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耳

郵輪上很多娛樂，從游泳池到球場，可以滿足各個年齡段的需求。把郵輪當作慶典場所真是再好不過了，這里設施齊全，還不乏觀眾。

和辦理登機手續(xù)、酒店的入住手續(xù)一樣，上郵輪前也要辦理登船手續(xù)。不一樣的是，這個程序相當于一次性把登機手續(xù)和入住手續(xù)都辦了，既拿了登機牌又領到了房間鑰匙。要想到，一般是上千人甚至幾千人同時等候辦理，這還沒有加上出海關時間，可想而知耗費的時間得有多長。

上下船時間是有講究的

郵輪起航時間一般都是在下午17點，同時它可能規(guī)定在中午11點時就可以辦理登船手續(xù)，這樣早到客人比晚到的就多出半天時間。郵輪就像一個巨無霸酒店，辦理幾千人入住得需要幾個小時。竅門就是早登船就可以吃上午餐，晚登船的就只能吃晚餐了，而登船第一餐往往很豐盛。同樣道理，郵輪到港，下船時間一般安排在早上7點，全體旅客下船同樣需要幾個小時，直到中午11點左右。晚下船的可以吃完午餐再走，早下船的就吃不成午餐了。本來乘坐郵輪沒有幾天，少了兩頓豐盛餐飲就顯得比較可惜。

郵輪上下船時間這樣安排是有道理的，下午晚些開船是為了方便那些當天趕來的乘客。如果早起錨的話，乘客就只能提前一天到達登船港口城市，還要多支付一天的住宿費。早上離船也是為了遠道而來的乘客趕往飛機場，這樣他們就能當天到家。這種晚起航早到站的行程安排幾乎成了各家公司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

高爾夫迷你型練習場、豪華餐廳等如今已是郵輪項目中的標配，吸引不少渴望體驗奢華行程的亞洲客人。

早上船的優(yōu)勢很多，不僅是吃喝方面的。郵輪上有很多娛樂設施，從游泳池到高爾夫迷你型練習場，可以滿足各個年齡段的需求。即使這些設施你都不屑于享用，還可以在船上熟悉一下環(huán)境。晚下船也是同樣的道理，與其排著長隊等候下船，還不如在甲板上再欣賞一下港口城市風景，一旦下到地面就沒有那種登高望遠的視角了。

還有一點常常被人忽略的細節(jié)就是，早登船的一般情況下都進不了房間，因為還沒打掃完畢。想象一下在同一時間打掃幾千個房間需要多少人力、花費多長時間？每家郵輪公司為了避免空駛，大都采取早晨下客方式，從11點船上最后一波客人清空后直接接待下一波客人上船。于是，早上船的得等到下午15點以后、甚至到了晚飯時間才能進入房間。郵輪上一直會有廣播通知，就跟登機廣播一樣，讓客人分批入室。你要注意聽廣播，才能知道是否輪到你。這一個細節(jié)非常重要，關乎到你的舒適度，因為你吃飽喝足進不去房間想著娛樂時，就會發(fā)現(xiàn)沒換好衣服比較尷尬。而西方人在這方面功課做的就比我們好。

那次乘坐加勒比海郵輪是2月，北京還是冬季，邁阿密已經(jīng)穿短袖了。我登船后帶著雙肩包穿著外罩在躺椅上沐浴著陽光，一會兒就被曬得出汗，想脫掉褲子，可房間進不去，廁所離著遠而且人來人往不方便。這時就看幾十個美國大學畢業(yè)生魚貫而入，把郵輪當作慶典場所真是再好不過了，這里設施齊全，還不乏觀眾。這些年輕人剛到甲板上就扔掉行李脫光衣服，開啟狂歡的序幕，男的都是長泳褲，女的都是比基尼。原來他們早有準備，里面已經(jīng)穿好泳裝，根本不用進房間換。

在旁邊身著長衣長褲的我就顯得有點不協(xié)調，娛樂項目享受不了，游泳池也下不去，只好熬到下午很晚房間開放的時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年輕人戲水、打球、玩耍，大呼小叫。如果我也事先將運動褲或者泳褲穿在里面的話，就可以當庭脫衣，不必再找衛(wèi)生間，既能游泳，也可以泡溫水池，還可以做任何我喜歡的運動，那幾個小時在只有幾天的郵輪行程中其實還挺珍貴的。

安排的活動是有陷阱的

安排好房間，再吃一頓豐盛自助餐，看過晚霞后，一項需要立即決定的就是幾天行程，想干什么要去前臺排隊登記。郵輪起航后在海上行駛一夜，第二天早上你會發(fā)現(xiàn)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每天一個?？奎c都有付費活動，或者潛水，或者釣魚，或者登島漫步觀賞風景和奇花異草。這時你因為不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功課又沒做好的話就會陷入遲疑，擔心白花錢還玩不好。

