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中心的云南中路171~173號,有一處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地下黨中央機關——中共“六大”以后黨中央政治局機關。1928年至1931年4月,這里作為中央政治局機關持續(xù)了近3年。在大革命低潮時期,該處是共產(chǎn)黨在上海存在時間最長、層次最高、中央領導人到過次數(shù)最多的一處機關。
“福興商號”的老板和老板娘
1927年4月初,中共中央從上海遷往武漢,但武漢旋即發(fā)生“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同年10月,中共中央被迫遷回上海。
在白色恐怖的險惡年代,要在上海找到一處秘密的黨中央辦公機關,著實不易。經(jīng)審慎考慮,黨中央將這一任務交給熊瑾玎去完成。他富有理財經(jīng)驗,又善于交友,對革命忠誠。1928年4月,熊瑾玎由漢口到上海后,幾經(jīng)奔波找房,終于在公共租界滬中區(qū)四馬路(今福州路)云南路口租下一處坐西面東的二層臨街房子。
這一排普通民居的底樓為生黎醫(yī)院,隔壁是至今存留的天蟾舞臺,劇院西側一條小弄堂的后門,有一個水泥樓梯可以直接進入二樓房間,不必經(jīng)過底層的生黎醫(yī)院,可謂是公共租界燈紅酒綠的混雜之地。
根據(jù)周恩來提出的白區(qū)工作要堅持社會化和職業(yè)化的原則,熊瑾玎在房子外面掛起“福興商號”的招牌,以商人身份經(jīng)營湖南紗布,平時在機關內(nèi)坐莊忙于接洽各種經(jīng)營業(yè)務,與各界人士打交道。
為了確保機關的絕對安全,熊瑾玎和妻子朱端綬防范十分周密。熊瑾玎白天做生意,干革命,晚上忙著秘密工作,常常徹夜不眠。“老板娘”朱端綬則跑交通、洗印抄送文件,在開會時燒開水、做飯等。朱端綬曾回憶說,自己外出送文件時特別小心,有時將文件藏在小孩尿布里。
叱咤風云的中樞機關
“福興商號”二樓樓面有三間,約100平方米,可作中央政治局開會的場所。當時,中央政治局和政治局常委會議幾乎都在這個機關內(nèi)召開。開常委會人少,用一間;政治局擴大會人多,兩間房子都用上。會議的內(nèi)容是事先定好的,都是些帶有全局性、重大的事項,如工人運動、國內(nèi)形勢、經(jīng)濟問題、應對局勢的策略、方針及工作方法等。一些黨內(nèi)問題,如順直省委、江蘇省委問題的解決,中央對各地紅軍發(fā)出的重要指示,中共六屆二中全會、三中全會準備工作,均在此討論、醞釀。
當時,前來云南路出席政治局或政治局常委會議的人員,有向忠發(fā)、周恩來、李立三、項英、瞿秋白、彭湃、鄧小平、黃文容、李維漢、徐鈞根、顧順章、李富春、關向應、羅登賢等。周恩來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先后兼任中央組織部部長和中央軍委書記,幾乎每天來這里辦公。
時任中共江蘇省委領導的李維漢在《回憶與研究》一書中提及當年開會的情景:“開會的同志從天蟾舞臺西側云南路的一個樓梯上去,就可以直到開會的房間。房間窗前有張小桌子,供開會記錄用?!?/p>
曾出席過幾次“福興商號”內(nèi)舉行的政治局會議的黃玠然也談到,每次討論的問題都由主管這一工作的負責同志作中心發(fā)言,其他同志圍繞發(fā)言談看法、意見。發(fā)言最多的是周恩來,他了解情況多,分管的工作多,準備又充分,發(fā)言中涉及最多的是蘇區(qū)工作和軍事斗爭。
繁華深處的革命印跡
那時,鄧小平擔任中共“六大”后的中央秘書長,也常來這里布置黨中央的日常工作。
鄧小平辦事機敏干練。他以雜貨店老板、古董店老板等職業(yè)為掩護展開工作,這些店鋪實際都是中共中央機關所在地。白色恐怖籠罩的上海,中央領導人經(jīng)常需要變換居住點和改名換姓。領導人之間彼此不知道住處,鄧小平則要掌握所有中央領導人和各處中央秘密機關地址。并且,也只能由他一個人掌握。
因此,鄧小平對上海的大街小巷、縱橫交錯的弄堂非常熟悉。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鄧小平回憶說:“我們在上海做秘密工作,非常地艱苦,那是吊起腦袋干革命,我們沒照過相,連電影院也沒去過?!?/p>
這一高度機密的中央樞紐機構在極為險惡的環(huán)境中存在達3年之久。直至1931年 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中央特科負責人顧順章被捕叛變。經(jīng)錢壯飛火速密報,周恩來立即采取果斷措施,指示黨中央秘書黃文容及時通知熊瑾玎夫婦轉(zhuǎn)移出去,使黨中央機關免遭破壞。夫妻倆迅速將中央文件等轉(zhuǎn)移至法租界一幢樓房里,“福興商號”結束了秘密使命。當他們搬走3天后,即有巡捕到生黎醫(yī)院打聽樓上住戶熊老板的去處。
如今,按“修舊如故,恢復原貌”原則,中共“六大”后中央政治局機關舊址已完成修繕并對外開放。
(摘自《解放日報》 李憶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