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瑯（喪喪又浪浪）

Kerr出差了一段時間，回來那天跟云霧來一起吃的中飯，問她適不適應(yīng)新的團(tuán)隊(duì)。

云霧來面對Kerr用不著講究職場上的虛偽客套，實(shí)話實(shí)說：“挺好的，就是自從我訂了回國的機(jī)票，有點(diǎn)兒歸心似箭，無心工作?！?/p>

“你還真是什么都敢跟我說。”Kerr哭笑不得，“難道我在你眼里沒有半分首席執(zhí)行官的威嚴(yán)可言嗎？”

云霧來從餐盤里抬頭認(rèn)真看他一眼，回答說：“沒有，在我眼里，你是甜心小寶貝?！?/p>

明知她只是信口胡謅，不過Kerr還是被逗樂了：“原來你談了戀愛就會變成這樣?！?/p>

“怎樣？”云霧來想一探究竟。

Kerr說：“很可愛?！?/p>

云霧來嘟囔：“我以前也很可愛?！?/p>

“哈哈?！盞err笑了兩聲。

云霧來聽出這笑聲背后隱含的意思了，頓時跳腳。

Kerr干笑著轉(zhuǎn)移話題：“話說你和Yao相處得還愉快嗎？”

“愉快談不上，但是挺和平的?！痹旗F來不指望任銀瑤對她掏心掏肺，并且也沒有任何意愿要和任銀瑤成為朋友，大家現(xiàn)在在同一個團(tuán)隊(duì)做事，保持工作伙伴之間表面的友好就足夠了。

現(xiàn)如今設(shè)計師都還在加班加點(diǎn)地趕設(shè)計稿中，她們?nèi)粘]什么聯(lián)絡(luò)，完全就是眼不見為凈，談不上愉快不愉快。

話就是不能說太滿，第二天她就和任銀瑤起了點(diǎn)兒矛盾。

起因是任銀瑤的三幅初稿全部被云霧來駁回，從My Young Lady重組開始，任銀瑤已經(jīng)被駁回六幅初稿，是整個團(tuán)隊(duì)唯一一名至今零過稿的設(shè)計師。

任銀瑤當(dāng)面寒著臉沒說什么，大概是回家以后越想越氣，就發(fā)消息來質(zhì)問她了：“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點(diǎn)兒行嗎?！?/p>

云霧來：“？”

任銀瑤：“把私人恩怨帶到工作上來有意思沒？”

云霧來還是同一個回復(fù)：“？”

任銀瑤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了：“你給句準(zhǔn)話，如果我的設(shè)計稿，你全部不會通過，那么我也沒必要勞心勞力了，趁早換組或者躺平當(dāng)咸魚就是了?！?/p>

云霧來終于有了問號之外的回應(yīng)：“我不通過你的設(shè)計稿，有且僅有一個原因?！?/p>

下一條消息，她毫不留情：“爛?！?/p>

任銀瑤把云霧來的惡劣行徑告上了管理層，平心而論，她的作品稱不上爛，能成為QC的設(shè)計師的人多少有兩把刷子。

同事之間不和，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Kerr被管理層的派為代表，來當(dāng)云霧來的說客：“Yao的這三幅圖稿，我看了，確實(shí)沒什么大的亮點(diǎn)，不過，我們每次新品發(fā)布，你也知道的，不可能全是亮點(diǎn)，總有幾件平庸的作品，所以有的時候你的要求可以適當(dāng)放寬點(diǎn)兒?！?/p>

云霧來分毫不讓：“我對每一個人的要求都是這樣的，并不是針對她，別人被我退了二話不說，回去畫新的，怎么就她一個人要鳴不平？My Young Lady既然交給我，就按照我的要求來，不用拿數(shù)量不夠來威脅我。他們?nèi)绻麤]本事做出我滿意的作品，那我就自己上，晚上和假期我可以全部拿出來，沒什么來不及。”

Kerr舉起白旗投降，好言好語地哄：“說什么胡話，別沖動，假期不是要回去和你老公團(tuán)聚嗎？”

任銀瑤第二天新交了一幅初稿，云霧來覺得還不錯，給過了。

任銀瑤覺得是自己的告狀起了作用，半是得意、半是鄙夷地嗤笑一聲。

云霧來懶得理她。

又過幾天，云霧來收到一條駱洲發(fā)來的微信，他說他們搬進(jìn)新家了，告訴了她地址，要她有空到家里來坐。

云霧來禮貌地說“好”。

駱洲說：“不是跟你客氣，給你留了個房間?！?/p>

云霧來鼻子猛地一酸。

從前和駱家住在擁擠逼仄的“老破小”的時候，駱洲把房間讓給了她和云霜，自己去住狹小的雜物間，但他的房間對兩個女孩來說仍是擁擠。

姐妹倆住在同一個房間里，朝夕相處難免要吵架，他每次都當(dāng)和事佬，還對姐妹倆許諾過：“以后哥賺錢了買大房子，讓你們一人一間房間，省得你們吵個沒完?！?/p>

