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達(dá) 江南
徐正是江蘇省揚州市的一名警察。一天深夜,他誤把學(xué)游泳的服裝設(shè)計師楊萌萌當(dāng)成輕生者救上岸,楊萌萌因此纏上了他,還把他媽媽發(fā)展成了“閨蜜”,一場美女智“娶”心上人的行動拉開了序幕……
2019年5月2日晚11點,徐正和前來值夜班的同事交接完工作后,騎車下班回家,途中經(jīng)過揚州古運河老城區(qū)河段,這里燈光昏暗,人煙稀少。他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拍水聲,毫無規(guī)律,也不像劃船聲。徐正不由得警覺起來,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徐正趕緊停下自行車,尋著水聲來到河邊,看見有一個身影正在水里掙扎。他立刻脫下外套,一個猛子扎進(jìn)水里,三下兩下游到那人身邊,抓起手就把對方拖到了岸上。誰知被救上來的人掙扎大嚷:“臭流氓,放開我,你敢惹本姑娘,你死定了!”
徐正這才發(fā)現(xiàn)是個年輕的女孩,心想又是一個為情所困的輕生者。他正要開口開導(dǎo)她,她卻先開口了:“你神經(jīng)病啊,沒看到人家在學(xué)游泳呀?”
徐正吃驚道:“我以為你要輕生?!薄澳爿p生穿泳衣?”“很晚了,你不怕?”徐正被嗆得結(jié)巴。
“我是怕白天學(xué)游泳,別人笑我像狗刨,所以才晚上偷偷出來學(xué)游泳的?!迸⑶榫w緩和下來。
徐正笑出聲來:“傻丫頭,有個性?!薄澳悴攀巧底??!迸⑧僦炻裨沟?,一邊穿上外套。
“一個女孩太不安全,我給你叫一輛出租車,你趕緊回家吧?!毙煺f道。女孩見他不像壞人,主動自我介紹,她叫楊萌萌,25歲,畢業(yè)于揚州大學(xué),現(xiàn)在揚州一家服飾公司當(dāng)服裝設(shè)計師。
得知徐正大學(xué)畢業(yè)后到運河水上派出所工作,楊萌萌追問:“多大了?”徐正說30歲?!坝袑ο罅耍俊毙煺龘u頭。“沒有就好?!睏蠲让裙緡佒?/p>
徐正那天恰好沒開車,他為楊萌萌叫了出租車。上車之前,為防萬一,徐正和她互留了聯(lián)系方式。
一周后,徐正接到楊萌萌的電話。楊萌萌大喊:“徐哥,救我!”徐正馬上和同事驅(qū)車趕到現(xiàn)場。
原來,楊萌萌坐公交去公司取圖紙,有個男人悄悄把手機伸到了她裙下,她感覺裙底異樣,回頭揪住對方頭發(fā)罵:“臭流氓,跟我去派出所!”對方拉扯她的手臂想掙脫,楊萌萌不肯放過,對方動手打她,她手腳并用還擊,并打了徐正的電話。
徐正和同事趕到現(xiàn)場時,看到楊萌萌滿臉是血,雙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同事把那個人帶上警車。楊萌萌伸出有血痕的雙手對徐正說:“抱我?!毙煺龑蠲让缺铣鲎廛囑s去醫(yī)院包扎。
處置完傷口,徐正對楊萌萌說:“下次打110,值班警察會迅速抵達(dá)的。你打給我會耽誤時間。”
楊萌萌“撲哧”笑了:“還有下次?”隨即把頭靠徐正肩上,“你是我男友,當(dāng)然要你善后?!?/p>
徐正愕然:“我啥時候成你男朋友了?”楊萌萌笑嘻嘻地說:“第一次抱我的男人就是我男友?!?/p>
“這不合適吧?”徐正說。楊萌萌性格大大咧咧,而他更喜歡溫柔體貼的女孩,她不是自己的菜。
徐正說道:“我們不要再聯(lián)系了?!睏蠲让冗o拳頭,嚷道:“本姑娘認(rèn)定的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楊萌萌說到做到,一有空就跑到徐正救她的那條路上等著他,美其名曰“守株待兔”。
一天,大老遠(yuǎn)的,楊萌萌就看到徐正在運河一帶巡查,追上去問他:“我剛扶老太太過馬路,怎樣申請‘揚州好人?”徐正告訴了她申請方式。
兩天后,楊萌萌攔住徐正,可憐兮兮地說:“我闖了紅燈,去哪里領(lǐng)罰?”徐正又說了罰款程序。
見徐正有些無奈,楊萌萌得意洋洋地說:“我不會輕易放棄的,除非……”
“除非什么?”徐正追問?!俺悄愦饝?yīng)做我男朋友??!”楊萌萌笑瞇瞇地望著他。徐正看著她,心想自己也30歲了,父母老是催婚,既然她這么主動,長得也還耐看,試著相處一下也行。
徐正點點頭:“好吧。”“你答應(yīng)了!”那一瞬間,楊萌萌臉浮紅暈,呈現(xiàn)出少有的溫柔模樣。
楊萌萌的溫柔模樣也就出現(xiàn)在那一刻。隨后的日子,徐正過得可謂是心驚膽戰(zhàn)。他知道楊萌萌愛惹事兒,但做夢也沒想到她簡直是自帶惹事兒體質(zhì)。
一天,徐正剛下夜班,正準(zhǔn)備睡覺,電話響了,剛一接通,就聽電話那頭楊萌萌大喊:“快來救我!”
