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紅霞
“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迸c書為伴,歲月就能在書中氤氳清香;愛上閱讀,靈魂就能在書中綻放自由。歡迎來到悅讀驛站,聆聽與書相遇的故事。
在邂逅真實的地壇之前,我意外地邂逅了史鐵生和他的《我與地壇》。
那時的我,正讀初二,忽然開始厭學。上完晚自習,總想逃出校園“瀟灑"走一回,滿腦子里都是如何捉弄別人的招數,全然忘了自己也曾是愛讀書,而且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
有天放學,我破例沒有淘氣,而是去了父親單位。父親下鄉(xiāng)還沒回來,我打開門,發(fā)現桌上有一套高中教材。我好奇地翻開目錄,《我與地壇》4個字一下映入眼簾,我不由聯想到了北京。
我不由自主翻到《我與地壇》一課,讀著讀著,就放不下了。讀到他搖著輪椅走進那個小小的、荒蕪的園子,卻只是因為那里是“可以逃避一個世界的另一個世界”,我忍不住哭了;讀到他在園子里呆得久了,母親尋來,因為看不清楚,即使近在眼前的矮樹叢中也發(fā)現不了他,我又隱隱有點恨他……每讀一節(jié),我都能看到他不一樣的思考,特別是當他提到自己對生與死的感悟時,我淚流滿面。
讀完全文,有兩句話讓我最震撼。第一句是:“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jié)日。"第二句是:“剩下的就是怎樣活的問題了,這卻不是在某一個瞬間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夠解決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終生的魔鬼或戀人?!?/p>
這兩句話同時激起了我對史鐵生強烈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他到底經歷過什么,他是一個怎樣的大,有沒有真正明白自己該怎么活。
在讀書這一點上,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較真的人。我知道,地壇改變了史鐵生的性情,地壇更徹底改變了史鐵生的人生,讓他從一個因對人生絕望而近乎瘋狂的人變得理性起來,更讓他走向了成功。地壇,應該是他人生的轉折點。難怪他說地壇默默地等待了他四百多年。
隨后的日子里,我到處找史鐵生的作品學習,了解他的相關情況。我不知道這種尋找有什么意義,不曾想過這種尋找對我有什么作用,但我驚奇地發(fā)現:少年的他竟然熱愛運動,在長跑比賽中多次獲獎;一場意外的小病因被忽視,結果釀成了他抱憾終身的大病及至癱瘓;之后,用他自己的話說,他的主業(yè)是生病,業(yè)余寫點東西,而他所謂的寫東西,卻是憑自己堅韌的毅力,克服病疼,不舍晝夜,持之以恒。
作為一個四肢健全的人,我再一次震撼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關于生死的問題。在我眼里,死是思之極恐的事情,哪里還會如他般坦然面對?當然,我更不曾想過自己該怎樣活。那時的我,對前路迷茫,對未來沒目標,用老師的話說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面對這獨特的“地壇”,面對史鐵生這個人,我不禁開始反思:進入初二以來,我都做了些什么?以后的日子,我又該怎么走下去?
與母親在一起時,我常反感她的教育方式,不是躲到外婆家以示抗議,就是跑到父親單位賴著不走以示逃避。父親工作忙,沒時間管我,我就學會了打牌,或者搞一些大人們根本想不到的惡作劇。
想起這些,我真是羞愧難當。反觀史鐵生,一個殘疾人,一個本來對生命失去了信心和希望的人,邂逅“地壇”后,卻能幡然醒悟;能直面生活帶給他的種種磨難,重拾信心,寫出如此發(fā)人深省,令人奮進的作品。
我的“地壇”又在哪里呢?
突然間,史鐵生與他的“地壇”如一盞明燈照亮了我的心房。我猛然明白母親為什么一見到我就那么生氣,父親為什么一看到我就那么心煩,我更明白了老師為什么一看到我就那么頭疼。
我開始想象自己如果也能像他那樣,拿起手中筆,不說寫出如他那般讓人奮進的文字,至少能讓自己留下生活的痕跡吧。
從那以后,我仿佛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地壇”,對生活、對生命的認識不斷提升;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經常關注史鐵生的動態(tài),閱讀他以及許多優(yōu)秀作家的作品,時時被他們感動、激勵……
2010年年底,史鐵生迎來了生命中最后的“節(jié)日”。我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禁不住流下淚來。
正是那一年,我的《冰雪中,那道風景》一文,從全國幾千篇散文作品中脫穎而出,獲得云南省作協主辦的“全國散文作品征文大賽”優(yōu)秀獎,這算不算我對史鐵生一這個我生命的“地壇”的一種回報呢?
這或許只是一種巧合,但我更相信這是一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