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振寰

麻咪家買了一塊飛毯。

大部分魔法師都用飛天掃帚作為交通工具。飛天掃帚就像是人類世界的自行車，價錢便宜，操作簡便。即使是麻咪這樣的小魔女，也能夠很熟練地駕駛它。

但是飛毯就不一樣啦。飛毯可是昂貴的交通工具，就仿佛人類世界的寶馬、奔馳等名車，是身份與能力的象征。飛毯不僅比掃帚飛得更快，還能夠一次性運輸大量的人或物品。除此之外，飛毯那柔軟的質(zhì)地坐起來也十分舒適，比兩腿夾著一根掃帚飛行要瀟灑太多啦。

每當(dāng)麻咪看到爸爸端端正正地坐在飛毯上，以快而穩(wěn)的速度從天邊閃電一般飛來……她就羨慕得不得了。

“爸爸，讓我駕駛一次飛毯吧！”麻咪要求。

“對你來說，還太早啦?！卑职置氊惻畠旱哪X袋，“你不是有阿箭嗎？”

阿箭是麻咪的飛天掃帚的名字，曾經(jīng)跟麻咪一起度過許多難忘的時光，但是麻咪現(xiàn)在卻“喜新厭舊”了：“我已經(jīng)膩了阿箭，我想駕駛飛毯！”

“駕駛飛毯的難度不是一般的高！”爸爸認(rèn)真地說，“首先，你有飛毯駕照嗎？”

就像是騎自行車不需要駕照、開汽車卻需要駕照一樣，在魔法世界，駕駛飛毯必須得有駕照才行。麻咪一聽，頓時泄氣地走開了。

“別難過！總有一天，你能像老爸一樣，瀟灑自如地駕駛飛毯！”爸爸喊道。

這位爸爸顯然太小看自己的女兒了——麻咪是誰？她可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她想：為什么必須等到“總有一天”呢？沒有駕照，我就去考呀。

這個念頭讓麻咪興奮了起來。她悄悄地來到院子里。他們家的飛毯阿平此刻正躺在灑滿陽光的草地上，將身子舒展成波浪狀，享受著工作之后的放松時光。

在麻咪的概念里，考飛毯駕照，當(dāng)然必須帶飛毯去。

“阿平！”麻咪招呼，“我要去考駕照，你跟我一塊兒去?！?/p>

阿平轉(zhuǎn)過頭看了麻咪一眼，又把頭別開了。

“喂，阿平！”這態(tài)度讓麻咪生氣了，“我叫你呢！”

阿平干脆把身體卷成了筒狀，對麻咪下了逐客令。

“好哇，這可是你自找的?！甭檫涑槌瞿д?，念起了咒語：

圈圈圓圓圈圈

甜甜粘粘甜甜

……

圓圈狀的光波籠罩了阿平，這是麻咪前幾天在魔法課上學(xué)的“粘粘咒”，中招的人會像被糖漿粘住似的一動也不能動。阿平成了麻咪的第一個練習(xí)對象。

麻咪輕輕松松地扛起動彈不得的阿平，往飛毯駕校去了。

魔法社會跟人類社會不同，只要有實力，沒人介意你今年幾歲。所以，當(dāng)個頭還沒有報名處的柜臺高的麻咪大搖大擺地走進(jìn)飛毯駕校的大門時，負(fù)責(zé)登記的那個巫師并沒有覺得吃驚。

“你要考駕照嗎？”那個巫師從眼鏡后打量麻咪。

“對呀，飛毯我都帶來啦！”麻咪說著，解開粘粘咒，將春卷狀的阿平一抖，讓它恢復(fù)了原本平平整整的模樣。

“考駕照其實不需要自帶飛毯?！毖坨R巫師說，“我們提供飛毯?！?/p>

“我……我當(dāng)然知道?！甭檫溆行┚狡龋€是努力裝出一副老練的樣子，“但是我用自己的飛毯，比較熟練?！?/p>

“這么說，你不需要在我們這里訓(xùn)練，直接就能參加考試?yán)?？?/p>

“當(dāng)然啦！”

“那就請吧。”眼鏡巫師指指一片開闊地，那里有無數(shù)的巫師和魔女正在考飛毯駕照。只要麻咪向考官證明她能夠熟練駕駛飛毯，哪怕一天飛行課也沒上過，照樣能獲得駕照。

麻咪興奮地拉著阿平的一個角跑向“考場”。飛毯阿平在經(jīng)過麻咪那番不講理的折騰后，算是明白這個小主人不好惹了，它乖乖地跟著麻咪走了。

“直接考上天吧。”考官對麻咪說，“上天，明白嗎？”