徐正趕緊穿上衣服,開車趕過去,順著車燈方向,他看到楊萌萌一個人站在漆黑的路邊,衣衫不整。他下車忙問楊萌萌怎么回事,楊萌萌說沒事。
原來楊萌萌晚上加班,深夜一人打黑車回家。司機看她一個女孩子打扮得光鮮亮麗,起了歹念,意欲強暴楊萌萌。車內(nèi)空間狹小,楊萌萌斗不過司機,急中生智,大聲喊道:“我老公是警察!”司機一聽不敢亂動了,楊萌萌急忙撥通徐正的電話。司機見狀,把楊萌萌從車上推下來,一溜煙跑了。
徐正讓楊萌萌回憶了黑車車牌號,報到局里備案。事后,楊萌萌得意地說:“看我還能為民除害呢!”徐正瞪了楊萌萌一眼:“不是我及時趕來,你就完了。”楊萌萌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一周后,徐正又接到楊萌萌的電話,說話有氣無力:“我在醫(yī)院。走路時差點被汽車撞飛……”
徐正趕到醫(yī)院,卻看到楊萌萌躺在床上玩手機。徐正問護士才知道,楊萌萌走路只顧玩手機,不看路,闖了紅燈,被一輛正常行駛的小轎車差點撞飛,司機把她送到了醫(yī)院,好在只是擦破了點皮。
徐正還沒開口安慰楊萌萌,反被送楊萌萌來醫(yī)院的無辜司機教訓(xùn)了一頓:“能不能管管你女朋友?讓她遵守交通規(guī)則!”
徐正連忙向司機道歉,讓司機離開了。再看看楊萌萌,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著他笑。徐正警告她:“你不能再惹事了!”楊萌萌認(rèn)真地點點頭。
楊萌萌老是這么折騰,徐正有點吃不消。他請楊萌萌吃飯,席間嚴(yán)肅地說:“我們到此為止吧?!?/p>
楊萌萌臨走拋下一句話:“不能把我半路撂下?!?/p>
那天表明分手態(tài)度之后,徐正刪除了楊萌萌的聯(lián)系方式。兩天后,楊萌萌竟然找到了揚州市老年大學(xué)。徐正的媽媽在老年大學(xué)學(xué)習(xí)。
老年大學(xué)門外水果攤前,一位阿姨正在買水果。楊萌萌忙上前招呼:“阿姨買水果啊,這個橙子臍大,好吃?!睏蠲让忍舫鲆粋€橙子遞給徐媽媽。
徐媽媽見過楊萌萌,但不知道她和兒子有那么一段緣分。徐媽媽還曾試探地問過兒子,問楊萌萌有沒有對象,如果沒有,她覺得倒是合適的人選。當(dāng)時徐正明確地說:“媽,算了,她那性格,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毙鞁寢屵€覺得有些遺憾。
徐媽媽禮貌地對楊萌萌笑笑。楊萌萌繼續(xù)套近乎:“我媽原來也在這兒讀書?!薄芭??你媽媽是哪一級的啊?”徐媽媽很感興趣地問?!拔覌屖?8級學(xué)服裝設(shè)計的。我在一家服裝公司當(dāng)設(shè)計師,我媽可為我驕傲了?!睏蠲让扰阈鞁寢屵呑哌呎f。
“你會設(shè)計衣服?”徐媽媽打量著楊萌萌?!皩Π?,阿姨,以后我?guī)湍O(shè)計衣服吧。”“哎呀,謝謝你。有空來家里做客?!毙鞁寢専崆檠垪蠲让?。
楊萌萌帶禮物上門看望徐媽媽,為她設(shè)計衣服。徐媽媽看楊萌萌心靈手巧,問她喜不喜歡徐正。
楊萌萌有些害羞地說:“阿姨,徐正救過我,我跟他有緣分。就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喜歡,肯定喜歡!”徐媽媽笑嘻嘻地說。
這天徐正執(zhí)勤回家,徐媽媽興奮地對他說:“楊萌萌明確告訴我,她喜歡你!這孩子長得好看,年紀(jì)跟你般配,懂事又能干,快把她娶回來?!?/p>
徐正大吃一驚:“她一個人上門來了?”
