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衍東
這一塊一塊的石頭壘起來,石頭就活了
活在一根紅綢的牽掛里,一面黃頭巾的撫愛里
一條白紗巾的親吻里壘起的石頭,讓每一塊石頭成為象征
成為思念的母本,成為一個游子歸來的理由
不遠處就是雪山
就是晚霞燃燒的山巒,壘起的石頭
聽著雪山融化的聲音,多想用一塊石頭
擦亮另一塊石頭,讓一個靈魂回來
壘起來的石頭
多年之后還是石頭
而石頭里的人已經走遠
靜物
這些靜物,門前的一個石凳,廢棄的壇壇罐罐
村頭的老井,那口久沒有敲響的破鐘
靜靜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些一成不變的,記錄著鄉(xiāng)村歷史
但這些靜物,突然改變
比如門前的石凳,被一個石匠雕成了一尊佛像
就有那么多善男信女頂禮膜拜
壇壇罐罐,被養(yǎng)花人重新利用
開出的花朵醉了幾個季節(jié),而老井被封住之后
就塵封了一個時代,連那口破鐘,也在風雨之夜
自行鳴響,讓一些人聞鐘出行
那些夜晚和星辰都不是我一個人的
那些夜晚和星辰都不是我一個人的
在我擁有這樣的夜晚和星辰時,那么多人同樣擁有
在我抬頭仰望夜晚和星辰時,那么多人也在仰望
在我倚靠著夜晚數(shù)著星辰,懷念一個人的時候
也有一個人倚靠著夜晚,數(shù)著星辰
在懷念另一個人,在我把夜晚分成無數(shù)等分
在每一個等分內,裝進一些星辰時,也有一些人
把夜晚分成很多等分,在一顆星辰一顆星辰地往里裝
我不是孤立的,也不是無援的
我擁有這么多夜晚這么多星辰,我的朋友
也同樣擁有這么多夜晚這么多星辰
當我一個人站在夜空下,看著一顆星辰掉了
村里又一個人走了,在另一片夜空
也有一個人在哀嘆,走了的那個人什么時候能回來
煙寒吹雁不成行
一會兒擺成“人”字,一會兒擺成“一”字
擺成人字時,地面上一個個人
都要抬頭看著雁陣,人,就這樣走著走著
不遠的距離就消失了
擺成一字時,一條河平靜地流淌
一條大江緊緊捂住自己的不平靜的心房
一個圣人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的感言
讓整個山河微微顫抖
多數(shù)時候,雁陣是不成行的
煙寒吹雁,秋風吹雁,世間的不如意也在吹雁
雁陣努力擺成人字和一字
它們知道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