很方便,所以背著也不算費力。但此刻,段敬懷的手握著她的大腿腿彎,她的小腿下意識晃蕩著,令他掌心肌膚觸感越發(fā)明顯,這讓他覺得有點兒煩躁。
“鹿桑桑,別晃。”
“我沒晃。”
“我是說你的腿別晃。”
她立刻安分了。
段敬懷把鹿桑桑背到車旁,車里的司機看到兩人,趕忙下來打開了車門。
“回家?”
“當然?!甭股I5?,“我說想吃我們家附近那個餃子的事,我沒開玩笑?!?/p>
“腳怎么樣?”
“沒怎么樣,挺好?!?/p>
段敬懷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腿,鹿桑桑被迫把腿往他那兒伸,尷尬道 :“干……干嗎?。俊?/p>
段敬懷開了后座頂上的燈,伸手在她腳踝上摸了摸,確認道:“確實還好。”
“咝……別別別,這么按還是疼的!”
段敬懷眉頭微蹙,又說:“回去要抹點兒藥酒揉一揉?!?/p>
“我不會啊。”
“我讓你自己做了嗎?”
鹿桑桑覺得段敬懷職業(yè)病發(fā)作了,可她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心里又有點兒難以言喻的感覺。可能是感激吧?就像一個人生病去醫(yī)院,醫(yī)生在乎你的病情并且把你醫(yī)好了,換誰誰不暖心?
回到家后,段敬懷從里屋拿了藥箱出來。醫(yī)生家里備的藥箱比一般人家要大得多,里面的東西也全得多。
“鞋子脫了?!彼谒吷?,命令道。
鹿桑桑乖乖把受傷那只腳的拖鞋脫掉,小心翼翼地抬起來,一腳踩在他的大腿上。雖然他的西裝褲微涼,但她感覺到了褲腿里溫熱的肌膚,結實又有彈性。
段敬懷則垂眸看著她的腳背,她的腳白皙小巧,有些骨感,腳指甲上還涂著深紅色的指甲油,妖嬈精致,散發(fā)著不安分的氣息。
鹿桑桑見他沒有立刻動手,猶豫了一下問道:“不是這樣嗎?那……那我放哪兒?”說著她就要抬起腳。
段敬懷按住她的腳背,又命令道:“別動?!?/p>
段敬懷從藥箱里拿出藥水,他一只手按著她的腳,一只手按摩著她的腳踝。雖然他在醫(yī)院不做這些事,但他畢竟是專業(yè)骨科醫(yī)生,這算是小事一樁。
可按著按著,段敬懷竟走了神,她的腳怎么這么???
“咝……”
“哎喲,你別那么使勁!”
“咝……段醫(yī)生啊,你輕點兒唄……”
鹿桑桑時不時發(fā)出痛吟,段敬懷被她喊得心浮氣躁。
“啊……真疼,段敬懷,你下手太重了!哎喲……”
段敬懷忍無可忍道:“別吵,輕點兒沒效果。”
“可是我……啊……段醫(yī)生,段敬懷?段哥哥?”
“……你的嘴能不能歇會兒?”
段敬懷一嚴肅起來,鹿桑桑就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學生時期最恐懼的教導主任,她怯了,只好說:“好……我不吵,那你輕點兒啊。”
段敬懷瞥了她一眼,繼續(xù)給她的腳按摩。
鹿桑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騰出一只手接電話。
是楊任熙打來的。他這兩天在法國舉辦小提琴演奏會,忙得要命,她沒想到他這個點還給她打電話。
“干嗎啊,大師?中場休息呢?”
“聽阮沛潔說你今天腳崴了,沒事吧?”
“我家里住了一個醫(yī)生,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謝謝你關心?!?/p>
“鹿桑桑,你說你蠢不蠢?聽說你又被鹿霜欺負了。”
“我……”鹿桑桑深吸了一口氣,壓著火氣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被她欺負了?別聽阮沛潔瞎說,是我欺負她!”鹿桑桑氣得掛斷了電話。
沒過幾秒鐘,楊任熙又打來了,鹿桑桑直接掛斷,他再打,她繼續(xù)掛……最后,鹿桑桑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沒眼力見兒?!彼龤夂艉舻?。
段敬懷把她的鬧騰都看在眼里。她任性起來的時候誰都拿不住,更何況是從小跟在她身邊,被她作威作福的人。
段敬懷其實是知道楊任熙的。他第一次見到楊任熙的時候,楊任熙正幫著鹿桑桑送東西給段經(jīng)珩,跟個小跟班似的被她使喚著,笑得斯文有禮??啥尉磻延X得,有幾個瞬間,那少年眼底盡是陰鷙。
鹿桑桑的腳只是崴了一下,并不嚴重,但段敬懷讓她這兩天少走路。遵醫(yī)囑,她第二天在家畫了一天的畫,微博上也多更新了一條連載,引得粉絲們嗷嗷欲泣。
一溜尖叫的熱門評論中,偶爾有一兩條催發(fā)日常的。
鹿桑桑是個話癆,她喜歡在微博上分享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所以除了漫畫粉,也有很多人是沖著“博主日常”來的。
鹿桑??吹竭@條評論時反省了一下自己,確實,她最近忙得都忘了更新微博。
想到這兒,她拿起茶幾上放著的一瓶藥水,拍了照片并配上文字 :“昨晚穿高跟鞋崴了腳,醫(yī)生讓我不要去上班。我說不上班你養(yǎng)我啊,他拒絕了我。呵,看在他長得帥的分上,我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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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桑桑與段敬懷越來越親密,她開始心動了,但這樣一場目的不純的婚姻注定了兩人之間誤會重重,一切矛盾終于在鹿桑桑母親車禍后爆發(fā)……本以為自己心如止水的段敬懷直到鹿桑桑提出離婚才驚覺,他竟然早在年少時便已將那個肆意張揚的女孩兒放在了心上,行動力爆棚的段敬懷迅速開啟“追妻火葬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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