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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在田畝上彎腰 (外二章)

        2021-07-08 22:35:03川梅
        散文詩 2021年5期

        川梅

        面朝田畝,低頭彎腰,屁股仿佛翹到天上。用兩手在泥土里劃拉生活,撥動(dòng)著歲月的短長。

        從春播到秋收,父親都是沒頭沒腦、沒黑沒夜忙碌,從不偷工減料、偷奸?;>瓦@樣,說一不二地把農(nóng)業(yè)盤來算去。

        父親總是愛說他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還多,一輩子認(rèn)定土地不虧人,他在土地里忙碌了一輩子,如今那么老了,不知道他收成了什么。

        我從不敢細(xì)想土地,到底有沒有虧過父親。一生,他拿得出手的不只是山清水秀,還有最不值錢的時(shí)光。

        這些東西,沒有誰打他的主意。

        多年以后,每次見到父親,他都是跟一頭蒼老的牛一起,那頭早已不耕農(nóng)事的老牛,忠誠厚道,伏在父親身邊。兩條蒼老的背影,活脫脫一幅唐朝的水墨,一半寫意,一半抒情。

        狗在半夜叫是為自己

        蒼老,也是狗的宿命。

        山里的狗老了的時(shí)候,常常愛蹲到屋后坡上,朝著無邊蒼茫,漫無目的地吠叫。

        它的叫聲,讓多少鄉(xiāng)親午夜夢醒。

        它也許是看到了什么,也許什么都沒有看到。它只是覺得守護(hù)了一輩子老村,現(xiàn)在自己終于老了。一輩子,看見什么就奮不顧身沖上前;一輩子,看見主人的親友和村長就擺闊氣;一輩子,都是看主人的臉色;一輩子,都是低眉順眼,把日子過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如今時(shí)日無多,想在夜深人靜時(shí)候,對(duì)著遠(yuǎn)山的深處,只為自己使勁地吠上幾嗓子。

        在九嶺山腹地,狗的日月要比人的短些。只是短的程度,沒有人會(huì)去丈量。狗忠心不二,主人也從不把它們當(dāng)人,不跟它們真心過日子。

        每次狗叫了之后,九嶺山里仿佛就有什么發(fā)生過,又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山里的過客

        那時(shí)候,黃昏掛在山坡上,季節(jié)在另一番氣候里搖曳。不事張揚(yáng)的菊花笑得低眉順眼,讓被收割的苞谷有些羞怯。

        一個(gè)趕路的人坐在苞谷地邊歇息,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無從知道他將要去的方向。

        只有疲憊的歌聲,悄悄融入夕陽。

        林子后面的木屋,屋頂上爬滿了很多的青藤,一個(gè)少婦正在自己種植的炊煙下,用勤勞的手指翻動(dòng)生活。

        她如水的目光漫過來,歌聲,把目光撞落到地頭上。

        成了秋意。

        背著破舊的行襄,趕路人的方向無邊蒼茫,他也許走了很遠(yuǎn)的路途了,前面,今夜只怕也沒有盡頭。

        夜色漫上來了,彎月卻還沒有爬到柳梢。

        九嶺山深處,這個(gè)沒有浪漫的黃昏,什么都還沒有發(fā)生,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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