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鳳棉
快樂的童年,也是無知的童年。在那個階段里做過許多“快樂”的事兒,這些快樂的事兒往往使一些小動物失去無辜的生命,為此深深地懺悔。
兩至三歲,滿院子追逐雞鴨亂跑??粗q球似的小鴨一擺一擺地,非常喜歡,就將其緊緊地抓在手里,可是待到將其放在地上時,小鴨只有掙扎的份兒,卻沒有繼續(xù)生存下去的能力了。看其掙扎,自己拍手、跳躍,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哪里知道,弱小的小絨鴨根本經不住胖胖的一雙小手使勁地一攥,最終一命嗚呼??粗廊サ男▲?,怎么也不明白它為什么不動了。
只要看見螞蟻,就會蹲下來,將辛勤勞作的小螞蟻用手指頭一一碾死,有的螞蟻跑得快,用手碾不到,就用腳踩??粗浵佋谒乐捌痰膾暝?,覺著很好玩,根本不知道小小的螞蟻也是有知覺的,而且也是生命。
四至五歲,經常將河里那密密麻麻的青蛙卵撈上來放在石頭上曬干。那些可憐的還未變成小蝌蚪的青蛙卵,連一點掙扎的能力還沒有,就被活活曬死。
小魚和小蝌蚪的命運也不會比青蛙卵好多少,看著它們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就想,“你們?yōu)槭裁纯傇谒镉?,到岸上來游游看”。于是將小魚和蝌蚪從河里撈上來,放在地上,看著它們離開水后亂蹦亂跳的樣子很開心,根本不理解它們離開水后的感覺。
六歲至七歲,和伙伴們一起到山上去找蜂窩。見到蜂窩就捅,等蜂子飛出來再用樹枝拍打??煞渥硬幌裎浵?、青蛙卵和小魚那樣溫順柔弱,結果被蜂子追得滿坡亂竄,蟄得滿臉大包,鬼哭狼嚎地往家跑。
不論在山上還是在路上只要見到蛇,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打死,不然,好像自己會被它吃掉或被它那像繩子一樣的身體勒死似的。
七歲八歲時候,非常留心哪里有鳥窩,只要發(fā)現,就像發(fā)現新大陸一樣向有能力爬墻上樹的男孩報告,待男孩上樹或爬墻時,站在下面等待分享戰(zhàn)果,將小鳥拿來玩,直至玩死,或者把它的蛋全部掏光。根本不管鳥媽媽失去孩子后在鳥巢旁盤旋哀鳴,只恨無能把鳥媽媽也抓來玩。
屋檐下、樹空里的蜘蛛千辛萬苦織成的網,只要看到,想方設法地將其破壞,戲看蜘蛛在網上拼命逃竄。但只是破壞它的網,并不把蜘蛛弄死,一來看蜘蛛毛茸茸可怕的樣子不敢碰,二來是想看它再織網,然后再去破壞,覺著很有意思。
上學了,老師講蜜蜂、蜘蛛、青蛙、蛇和鳥都是人類的朋友。各種蜜蜂不僅能釀蜜還能幫助莊稼授粉;蜘蛛是消滅蚊子的能手;一只青蛙和一只鳥一年要吃掉好多害蟲;蛇能消滅田鼠。它們都能幫助人類保護莊稼,是人類不可缺少的朋友。
長大后的理解是,大自然里的一切動物、植物包括所有的物種與人類,既是天同覆,地同載,就有平等的生存權力。大自然這位造物主既然造就了它們,就有它們生存的道理和使命。人類對它們應有愛敬之心,不應恣意地傷害和破壞。與它們和平相處,才能生態(tài)平衡,保護它們就是保護人類自己。
后來又知道所有的小動物、昆蟲與人類只是形體不同,對死亡同樣懼怕,一樣貪生,也有和人類一樣的疼痛感。碾死一只螞蟻,打死一條蛇,弄死一只鳥,是那樣地輕而易舉,可是對它們來說是滅頂之災,是生命的毀滅,甚至是生態(tài)的失衡。知道這些后,對所有的物種都有了敬畏之心。明白了愛護所有的動物植物,以及世界萬物,包括山石、江河、礦物,那才是大愛、博愛,更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