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
不吹不黑,西裝是區(qū)分地痞流氓和黑社會大哥的不變標準。
從《教父》中的美國黑手黨,到英劇《浴血黑幫》中的剃刀黨,再到北野武電影《大佬》中的日本黑幫山口組……相比蓬頭垢面的街頭爛仔,品位極佳的西裝大佬不是威懾力更大嗎?
歷史上,“意大利賭王”法蘭克·卡斯特羅 (Frank Costello)在被捕之后,仍舊不愿舍棄西裝革履的格調(diào),要求律師允許他在庭審的時候能夠“華麗出場”。卡斯特羅曾說:“我寧愿輸?shù)暨@場官司,也不要穿著一身廉價的西裝走上法庭。”
黑手黨的最后一份體面,是西裝給的。
美國的猶太裔黑幫頭目米奇·科恩(Mickey Cohen),擁有200多件高定西裝,從鯊魚紋、千鳥格,到純色毛呢,每天光穿衣就要花費3個小時,甚至在穿著西裝前,還要在身上拍上滑石粉。
“疤面人”阿爾·卡彭(Al Capone)雖然禿頭、啤酒肚,但一穿上筆挺的西裝、戴上博爾薩利諾毛氈帽,立刻沒有了中年的喪氣。
作為西裝發(fā)燒友的他,在本職工作之余還開始了西裝剪裁和面料的研究。為了遮掩自己圓滾滾的大肚,卡彭讓設計師引入絲綢材質(zhì),讓西裝更輕盈貼合,而他鐘愛的細條紋面料打破了傳統(tǒng)純色羊毛西裝的沉重感。在寒冷冬季,卡彭還會在西裝上披一件浣熊皮草大衣,搭配意大利皮質(zhì)手套,一度引爆潮流。
不過,最早的黑幫西裝icon還要從兩個世紀前說起。
19世紀20年代,美國海盜阿爾伯特·希克斯(Albert Hicks)出身于貧苦的農(nóng)民之家。希克斯一生從未上學,文化水平不高,15歲就開始了偷盜生涯。然而,即使出身底層,??怂沟囊缕穮s讓人過目難忘。
在賭場中,??怂挂贿吪c貴族階層的花花公子談笑風生,一邊不忘偷瞄人家的穿搭。為了省錢,??怂箯氖澜绺鞯氐母劭趽煲挛飦泶美锛s熱內(nèi)盧的紅色絲綢襯衫,搭配新奧爾良的藍色圍巾,再配紐約的高跟靴子,妥妥的潮人一枚。
當時,西裝還沒有普及,因此西裝的前身——“男裝禮服”(frock coat)是??怂钩鋈肷虅請鏊鶗r的最愛。
??怂乖诒恍行虝r,紐約的地方報紙也不忘重點描述??怂菇g刑前的“優(yōu)雅”派頭: 一件閃電藍的西裝,上面裝飾著兩排海軍鍍金紐扣、一個精致的刺繡船錨,經(jīng)典的白色襯衫,還有一頂科蘇特(Kossuth)帽——也許大家已經(jīng)忘記希克斯的模樣和罪行,但是他的著裝至今都令人印象深刻。
但西裝在黑幫中真正開始流行卻要歸結(jié)于19世紀資本主義的飛速發(fā)展。
19世紀末期,歐洲資本主義出現(xiàn)壟斷格局,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安全和壟斷地位,大資本家們開始投入大量的武裝力量和社會各大勢力對抗。
不同于街頭混混,黑幫內(nèi)部組織嚴密,紀律性極強,頭目們常常會以端莊的形象在黑白兩道上來回穿梭。他們需要和政府、警察部門打交道,需要參加各種商業(yè)談判,還需要在民眾中保持威望。
因此,代表著財富和權(quán)力的西裝,就成了黑幫的最愛。再加上西裝是商務人士的標配,身著西裝的黑幫就可以很好地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掩飾在“正人君子”的形象之下。
此外,暴力與優(yōu)雅的撞擊,也讓黑幫看上去更加“迷人”。
在亞洲地區(qū),把西裝推廣成黑幫制服的還要“歸功于”日本最大的黑社會組織——山口組。
從上世紀起,山口組的前組長筱田建市在黑幫內(nèi)部建立了一整套“公司制”管理體系。山口組的每一個小弟,都需要打領帶、穿西裝,在胸前掛上標注自己身份的胸卡,還要隨身攜帶名片。
如此一來,為黑幫老大效力和在企業(yè)上班似乎沒什么不同了。
在比利時攝影師安東·庫斯特《東京山口組》的照片中,我們也會看到日本黑幫在西裝的穿搭方面極為考究。從襯衫、袖口,到領帶、手表,權(quán)勢越大的黑幫,越要在意細節(jié)。
對此,意大利社會學家狄亞哥·甘貝塔(Diego Gambetta) 在《黑幫密碼》中寫道,黑幫成員需要通過“形象”去辨識自己內(nèi)部的成員、傳遞信息,但是對外,必須保持低調(diào),如果能讓警察一眼認出你是黑幫,那就麻煩了。
西裝的魅力恰在于此,對于黑幫內(nèi)部,它可以發(fā)射信號、構(gòu)建信任,對外,它可以模糊公眾視線——因為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西裝革履的優(yōu)雅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