這些地方都要事先付費，價格都比較高不說，還可能相互沖突，比如你喜歡的海釣和深潛都在一天，去了這個就無法玩另一個。除此之外，還要加入天氣的因素，比如下雨就不能徒步，有浪就無法潛水。當然如果你什么都不選，寧愿待在船上享受人少的時光也沒問題，船上有吃有喝，沒有勞頓之憂，還不用另外付費。其實很多人這樣做，不做選擇有時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那次加勒比海之旅不算是成功的，因為預訂了4天行程，既有潛水也有登島，結果因為天氣不好一半被取消，剩下一半還是那種白花錢的感覺。

報名參加的觀賞港口小島徒步，路沒走多久，港口也不大，關鍵是主要參觀的熱帶花園只有2只掉毛的孔雀、5條盤在地上分不清頭尾的蛇，還有幾只普普通通的雞，導游很認真地說它們是鳥。一個用不了10分鐘就能走遍的小花園，呈現(xiàn)一種衰敗景象，出來后禮品店倒是挺豐富，但是我失望之余一件都沒買。帶領我們去的導游也是船上的水手，人倒是非常禮貌，訓練有素，還認真問我這個花園好看不？我真想懟他，早知道這樣我寧愿漫步在甲板上，登高遠眺。

雖然沒有玩盡興，卻琢磨出了一些道理，也發(fā)現(xiàn)了乘坐郵輪的竅門。郵輪推薦每日行程價位都高是因為其壟斷性，在船上沒有選擇，游客們都有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的心理，所以即便價格昂貴也在所不惜。其實在每一個?？奎c都有當?shù)厝说穆糜螖偽?，就在下船沿途必?jīng)之路上，留意一點的話都能看到。

就跟大商場旁邊總有些小商店賣類似東西卻價格低廉一樣，這些攤位看上去生機勃勃，也比較正規(guī)，提供的游玩條件和船上相同，甚至就在同一個地方，價格卻只有一半多一點。而且都是量身定做，根據(jù)船到船走的時間安排?？吹竭@些你會想起北京的秀水街，原來價格還是可以比較的，郵輪還是有競爭對手的，只不過游客需要有賭一把的勇氣和去不去都無所謂的心態(tài)，熬到每天下船時就能用低廉的價格買到相同的服務。

支付小費有點強制色彩

登島徒步項目令我不滿，其他自費項目又被取消，我覺得那次運氣不夠好。后來發(fā)現(xiàn)郵輪規(guī)定每天每人還要支付20美元的小費，覺得應該申訴一下，因為當初繳費時并沒有提及這一點。對我說來，小費是可以交的，就像在餐廳吃飯之對服務生、在酒店入住之對行李員一樣，而且也準備好了零錢。但是不能被強制，不能每天固定繳納。如果是必交費用，就應該在銷售船票時加以說明。

于是，在臨行前晚上結賬時我向前臺工作人員表達了這個意思。我告訴他，既然是服務費，就應該提供服務，可是我在船上那幾天吃的是自助餐，玩的是自費項目，已經(jīng)為此支付了費用，沒有要求增加任何單獨的服務，況且事先預訂的3項水上活動被取消了2項，這是其一;其二，服務費應該是一種主動行為，是客人向服務生表示感謝的一種自發(fā)行為，不是后者的討要，小費從來就不是一種非給不可的強制;其三也很重要，給多少應該是客人的事，不是服務生的事，金額應該取決于服務質量的高低和服務時間的長短。鑒于此，郵輪上這種強制性小費既不合法也不符合日常習慣。

前臺那個菲律賓籍經(jīng)理認真地聽了我的申訴，覺得合理，根本沒有請示上級就自己做了決定。他同意我的見解，按我說的辦。這下令我反而躊躇了，本來只是想表達一下行程安排的不滿和對小費的認知，并沒有認真想過拒絕繳納，于是問他：那接下來我們怎么辦？他很認真地說：你只需把自費項目賬單結清就好，其他小費就不用管了。聽后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動繳納了2/3小費，他連連道謝，當晚還派人送來點心和一瓶紅酒，這是西方人表示歉意的通行方式。

后來我知道，收取固定服務費已經(jīng)成了郵輪的一項霸王條款，基本上每家郵輪公司都這樣干，只是費用高低有所差別，少的十幾美元，多的有幾十美元，而且每人每天收取。那樣的話，如果十幾天在海上就要繳納幾百美元額外費用。有的郵輪甚至在海上行駛將近兩個月，豈不是要繳納1000多美元？這樣算起來對客人就是一筆較大的開支，所以預訂前就要考慮好了。

