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凡
紙上的云,紙上的黃昏
談起紙上的事物
就像談起一條河流——
流淌千年后分岔出來的支流
恨只恨紅樓里的淚
打在紙上,成了淚戳
恨只恨中了箭的獵物,逃向了未知
其實(shí)我也時(shí)常中箭
但我像一棵樹,被牢牢拴著
射中我的好像又不是箭
是一陣風(fēng),一粒沙子
不痛不癢的,把我扣留在人間
是的,我便是那個(gè)中了箭之后
不急于逃離的人
像一些紙上的獵物
中箭后反而學(xué)了些世人的手藝
去見你的清晨
用力滴入地縫的水
想去地心挖掘夕陽
像一些陽光選中一些樹
一些露水選中一些花香,鳥鳴
負(fù)重的你,也可以斬釘截鐵地選擇一次
不必再擔(dān)憂她的神經(jīng)質(zhì),她的失眠
像一只走失的鴿子
你要學(xué)著去尋找新的鴿群
深 夜
比這更深的夜晚
一處燈火,在我的中年等著我
中年人眼中的云彩,將不再年輕
也許黑烏烏的,也在抱團(tuán)取暖
我想,二十出頭的年紀(jì)
還有燃燒的天空,等我策馬回鄉(xiāng)
我的愛人,也定在溪邊
浣洗著她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