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鳳慈,劉 蕓,譚允寧,鄺雪芳,何清泉
(佛山市婦幼保健院耳鼻咽喉科,廣東 佛山 528000)
聽力損失是導(dǎo)致耳聾障礙的常見疾病,新生兒發(fā)病率約為2.5‰[1],而發(fā)病的新生兒中約1/2存在導(dǎo)致聽力損失的高危因素[2]。既往對新生兒聽力篩查與聽力損失高危因素的相關(guān)研究較多,對耳聾基因篩查的研究也陸續(xù)有所報道,但對耳聾基因異常與耳聾高危因素的相關(guān)性研究不多。本研究選擇2015年1月1日至2017年12月31日于佛山市婦幼保健院聽力中心就診的存在高危因素并檢查發(fā)現(xiàn)聽力損失的患兒進行耳聾基因篩查,探討聽力損失高危因素與耳聾基因異常的相關(guān)性。
選擇2015年1月1日至2017年12月31日在佛山市婦幼保健院就診的有聽力損失高危因素同時存在聽力篩查異常的患兒95例為研究對象,男52例,女43例。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患兒年齡為0~3歲;②快速腦干誘發(fā)電位(automated auditory brainstem response,AABR)和(或)耳聲發(fā)射(otoacoustic emission,OAE)檢查未通過;③聲導(dǎo)抗儀(中耳分析儀)和耳內(nèi)鏡檢查排除中耳積液;④行聽性腦干檢查V波閾值>30dBnHL;⑤具有耳聾高危因素的患兒;⑥通過醫(yī)院倫理委員會認證并審批通過,患兒家屬的同意,并簽訂知情同意書。
聽力損失程度分級:根據(jù)聽力較好耳的聽性腦干誘發(fā)電位(auditory brainstem response,ABR)的波V閾值將聽力損失程度分為:V波閾值≤30dBnHL為正常,31~50dBnHL為輕度聽力損失,51~70dBnHL為中度聽力損失,71~90dBnHL為重度聽力損失,≥1dBnHL為極重度聽力損失[3]。
選取2015年1月1日至2017年12月31日在佛山市婦幼保健院聽力中心就診的病例,通過采集末梢血,制作成血片送至深圳華大基因研究院,采用基質(zhì)輔助激光解吸附或電離飛行時間質(zhì)譜技術(shù),結(jié)合PCR原理和質(zhì)譜技術(shù),高通量檢測耳聾易感基因GJB2、GJB3、SLC26A4和線粒體12SrRNA(MTRnR1)的20個突變位點的突變情況,包括GJB2位點:235de1C,167de1T,176_191de116 GCTGCAAGAACGTGTG,299_300de1AT,35de1G;GJB3位點:538C>T,547G>A;SLC26A4位點:IVS7-2A>G,281C>T,1174A>T,1226G>A,IVS15+5G>A,1975G>C,2027T>A,2162C>T,2168A>G,1229C>T,589G>A;線粒體12SrRNA位點:1494C>T,1555A>G。
統(tǒng)一設(shè)計調(diào)查問卷,采用現(xiàn)場調(diào)查方式。問卷內(nèi)容主要包括:13項聽力損失高危因素,聽力損失高危因素的統(tǒng)計參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衛(wèi)生部印發(fā)的《新生兒疾病篩查技術(shù)規(guī)范(2010年版)》?;純壕驮\時,接診醫(yī)生先讓患兒家長填寫問卷內(nèi)容,再詢問患兒家長并查看患兒的既往病史資料,內(nèi)容包括:一般情況,有無先天性耳聾家族史、新生兒黃疸達到換血要求、新生兒窒息、入住新生兒重癥監(jiān)護病房(neonatal intensive care unit,NICU)、TORCH感染、出生低體重(<1 500g)、新生兒呼吸窘迫綜合征、顱面形態(tài)畸形等,顱面形態(tài)畸形包括耳廓、耳道畸形等。
應(yīng)用SPSS 25.0統(tǒng)計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計數(shù)資料采用χ2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xué)意義。
95例受檢者中,重度及以上聽力損失21例,中度聽力損失34例,輕度聽力損失40例;發(fā)現(xiàn)耳聾基因突變者10例,占10.53%(10/95),其中GJB2基因突變占比為6.32%,SLC26A4基因突變占比為4.21%。
