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奕
自我有記憶起,母親總是忙碌的。我出生時,家里的制衣廠才剛起步,父親則在杭州的一家服裝公司工作,留母親一人扛起了家里一個制衣廠的運(yùn)行,同時還要照顧我和姐姐。母親將姐姐送去小學(xué),就帶著兩三歲的我去廠里干活,我無聊就睡覺,總是在一堆棉花或布匹中一睡就是一天,好幾次我被棉花藏得太深,差點(diǎn)兒被掃地的阿姨掃走。后來母親笑著回憶起這件事時,我總帶埋怨的眼神看著她。
姐姐放學(xué)無人照顧,媽媽就把姐姐接到廠里寫作業(yè),而我就在姐姐身旁摸爬滾打,整個人臟兮兮,我玩累了又接著睡。等到晚上七八點(diǎn),母親終于下班時,我和姐姐都要餓瘋了。母親回家后就趕緊做飯,母親喂我吃飯時,用手抹掉殘留在我嘴角的飯,她的手上的老繭磨得我嘴角生疼。狼吞虎咽之后,母親將灰頭土臉的我和昏昏欲睡的姐姐洗得干干凈凈。
我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反而精神了,總是拉著母親給我講童話故事,我和姐姐常常聽到一半忽然沒聲了,原來母親累得睡著了,青烏的眼袋看得出母親的疲憊。
等到我上小學(xué),父母已經(jīng)賺了不少錢,找了一塊地皮,建了一幢大房子。我們一家搬了進(jìn)去,住在四樓,底下三樓作為制衣的地方,父親也從杭州回來與母親一同經(jīng)營生意。我那時以為,母親可以輕松些,多陪伴我些,多愛我些,可我好像還是太天真了。
母親似乎更忙了。我開始一個人上下學(xué),姐姐也被送去了寄宿學(xué)校上初中。母親一次也沒去看過她,也從沒接送過她。
慢慢地,飯桌上父母開始出現(xiàn)爭吵,大抵是工作上的事。他們用最殘酷的話語去刺痛對方,我和姐姐躲在各自的房間里,我聽見他們的爭吵,母親的哭泣,有東西被砸的刺耳響聲,我開始害怕慌張。我去敲姐姐的房門,燈下是一張蒼白的臉,我說我害怕,她輕輕對我說:“不關(guān)我們的事,快回房吧!”在她關(guān)上房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慌。
我顫顫地走到父母房間門口,爭辯聲依舊清晰,我緩緩?fù)崎_門,是滿屋的狼藉,他們也似乎被我的突然闖入怔住了。母親用復(fù)雜的目光看向我,我知道她在隱忍,不想讓她的狼狽展現(xiàn)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是上前抱了抱母親,將她帶回了我的房間。
母親緊緊地抱著我問:“你是喜歡媽媽多一點(diǎn)還是爸爸多一點(diǎn)?”我回答說:“爸爸媽媽我都喜歡,不過還是更喜歡媽媽多一點(diǎn)?!蹦赣H輕輕地笑了,她輕輕地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見她溫柔地說:“媽媽好愛你們啊!”
結(jié)局自然還是好的,后來父母都冷靜下來,和好如初,母親也抽出了更多時間來陪我和姐姐。
看著母親做飯時忙碌的身影,父親愜意地在看電視,姐姐在專心寫作業(yè),我心里暖暖的,在心里默默地說:“我也好愛你們啊!”
指導(dǎo)老師:葉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