徐媽媽說:“怎么,你還瞧不上人家?這樣的好姑娘打著燈籠都難找?!?/p>
那天晚上,徐正主動打電話給楊萌萌,質(zhì)問她:“你怎么搞定了我媽媽?”楊萌萌不無得意地說:“我跟你媽做閨蜜,看你敢不就范!”
在媽媽的壓力下,徐正只好跟楊萌萌和好。不過這回,楊萌萌也意識到,不改變自己,她和徐正之間就很難長期和諧相處。為了守護來之不易的戀愛機會,她決心收斂性情,把自己“改造”成淑女。
楊萌萌向徐正說了“改造”的想法,徐正有些感動,表示改造期間會陪著她。楊萌萌驚喜地打出勝利手勢:“徐正陪我,改造必勝?!?/p>
剛開始,楊萌萌報了淑女課堂,可她性情活潑,很難安心坐下來。上課,對她猶如受酷刑,比如老師要求她端坐,雙腿交叉,站起,按胸前衣襟,蹲下并腿按裙擺,行走,雙腿走直線,楊萌萌學(xué)了一會兒大嚷:“像機器人,真想死?!苯又趾瑴I給自己打氣,“再苦也要堅持?!?/p>
徐正心疼她,勸她放棄。楊萌萌不甘心,想著法子自我打氣,她拿出以前拍的短視頻,和淑女課堂里的自己行走視頻做對比,要徐正點評一下。徐正毫不避諱地說:“你以前走像螃蟹,坐像張飛,現(xiàn)在你行走端坐像優(yōu)雅的仙女?!睏蠲让瓤粗约喊橹z竹音樂優(yōu)雅而行的模樣,感嘆不已:“我竟然也能這么美?!鞭D(zhuǎn)而問徐正:“你喜歡這樣的女生?”
“不然呢?讓我和‘張飛牽手,懷里抱著‘大螃蟹,你覺得美嗎?”“我要吐了?!睏蠲让茸隽艘粋€嘔吐動作,語氣堅定:“上輩子欠你的,拼上小命我也要堅持下去?!?/p>
走正步時,楊萌萌兩腿差點打結(jié),還摔了一跤,膝蓋都蹭破了,徐正從教練那里借來碘酒給她處理傷口。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徐正一陣心疼:“疼就叫出來。”說著幫她吹傷口緩解疼痛。
楊萌萌看到徐正眼眶紅了,心被觸痛了一下,昔日討厭并回避自己的男神,如今因為自己的主動改造而動了“凡心”,她有些動容。為化解尷尬,她雙手叉腰嚷道:“本姑娘要求改造的,怎么會慫?穆桂英身體穿箭,還縱馬迎敵,我這點傷算啥?”