有高危因素的聽力損失患兒耳聾基因異常情況見表1。其中有永久性聽力障礙史(先天性耳聾家族史)的31例患兒無合并其他高危因素,24例入住NICU的患兒中有17例新生兒黃疸達到換血要求、新生兒窒息、機器通氧超過48h的患兒是重復(fù)病例;13例機器通氧超過48h的患兒分別與出生低體重(<1 500g)、新生兒呼吸窘迫綜合征的患兒為重復(fù)病例,其中6例出生低體重(<1 500g)、7例新生兒呼吸窘迫綜合征的患兒分別與機器通氧超過48h的患兒為重復(fù)病例,實際總病例數(shù)為95例。
表1 不同高危因素的聽力損失患兒耳聾基因突變分布Table 1 Distribution of deafness gene mutation in children with hearing loss with different high-risk factors
31例有永久性聽力障礙史(先天性耳聾家族史)的患兒中,檢出有耳聾基因突變9例,檢出率為29.03%,占比最高。其他高危因素中,其中入住NICU及新生兒黃疸達到換血要求這兩項分別有1例患兒發(fā)病,實際為同一個病例。有永久性聽力障礙史(先天性耳聾家族史)的患兒與入住NICU的患兒的耳聾基因突變檢出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xué)意義,χ2=5.622,P<0.05;與新生兒黃疸達到換血要求的患兒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xué)意義,χ2=0.912,P>0.05。其他有高危因素發(fā)病的患兒未攜帶突變的耳聾基因。
10例耳聾基因突變者中,GJB2基因突變占比為60.0%,SLC26A4基因突變占比為40.0%。具體耳聾基因異常情況見表2。
表2 10例耳聾基因突變檢測結(jié)果Table 2 Result of detection of gene mutation in 10 cases with deafness
5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父母耳聾基因篩查結(jié)果顯示,1例患兒父親、母親均為235de1C純合突變,4例患兒的父親、母親均為235de1C雜合突變,1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父母未做耳聾基因篩查,見表3。
表3 耳聾基因異常患兒的其他家庭成員耳聾基因異常情況Table 3 Gene abnormalities of other family members of children with deafness gene abnormalities
6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均為雙耳重度或重度以上聽力損失,4例SLC26A4基因突變患兒,目前其中1例雙耳重度以上聽力損失,1例雙耳中度聽力損失,1例一耳中度、一耳輕度聽力損失,1例雙耳輕度聽力損失。GJB2、SLC26A4基因突變患兒不同聽力損失程度分布見表4。
表4 GJB2、SLC26A4基因突變患兒不同聽力損失程度分布(n)Table 4 Distribution of hearing loss in children with GJB2、SLC26A4 gene mutation(n)
0~12歲發(fā)病的GJB2及SLC26A4基因突變相關(guān)耳聾,發(fā)病年齡主要集中在嬰兒及幼兒期,均以極重度聽力損失為主,且發(fā)病年齡越小,極重度聽力損失比例越高[4]。人群中致聾基因突變攜帶率高[5],其中GJB2基因突變攜帶率為8%~9%,SLC26A4 基因突變攜帶率1%~2%,線粒體基因突變攜帶率為0.23%[6]。先天性耳聾患者中的耳聾基因攜帶率更高,有報道提示大約60%的新生聾兒與遺傳因素有關(guān)[7]。GJB2基因是引起我國常染色體隱性遺傳性非綜合征型耳聾的最主要致病基因,在普通耳聾群體中檢出率為15%~25%[8-10];SLC26A4基因在耳聾患者中的突變檢出率為5%~15%[10-12]。本研究主要對聽力損失患兒進行統(tǒng)計,發(fā)現(xiàn)10.53%與耳聾基因相關(guān),其中GJB2基因突變攜帶率約為6.32%,SLC26A4 基因突變攜帶率約為4.21%,考慮到本研究僅對4個常見的耳聾基因的20個位點進行了檢測,納入的病例有限,具有局限性。