西方人本來就有給小費的習慣，對此一般沒有異議，而且他們經(jīng)常泡酒吧、吃燭光晚餐，也會盡情享受侍者的額外服務。而中國人、尤其是年邁人士則沒有泡酒吧習慣，對西餐又不習慣，常常以自助餐為主，所以就覺得增收服務費不合理。兩者都有道理。我認同支付小費的理念，優(yōu)質服務應該收獲獎勵，只是圖個收費收得合理、交錢交得明白而已。服務費可以有，最好不要太夸張，另外要事先說明。

或許哪一天，郵輪根據(jù)等級不同，服務費也會不同，高級艙位支付的更多，因為他們享用的更好，就跟餐館一樣，越好的餐館就需要支付越高的小費。

艙位差異可能影響到未來

說到郵輪的艙位，選擇確實左右為難，有窗戶的就比沒有窗戶的內艙貴，而帶陽臺的又比不帶陽臺的貴。只是窗戶雖好，卻很狹小，不比飛機上的窗戶大多少，能看到的范圍有限。陽臺也是一個道理，雖然可以出門沐浴海風，但是只能看一個方向，另一側就是看不到。

乘坐飛機頭等艙享受的不僅是優(yōu)質服務、大而敞亮的空間，私密性又好，同時有高檔美食美酒。和飛機相同的是，郵輪高級艙位也是空間大而私密，不同的是船上的娛樂設施都是公共空間，不分貴賤，不分階層，大家都可以享用，尤其是其豐盛的自助餐。對于行動自如、喜歡運動的人說來沒必要花大價錢買高級艙位，因為無論哪里都沒有甲板上的視野，都沒有甲板上的熱鬧，都沒有甲板餐廳那樣取餐方便。如果是喜歡安靜的人，習慣在房間里用餐讓人端進來的那種，或者行動不便的人，倒是應該花大價錢買帶陽臺的艙位。

應該指出的是，高級房間有一點優(yōu)勢是無可比擬的，那就是在出現(xiàn)突發(fā)災難時，就像2020年初新冠病毒肆虐時。這時支付高額費用的就免費繼續(xù)住在高級房間，有陽臺可以呼吸新鮮空氣而不被別人打擾。而住在內艙的客人雖然也是免費，但只好繼續(xù)住在內艙，就是那種開門就上床的條件，基本上沒有什么可以做運動的空間。無論高級艙位還是低級艙位，海上隔離期間雖然客人吃住不用花錢，但在甲板和娛樂場所都關閉的情況下，頭等艙和其他高級艙位優(yōu)勢就大了很多，房外有陽臺可以換環(huán)境，房內有空間可以做運動，而內艙客人就得有相當大的自控力才不至于患上憂郁癥。

在封船期間，郵輪和飛機、高鐵等公共交通設施是有共性的，那就是空間相對封閉、都是一個中央空調，空氣被抽來抽去從一個房間傳遞到另一個房間，病毒和細菌傳染速度快，而且廣泛。且不說那些容易發(fā)生交叉感染的餐廳和娛樂場所，待在室內也不能幸免。一個人中招就會導致多人感染，那種連鎖反應會出現(xiàn)患者數(shù)量幾何級增長的現(xiàn)象。

在2020年初的幾個月，分別有各大洲多艘郵輪出現(xiàn)新冠肺炎患者。一旦出現(xiàn)感染者，整船人被禁止上岸，漂在海上至少14天進行觀察。這些人被困在房間中不許出門，偶爾放風到甲板上時還要分批分時段。那是一種囚籠狀態(tài)。

美國那艘著名的羅斯福號航母也發(fā)生了這種問題，艦上官兵在2020年3月?？吭侥掀陂g和當?shù)鼐用衤?lián)歡，之后就有官兵陸續(xù)出現(xiàn)新冠病毒感染癥狀，艦長向上級多次申請讓患病軍人下船體檢遭到拒絕后，求救信被媒體曝光，美國社會大嘩，引發(fā)美國海軍上層的憤怒。先是導致獲水兵擁戴的艦長被撤，之后海軍代理部長在處理此事時因為言論失當而辭職。拖了多日之后，航母上的大部分官兵才被允許下船體檢隔離。一個擁有核動力的戰(zhàn)爭機器，沒有被敵人打敗，卻和老百姓一樣敵不過病毒，像老虎被拔去鋼牙利爪一樣，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

