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軍
一股涼風,從馬致遠“斷腸人在天涯”的《天凈沙·秋思》中串出,碰落了正等在眼角的淚水,碎成一地的憂傷。
原本以為,一盤菜,幾杯酒,扔掉東西南北,甩開上下左右。秋后的風,把那山水竹林畫成了家鄉(xiāng)的模樣,抬頭低頭間,我回家了。
爺爺墳前的銀杏長高了,松柏也變綠了,周圍的草綠了又黃了,唯有那用磚塊切成的墳墓沒有變,正如我內心一個封死的結,打不開。三炷香,一對蠟,幾張紙,說不完的心里話,以前是爺爺對著我說,如今是我對著這漫山遍野的風雨、裊煙訴說,說著說著就想哭,哭著哭著又想說。
爺爺最愛走的那條路,落滿了枯葉,那路旁的石頭沒有變,我讀書外出的時候,每到下午或周末,爺爺總會坐在那里盼我、等我、接我,如今我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走走停停,站或者坐,等來的只有月明星稀,雞聲橋霜。
頓足捶胸之間,風叫醒了我,書濕了,夜還在窗外看著我,只是沒有了月亮。
今夜之想
雨一直在下。
放下手中的書,從一個世界回歸到雨的天下。
倘若我是那棵樹,我將會把自己的每處肌膚都變化成葉,來一場淋漓盡致的清洗,樹下開滿鮮花,頭頂一片蔚藍。
化身成一條河,乘風破浪,跟隨雨的腳步,漫走天涯,滌盡渾身的塵埃,讓靈魂與天邊最白的云融合。
不想變成風,容易撕碎云霧,雨停后,出現(xiàn)的不一定是陽光明媚。
決不想變成那坑坑洼洼的路,車水馬龍過后,全身是傷不說,再潔凈的雨水,也會污濁。
突然,一滴雨跳過窗臺,落在我的書上,打碎了這一書桌的想象。
夜,正等在窗外,只要燈一眨眼,便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