徐正連忙迎合:“是是是,你以前是大大咧咧的女英雄,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端莊淑女了?!薄爱?dāng)然?!睏蠲让群鋈灰庾R到什么,收起外八形站立的腿,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行了個萬福禮:“承蒙徐先生提醒,小女子感激不盡?!毙煺欢旱霉笮Α?/p>
接下來的日子,徐正還陪楊萌萌參加了醫(yī)護培訓(xùn)課、瑜伽課、戶外耐力訓(xùn)練營、讀書沙龍,漸漸地,她變得溫雅淡定了,體貼又細(xì)心。
可正當(dāng)徐正要向楊萌萌求婚時,徐正的父親因為肺病住院,正好那段時間,徐正要出任務(wù),工作緊張,楊萌萌義不容辭地承擔(dān)了照顧徐爸爸的責(zé)任。
一天下午,護士來給徐爸爸抽肺積液。楊萌萌正要給徐爸爸整理一下衣角,看了一眼醫(yī)護單子,發(fā)現(xiàn)今天的抽液數(shù)竟然是1000毫升??汕皫滋烀髅鞫际?00毫升,楊萌萌心里“咯噔”了一下。
楊萌萌想起在醫(yī)護培訓(xùn)課程上學(xué)過的知識,覺得不太對勁,抓起病床邊的鈴用力按下去,護士聞聲趕來,取下治療記錄一看慌了,馬上將1000毫升又調(diào)整到以前的700毫升。
醫(yī)生批評了護士。徐媽媽眼花,不會注意這些細(xì)節(jié),幸好楊萌萌發(fā)現(xiàn),不然徐爸爸就有危險了。
“真的很抱歉,是我們醫(yī)護人員的責(zé)任。”護士長向徐媽媽和楊萌萌道歉。“你女兒真的很聰明啊,我們要讓護士向她學(xué)習(xí)?!弊o士長對徐媽媽說。
“哪里是我女兒,她是我兒媳婦,不過比女兒還好?!毙鞁寢屝Σ[瞇地看著楊萌萌說。楊萌萌紅著臉說:“還是準(zhǔn)兒媳?!毙鞁寢屨f:“都差不多。”連護士長也笑了。
徐正執(zhí)行完任務(wù)后,到醫(yī)院得知此事,心情久久不能平復(fù),看到楊萌萌就像看到了恩人。楊萌萌從病房出來打水,徐正跟上她說:“謝謝你,媳婦?!?/p>
“一家人,還說什么謝呀……”楊萌萌又一次臉通紅,趕緊去打開水,心里卻如同喝了蜜一樣甜。
不久,徐爸爸出院。楊萌萌有空就過去陪伴兩位老人,幫他們干家務(wù),設(shè)計衣服,陪他們說話聊天。兩位老人催婚,楊萌萌隨時做好待嫁的準(zhǔn)備。
可是兩個月過去了,徐正遲遲不行動。難道他還在猶豫嗎?還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楊萌萌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再大膽一次……
2020年8月的一天晚上,楊萌萌約徐正下班后去吃火鍋。走到他們初次相遇的運河邊,楊萌萌有點動情地說:“徐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是怎么相識的嗎?那天我在學(xué)游泳,你卻以為我要輕生。你猜我現(xiàn)在有沒有學(xué)會游泳?。俊?/p>
徐正想了想,說:“我不記得你報過游泳班啊,你可別再胡來。”
“我們下去試試吧?!睏蠲让壤艘幌滦煺氖?,只聽到“咕咚”一聲,有一個東西掉進(jìn)了水里。楊萌萌大喊:“哎呀,我的鉆戒。”
徐正狐疑地看著楊萌萌:“什么鉆戒?”“我買來給你求婚用的鉆戒啊!”楊萌萌差點要哭起來。
“好貴的,快幫我撿啊?!睏蠲让壤煺母觳矒u晃著:“我不管,我不管,鉆戒掉了,我要你撿上來,當(dāng)場向我求婚!”
徐正早就想要跟楊萌萌求婚,只是他總覺得沒準(zhǔn)備好,再說還需要一個儀式。他正猶豫著,楊萌萌把腳跨到了欄桿上:“你不撿,我撿,大不了你再救我一次,看我的!”說著就要往下跳。
“還是我來吧?!毙煺摿艘路鸵??!斑@么說,你是打算要向我求婚了?”楊萌萌笑著問,拉著他的胳膊,又不讓他跳了。徐正發(fā)愣。
楊萌萌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說:“剛剛掉下去的是一顆小石子,鉆戒在這兒?!彼雁@戒盒子塞到徐正手里:“剛剛說的話別忘了,快履行諾言?!?/p>
徐正哭笑不得,一把將楊萌萌摟進(jìn)懷里。
2020年11月2日,楊萌萌的生日,這對新人在揚州大酒店舉辦了隆重的婚禮,現(xiàn)場霓虹燈是波浪一樣的造型,寓意他們當(dāng)初邂逅的運河水畔。
新郎新娘徜徉在“河水”里,徐正向楊萌萌深情告白:“希望我們的愛情長河,就像運河水一樣綿綿不絕,永不枯竭?!?/p>
楊萌萌眼眶潮濕,臉上滿是甜蜜和幸福。
編輯/陳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