GJB2 基因突變可引起編碼的縫隙連接蛋白26(connexin26,Cx26)異常,導(dǎo)致K+進入內(nèi)淋巴液的循環(huán)受阻,進而引起Corti氏器鉀中毒,最終引起感音神經(jīng)性聾,是最常見的致聾因素[13]。2018年王登茂等[14]報道,其研究中的GJB2基因235delC位點純合突變患兒及235delC位點復(fù)合突變患兒,其聽力損失均較為嚴重。本研究中10例耳聾基因突變并聽力損失的患兒,6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均為雙耳重度或重度以上聽力損失,1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家族中未有先天性耳聾家族史,父母也未行耳聾基因篩查,5例GJB2基因突變患兒家族中有先天性耳聾患者,其中1例為父母雙方均為GJB2基因235de1C位點純合突變,3例為兄弟姐妹中有GJB2基因235de1C位點純合突變,1例為爺爺GJB2基因235de1C位點純合突變,考慮均與遺傳相關(guān),父母雙方各將攜帶的GJB2基因突變位點遺傳給患兒而致病。
SLC26A4基因突變主要表現(xiàn)為前庭導(dǎo)水管擴大,感音神經(jīng)性聽力障礙,可引起中度至極重度耳聾[15]。SLC26A4基因突變是引起中國人大前庭水管綜合征(enlarged vestibular aqueduct,EVA)的主要原因[16]。部分EVA患兒出生時聽力可正常,1歲以后患兒開始行走活動,容易發(fā)生頭部碰撞,碰撞后內(nèi)淋巴液經(jīng)擴大的前庭水管從內(nèi)淋巴囊倒流入耳蝸或前庭,損傷毛細胞,從而導(dǎo)致波動性聽力下降[17]。本研究的10例基因突變患兒中,4例SLC26A4基因突變患兒,聽力損失以輕、中度聽力損失多,但當發(fā)生頭部碰撞等,會導(dǎo)致波動性聽力下降;1例患兒IVS7-2A>G位點純合突變,其父母也均為此位點純合突變;1例患兒1229C>T位點純合突變,其父母也均為此位點純合突變,其父母雙方各將SLC26A4基因突變位點遺傳給患兒,導(dǎo)致患兒也出現(xiàn)此基因突變位點的純合突變;2例SLC26A4基因IVS7-2A>G位點雜合突變患兒;1例父親、1例哥哥為SLC26A4基因IVS7-2A>G位點雜合突變,均考慮為父母一方將SLC26A4基因IVS7-2A>G位點遺傳給患兒,此2例患兒檢測出SLC26A4基因單個位點突變。2018年于曉宇等[18]報道對中國華東地區(qū)135例非綜合征性EVA耳聾先證者SLC26A4 基因篩查中,也有報道非綜合征性EVA耳聾患者攜帶SLC26A4單等位基因突變,74.07%的患者攜帶有SLC26A4雙等位基因突變,7.41%的患者攜帶SLC26A4單等位基因突變,而18.52%的患者未檢測到任何SLC26A4基因突變;另一方面本檢測為耳聾基因篩查,具有局限性,而SLC26A4基因含21個外顯子[14],可能還有SLC26A4基因其它位點的雜合突變但未在此次檢測范圍內(nèi),建議進行該基因外顯子測序。
本研究中10例耳聾基因突變并聽力損失的患兒,其中9例具有永久性聽力障礙史這一高危因素,占永久性聽力障礙史高危因素患兒的29.03%,檢出率最高,與其他高危因素中有發(fā)病并入住NICU的患兒比較,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xué)意義(P<0.05)。GJB2基因突變患兒與SLC26A4基因突變患兒的對比,由于病例數(shù)較少,未做統(tǒng)計學(xué)分析。輕、中度聽力損失患兒中,SLC26A4基因突變多見,重度及以上聽力損失中,GJB2基因多見。
耳聾是最主要的感覺缺陷之一,我國每年新增6萬~8萬聽力障礙兒童[19],流行病學(xué)研究發(fā)現(xiàn)中國人群的耳聾主要由GJB2、SLC26A4、線粒體12SrRNA等基因突變引起,但不同的地區(qū)突變位點存在差異[20]。本研究提示,95例患兒的聽力損失高危因素中,永久性聽力障礙史(有先天性耳聾家族史)與耳聾基因GJB2、SLC26A4異常具有相關(guān)性,永久性聽力障礙史(有先天性耳聾家族史)的家庭,部分耳聾遺傳與耳聾基因GJB2、SLC26A4異常遺傳相關(guān),當父母雙方均同時攜帶同一致病耳聾基因,包括同一基因相同位點、不同位點,就有一定幾率生出耳聾患兒,根據(jù)遺傳模式,告知先天性耳聾患兒發(fā)生的概率和風(fēng)險[21]。具有永久性聽力障礙史的家庭,家庭成員均須進行耳聾基因篩查,對耳聾遺傳給下一代的預(yù)防具有重要意義,同時,通過耳聾基因篩查,可以發(fā)現(xiàn)遺傳性耳聾者。早診斷,早干預(yù),早期發(fā)現(xiàn)耳聾基因攜帶者,為耳聾遺傳咨詢提供依據(jù),指導(dǎo)減少相同基因攜帶者婚配,對預(yù)防日后耳聾患兒出生有遠期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