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出生那年,我六歲。說實(shí)話,我對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充滿了厭惡。
家里突然多了一個小孩,爸媽像是中了彩票似的,天天樂得合不攏嘴。你問我是什么心情,我只能說我像是踩了地雷似的,腦袋是蒙的,整個人都覺得很受傷。這種感覺在鄰居們的攛掇之下與日俱增,他們總是笑著對我說:哎喲,你有了妹妹后,你媽會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妹妹,以后你就可憐嘍。那時候的我,并不懂他們是在尋我開心,每次聽了這話之后我都會號啕大哭。
我妹問我,為什么她絞盡腦汁都想不起來小時候被我照顧的畫面。實(shí)在不好意思,我看她長得又黑又丑,每次媽媽讓我抱她,我都非常不情愿。
平時我總是躲著她,最受不了的是她的鼻涕,天天掛在嘴巴上面,顯得臟兮兮的。而且我也搞不懂她是怎么回事,老是生病,活蹦亂跳的我可不想帶著她玩,那不跟在身上掛了一個拖油瓶似的。我打小就是社區(qū)里的“孩子王”,周末總是帶著一群小孩捉迷藏、摔跤、丟沙包,玩法花樣繁多,深受他們的喜歡。但我從不帶著妹妹一起玩,即使她追在我后面喊哥哥,把好吃的東西分給我,變著法地央求我,我也不為所動。
不過我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我的指揮與領(lǐng)導(dǎo)下,我把她培養(yǎng)成了我的“御用小兵”。在家里,經(jīng)常會聽到我這樣命令她:“去,給我拿個蘋果過來?!薄翱禳c(diǎn),替我把洗腳水倒了?!边@孩子小時候真是憨,言聽計從,把我安排給她的“工作”做得盡職盡責(zé)。
爸媽工作很忙。爸爸跑長途,一走就是十幾二十幾天,因此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到了媽媽身上。為了能讓她輕松點(diǎn)兒,我主動承擔(dān)起了每天早上做早飯的重任。我只會下面條,偶爾豐盛一點(diǎn),會加荷包蛋、火腿腸。
妹妹胃不太好,吃東西很是挑剔。有時,美食當(dāng)前卻無法肆無忌憚地享受,她就會用幽怨的眼神看著爸媽,然后抱怨自己一定是當(dāng)年上學(xué)的時候沒吃早飯落下了病根。我氣得牙癢癢,特別想跳出來揪住她的耳朵問問她,那些年被她消滅掉的面條、荷包蛋、火腿腸都去了哪里。
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特別固定:總是硝煙滾滾、戰(zhàn)火不斷。尤其是自從她上了小學(xué)之后,腦子像是開竅了似的,我再也指揮不動她——她“起義”成功之后,再也沒有幫我跑過腿。
自恃有爸媽的寵愛,她在我面前愈加囂張跋扈,但她在爸媽面前卻很會偽裝,是個乖乖女。我就不一樣了,一直調(diào)皮搗蛋,上躥下跳。我認(rèn)為這是男孩子的天性,但爸媽并不這么認(rèn)為。再加上她年紀(jì)比我小,所以我們之間的戰(zhàn)爭一旦升級到需要爸媽評理的程度,那永遠(yuǎn)都只有一個結(jié)果,就是她贏我輸。在爸媽眼里,我是哥哥,她是妹妹,哥哥做什么都是要讓著妹妹的。最后我總免不了遭到爸媽的一頓批評。
妹妹考上初中的那年,我上高中,我們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面。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地習(xí)慣了離家在外,一心想著自己可以越走越遠(yuǎn),越飛越高。
我和妹妹從未簽訂休戰(zhàn)協(xié)議,卻再也打鬧不到一起。也是從這時候開始,我們終于在無聲無息中結(jié)束了彼此之間的硝煙與戰(zhàn)火。
有一次周末,我因為事情的耽擱,回家比平時晚一點(diǎn),妹妹等不及,給我打了一通電話,雖然口氣比較冷淡,但聽得出她對我的擔(dān)心和掛念。我不得不承認(rèn),其實(shí)她也沒那么討厭。
不只是我,還有妹妹,我們終究是長大了。我們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軌跡。
雖然未來還會有無數(shù)次大大小小的分離,但還好,我沒有完全錯過你鮮衣怒馬的長大。
愿歲月如初,我們亦如故。
(墾利區(qū)第一中學(xué)校園記者站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