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新敏
白米酥把自己嫁出去可不容易了。
白米酥看上去文文靜靜,蔫不唧兒的,骨子里卻是武林高手。仗著小時候在公園里跟著穿人造棉長褲褂的耍太極的師父練過兩下子,相親路上,看不上的一眼過,看上的“一言不合”就比劃兩下,最后都成了拜把子。我鼓動她實在不行就來個比武招親。可她總說:“武林高手做老公太可惜了。”
對于相親,不管媒人是誰,白米酥都不拒絕,不挑剔。過了三十后,很多人都說她其實不是在找配偶,只是在享受相親過程,都咒她:“夜道走多了,早晚遇見鬼。”
結(jié)果,白米酥果然遇見了“鬼”,且在大白天,且一跟頭扎了進去,誓死不回頭。
此男人,會計一個,跟白米酥相遇在公交車。疫情期間,公交車上人不多,那天就他倆。兩個人都坐最后一排。
白米酥一舉手扶了一下欄桿,會計說話了:“你這胳膊肘黑,肯定是學霸。”一聽這就是套路,擱別人這么搭訕,白米酥的手會開始發(fā)力,可就彼時彼刻,會計這么說,白米酥覺得此話是由衷之言:第一,人家是關(guān)心;第二,確實勾起了她的共鳴,她也覺得自己的胳膊肘黑挺影響市容。會計舉起自己的胳膊肘說:“我也有,我習慣托腮?!?/p>
細節(jié)打敗成見。白米酥頓時“路轉(zhuǎn)粉”。
會計的重點不在胳膊肘,在脖子。白米酥脖子黑,會計建議去看皮膚科,洗不掉可能是黑棘皮病。
白米酥上心了。白米酥早就膩歪自己脖子上的黑色了,大學畢業(yè)后就跟著她,但是從沒想到過去醫(yī)院,也從沒人提醒過她。會計跟推銷保健品似的一路上吧啦吧啦,白米酥失語狀態(tài),只會聽,好像出門只帶了耳朵。倆人愣是坐著公交車到了終點站。
再次相遇,這次有點刻意,會計把車停在站牌附近了,那天不限號,白米酥也壓根就沒去地庫開車。會計講三國,挺專業(yè)的,跟德云社的閻鶴祥說評書差不多,代入感強。
“相親”帶講課的,我覺得挺可怕,這會計嘴肯定跟棉褲腰似的松。白米酥說:“不跟你講課的才可怕,啥都不懂。”我讓白米酥帶我去參觀參觀。
難怪白米酥被迷惑,會計太會講笑話了。那天他講了一個會計方面的:“找男友,工資有十號開的,有十五號開的,一定要找十號開的?!薄盀槭裁??”白米酥不懂啊,會計說:“因為‘雙十一、‘雙十二都在十五號之前??!買什么都有錢呀!”
我一直以為會計只會算賬,很無趣呢。會計接著說他的工資就是十號開。白米酥竟然低頭嬌羞一笑。哎,俘虜一個會練武術(shù)的人,只要來個腦筋急轉(zhuǎn)彎就行。
兩個人的婚事,白米酥的媽媽有點忐忑,畢竟沒有“明媒”,鬧著玩似的。白米酥的媽媽要“核核”去,核就是去找算卦的算算八字啥的。白米酥問:“萬一核不對呢?”白米酥媽媽說:“那就分了唄?!卑酌姿仲€氣:“那不如現(xiàn)在就分,何必浪費時間去核。”好好好,姑娘這是有了主意啦!當媽的心落聽了。
白米酥覺得自己被攥在了會計的手心里,即使有汗,也甘愿被俘虜。她看著會計哪兒都好,低頭給他系鞋帶,抬頭送他一面笑,賤兮兮的,無法比喻。愛情真沒什么邏輯,就看誰追得合你心意。
(摘自《北京青年報》)(責編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