“當(dāng)然明白?！甭檫潼c頭。上天就是讓她駕駛飛毯到空中轉(zhuǎn)一圈。

阿平已經(jīng)乖乖地飄起來了，它配合麻咪的高度，浮在離地三十厘米的地方。麻咪跳上飛毯，掏出她的魔杖。

麻咪雖然從未獨立駕駛過飛毯，但是她經(jīng)常坐爸爸駕的飛毯，耳濡目染，多少懂得一些。她必須全程揮舞魔杖，用魔力控制阿平飛往她希望的方向……

麻咪正想命令阿平：“飛！”考官就大喊一聲：“扣分！”一邊說，一邊在空氣里寫了一個“-10”。

“為什么扣分？”麻咪傻眼了。

“駕駛飛毯上天的第一步，就是要系好安全帶！”考官教訓(xùn)道，“你連這個都不懂？萬一從飛毯上掉下來怎么辦？！”

麻咪這才發(fā)現(xiàn)，阿平的身上飄浮著兩撮毛線，在她的面前舞動，原來是在提醒她系安全帶呀。

“我、我當(dāng)然知道，我一時忘了嘛?！甭檫溱s快指揮毛線把自己的身體纏了起來。

接著，麻咪打算要起飛了，她高高地舉起魔杖：“預(yù)備——走！”

阿平卻一動也不動，麻咪急了：“阿平，你搞什么鬼？”

“你該問問自己！”考官邊說，邊把剛才寫在空氣里的“-10”改成“-20”，“上天之前，除了系好安全帶，就是必須確認(rèn)前后左右有沒有障礙物?！彼钢父浇切{著飛毯來來去去的考生，“瞧，現(xiàn)在的交通狀況多擁擠呀。你完全不確認(rèn)就起飛，這怎么行？”

麻咪尷尬極了。原來阿平不是不聽她的指示，而是在委婉地提醒她注意觀察四周啊……

接下來，考試?yán)^續(xù)進(jìn)行。麻咪不管做什么都是錯的，她被扣掉的分?jǐn)?shù)越來越多……

駕駛飛毯轉(zhuǎn)彎的時候，本該使用變色魔法提醒身后的人，麻咪沒做到;

天空雖然遼闊，有些路線卻是單行道，不準(zhǔn)掉頭，麻咪完全不知道;

照規(guī)矩，飛毯的速度不許超過音速，但麻咪恨不能讓阿平飛出光速……

“你可以不用再考了?！笨脊俨寥タ諝饫锏乃袛?shù)字，“你的分?jǐn)?shù)已經(jīng)被扣光了?！彼麣獾萌眍澏叮喼毕胗么蚶啄Хń逃?xùn)教訓(xùn)這個對駕駛一竅不通卻還逞強的小魔女！

原本自信滿滿的麻咪，這個時候已經(jīng)是灰頭土臉。她沒想到，駕駛飛毯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但……但不管怎樣，麻咪還是希望能拿到駕照呀，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考官：“我回去做些功課，明天再來考行嗎？”

“明年再來考吧?！笨脊贈]好氣地說，“你需要學(xué)習(xí)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我好想好想好想坐飛毯呀！”

“那就讓你們家阿平載你飛吧。”考官翻閱著一份資料，十分欣賞地看著阿平，“我剛才查了一下，原來你早就已經(jīng)獲得了‘全自動執(zhí)照？”

“什么？什么執(zhí)照？”麻咪傻傻地看著阿平。

“有些駕駛員很笨，怎么也學(xué)不會駕駛飛毯。可是，有些飛毯卻特別聰明，它們完全可以獨自飛行?！詣訄?zhí)照就是頒發(fā)給這些飛毯的?！?/p>

“那……阿平是什么時候得到那個執(zhí)照的？”

“好長時間了吧。資料顯示，是一位先生帶它來考駕照的，但他沒考到，反而阿平先生表現(xiàn)得十分出色……”考官打量著麻咪，“那位先生長得跟你很像呀，難道……他是你的爸爸？”

麻咪坐著阿平回到家，她的巫師爸爸已經(jīng)急壞了，一看到他們就慶幸地說：“麻咪，你們?nèi)ツ膬豪?？我不是說過，你還不到駕駛飛毯的時候嗎？”

麻咪沒有回答，她才沒有駕駛飛毯呢，是阿平載她回來的。不需要麻咪發(fā)布任何指示，阿平出色地調(diào)節(jié)著速度、遵守著交規(guī)、又快又好地將她送到了家，不愧是“全自動執(zhí)照”的持有者。

“你怎么無精打采的？”巫師爸爸說，“我向你保證，只要你努力，不久的將來，一定也能像爸爸一樣考到駕照，從此成為一名出色的飛毯駕駛員……”

不等爸爸把牛吹完，麻咪就使用粘粘咒，把他的嘴巴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