這場疫情改變了世界上很多人的思維邏輯和生活習慣，也改變了人們對郵輪的一貫看法。郵輪的形象一下子從天堂被打到了地獄，改變是顛覆性的。

那些漂在海上、被迫隔離在船艙的游客，他們上船時享受的是天堂般的生活，下船時卻有著地獄般的感受。

船長權威是至高無上的

除了軍艦上的最高領導叫做艦長外，其他船舶（包括客船貨船）上的都叫船長。英文名字其實一樣。船長，是船上的最高指揮者，主管船上一切事物，擁有絕對權威，也負有全部責任——包括不是因其自己犯錯而引發(fā)的責任。比如說，即便在進出港口、通過狹窄水道等由引水員在船上引領船舶航行時所發(fā)生的事故，比如碰撞、擱淺、沉沒等，也均由船長負責。因此，船長在船上的職責也是絕對的。在國外船長是一份令人羨慕的職業(yè)，收入待遇都很高，很受人尊重。在英美等國，船長在某種意義上甚至不屬于船員，而單獨作為一種職業(yè)。能當上船長的都應具有良好的職業(yè)道德品質、高度的負責精神、強烈的安全意識、牢固的法律規(guī)章觀念、熟練的船舶操作技能、精細的工作作風、嚴謹?shù)慕M織紀律以及健康的體魄。簡單點說就是，不僅其航行技術出眾，道德水準也要超乎常人，關鍵時刻還要有獻身精神。

我乘坐的那艘船上有個業(yè)務大廳，也是商務中心，所有的海上報名繳費事宜都在這里辦理。在入口顯眼處掛著這艘郵輪自船長以下管理人員的照片、名字和國籍。我仔細看了一下，這30多位都應該是郵輪高級管理人員，包括大副、二副、輪機長、商務中心主任等。如果按照裝載3000名客人算的話，這艘巨輪就得有上千名船員，所有這些人都要對船長唯命是從。

這艘郵輪叫挪威人號，常年在加勒比海游弋，還有一條航線是穿過墨西哥灣去古巴。那次行程我是先到墨西哥和古巴、之后再去美國邁阿密的，基本上圍著墨西哥灣轉圈，在到達古巴哈瓦那港口那天，我驚奇地看到這艘郵輪靜靜地停在那里，而我一周后將在邁阿密登上這艘船。當時游客正在下船，紛紛上岸參觀哈瓦那老城區(qū)，那里有海明威最喜歡的酒吧，他還曾經(jīng)在那個酒吧自創(chuàng)了一款雞尾酒。西方游客把酒吧圍得水泄不通，很多人點的都是海明威雞尾酒。在其鐘愛的地方品嘗其鐘愛的飲料，可能會琢磨出同樣的味道吧？有意思的是，海明威不僅作品聲名在外，本人也綽號眾多，罵他的人稱其為花花公子，尊敬他的人稱其為將軍、大師、船長，或許因為他描寫過太多的船長故事、自己也經(jīng)常駕船出海的緣故。

“贊丹號”郵輪受冠狀病毒感染，在海上漂泊兩周，并與最初持抵制態(tài)度的美國官員進行了數(shù)天的談判后，停靠在佛羅里達州的一個港口，救援人員將病人運送到碼頭。

挪威人號的船長是法國人，幾位高層分別來自美國和加拿大。除了這幾個白人之外，我注意到很多人來自菲律賓。事實上，不僅郵輪高層有多名菲律賓人，服務人員很多看上去都是菲律賓人，包括打掃房間的男男女女。碰到的幾個中國大陸來的女孩子都是實習生，雖然長得都挺可愛的，卻只能在餐廳入口處從事給人噴灑飯前洗手液那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

在海洋上不能挑戰(zhàn)船長權威，就如同在天空中不能挑戰(zhàn)機長權威一樣，尤其在生命攸關的時刻。因為他們不僅是力量和勇氣的化身，還是道德模范，至少曾經(jīng)這樣被培養(yǎng)過。就像電影里泰坦尼克號郵輪一樣，一旦撞上冰山的郵輪斷裂，船長要擔負起所有責任，從下達棄船指令到組織乘客快速撤離，在所有乘客都撤離完畢才能最后一個離船。極端情況下，他甚至要和船共命運。

對船長表示尊重是我長期以來的習慣，無論面對的是一艘釣魚小艇、跨海貨船，還是一艘巨大的郵輪。江河海洋無情，既然我們敬畏自然，也要聽命于比我們更了解自然的人。

海洋上的船長，形象莊重而威嚴，作風上則低調而謙和，既是其駕馭的運載工具的主宰，也是所有乘客的主宰。在這個世界上，產生船長多的國家往往受人尊重。在郵輪這個華人身影逐年增長的市場，我期待著能夠涌現(xiàn)越來越多的中國船長，就像越來越多的中國機長一樣。

（責編：常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