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本名豆浩亮,1999年生于甘肅天水,現(xiàn)居甘肅天水。
秋霜覆以落葉
經(jīng)歷多少人世蒼茫
我們才會低下頭來愛惜自己
秋霜覆以落葉,正如生活吻你以痛
孱弱的呼吸慢慢脫離,雕琢泛濫的情緒
我們長于浪尖,掌握水性
而潮水掀起恣肆的狂瀾,我們還需練習(xí)
在我的身上看到我
想起祖父
一切都浮現(xiàn)了。像是一場一場的夢
我分明看見梭梭草在祖父的墳頭上猛烈地?cái)€動
那種無法理解的行為,我竟一時(shí)不知
用何種理由來搪塞一個(gè)虛擬的念想
世界之大,唯有一滴淚水才化得開我對情思的幡然醒悟
十四年前,大雪覆蓋著天地
白孝衣在風(fēng)雪中蜷縮成一種無法言語的悲痛
后來,那場雪停了
可是啊,有一瓣雪花停留在我心頭多年
至今還沒有焐化
老屋紀(jì)事
1
故鄉(xiāng)和異鄉(xiāng)
像是被斬?cái)嗔说囊桓球?/p>
兩邊都疼
2
老屋的炊煙
終于彎成了祖母的背
像極了門前滋養(yǎng)過我的那條小河
3
多年以后
我們在大槐樹下乘涼
以來客的身份
4
后來,我們回家
帶著眼淚
去看一座座墳頭
雨注
雨像雨一樣落下來
先是垂落著嘶吼,接著貼地爬行
而此刻,車輒激蕩起的白浪
似乎在宣告一種速度
這人間的雨,何曾有過兩樣
一場挨著一場,習(xí)慣中熟悉著生活
這人間的雨中的雨
又聾又啞,欲說還休
在南社明清古村落
是一只神的手,推開南社的謝氏宗祠
咣當(dāng)——剎那便跌入歷史的深淵
赫赫謝家,此刻,風(fēng)和著草,唯有麻雀飛過
高粱之上,巢雀是另一種生命的延續(xù)?
八百年了,“齊彭殤為妄作”
戲臺之上,多少繁華謝盡,謝盡
不見一只燕子歸來,歸來
生命何其輕盈
漸次隱退的積雪
將最后一把白骨淹沒于石縫之間
汩汩流水代替了它的前生
不需要墓碑,也不需祭奠
沉重的石碑壓著胸膛,未必是件幸事
生前何其輕盈,終后也要細(xì)水長流
雪終要化成水,水與石頭亦有緣分
它們相撞的聲響驚醒了關(guān)山上的一匹馬
馬兒跨蹄,徑直走向渭水
將一冬的甜蜜一口飲盡
此刻,適合仰觀,也適合俯察
與杜甫對話兼懷祖父
“好雨知時(shí)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p>
——記得小時(shí)候
那場雨來得及時(shí),莊稼有望
綠茵茵的麥苗
在祖父溝壑般的皺紋上
長得很帶勁
“隨風(fēng)潛入夜,潤物細(xì)無聲?!?/p>
——那是一個(gè)溫馨的夜晚
窗外的雨“窸窸窣窣”
一場慈愛的功課正在上演
祖父教我寫書法
門口的弟弟在一旁嬉笑
而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野徑云俱黑,江船火獨(dú)明?!?/p>
——依舊是一個(gè)夜晚
祖父走了
沒有說一句話
夜深人靜,我做了一個(gè)夢
夢見祖父孤舟蓑笠,江火獨(dú)明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p>
——每次想起祖父
我就忍不住拿起毛筆
寫下一紙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