他居然還記得，并且做到了。

可惜云霧來再也不是那個家的一分子了。

昔日的兄妹倆客套地寒暄幾句，親昵不再，只剩尷尬和生疏。

聊天的最后，駱洲說：“霧來，我最近在跟一個姑娘接觸，沒有意外的話，應(yīng)該能定下來了?！?/p>

女方是相親認(rèn)識的，各方面來說都很適合他。

駱洲性子穩(wěn)重，既然會告訴別人，那么這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了。

“真好?！痹旗F來發(fā)自肺腑地祝福他，“哥，我真的很為你高興，你一定會幸福快樂的。”

她唯一的擔(dān)憂就是云霜。

駱洲說自己去相親沒有避著云霜，她應(yīng)該也有所耳聞。

自從云霧來回到巴黎，云霜幾乎從未主動找過她，以前姐妹倆就算疏于聯(lián)絡(luò)，云霜也不會沉默至此?，F(xiàn)在就連搬家這么大的事，云霜也沒有知會姐姐一聲，如果不是駱洲告訴她，她完全不知情。

跟駱洲聊完，云霧來思索片刻，打了個電話給祝凱旋，要他幫忙留意一下錦城的房子，說了大致的地段和房價要求。

祝凱旋好奇道：“你要干嗎，買房？”

云霧來：“有這個打算。”

祝凱旋有點(diǎn)兒迷惑：“我這么多房子不夠你住嗎？而且你就算要買，也該買更好、更大點(diǎn)兒的屋子吧?！?/p>

云霧來的要求雖然也已經(jīng)夠得上是高檔住宅區(qū)，但在他看來，她的投資目標(biāo)可以更大些。

云霧來買房并非投資用，也不僅僅是為了在錦城有一個自己的立足之地，她還為了云霜。

等到駱洲結(jié)婚，云霜未必能和他及他的妻子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下去，就算她可以住下去，到時他的妻子萬一看出端倪，又怎么可能忍得了覬覦自己丈夫的人近在身旁。

所以云霧來想給云霜一個棲身之所，不必太大、太奢華，溫馨一點(diǎn)兒就可以。

祝凱旋沉默一會兒，有點(diǎn)兒嚴(yán)肅地叫她的名字：“云霧來?！?/p>

云霧來聽他語氣不對勁，頓時神經(jīng)一緊，問：“干嗎？”

“跟你說個事，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弊P旋有幾分猶豫。

云霧來隨口猜道：“你出軌了？”

祝凱旋順著她的話逗她：“我真出軌了怎么辦？”

“真出軌了就弄死你?！痹旗F來不想兜圈子，只想聽到真相，“你少說廢話，到底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祝凱旋又沉默一會兒：“就你讀研那會兒，不是把你家房子給賣了嗎？”

他突然提到房子，云霧來蒙了，反應(yīng)過來以后，震驚地問道：“你別說是你買的?！?/p>

從決定出國留學(xué)開始，留學(xué)的費(fèi)用就成了云霧來最頭疼的問題，她身上的積蓄完全不夠負(fù)擔(dān)她在英國的學(xué)費(fèi)和開銷。

祝凱旋數(shù)次表示祝家可以幫她負(fù)擔(dān)，要她安心讀書，不要管錢的問題，但她心高氣傲，本就覺得自己低他一等，當(dāng)然絕不可能接受他家的幫助，所以她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決定——賣房。

那是她與父母一起住了很多年的房子，里面有一家人珍貴的回憶，但她很理性，房子本就租出去維持家用了，跟賣掉讓別人住沒有太大的差別。在她看來，與其留著房子留下傷心的回憶，不如拿來發(fā)揮更大的用途。

父母在天之靈，也是希望她們姐妹倆出人頭地，過上好日子的，而不是陷在舊回憶里停滯不前。

不過，買賣房屋畢竟是大事，講究緣分，房子信息掛出去好幾個月，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買家，碰了好幾次壁。

云霧來差點(diǎn)兒就要降價出售了，買家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的。那人非常爽快，給的價錢也很高，比云霧來最好的心理預(yù)期還要多許多。

面對云霧來的疑問，祝凱旋沉默以對。

在他的沉默里，云霧來哪里還能不懂真相究竟如何，接下去很長時間，她都只會說這么一句話：“祝凱旋，你真的是，你真的是……”

如果她當(dāng)年知道是他，她寧可不去讀研究生，也不會賣給他，但時隔那么多年，追究早已沒有了意義，一切何止是木已成舟，簡直是歷經(jīng)千帆。

“本來想等你生日時再告訴你的?！弊P旋說，“不過……如果云霜不想住到新家去，可以讓她住回你們曾經(jīng)的家中，那里什么也沒動，還維持著以前的模樣，定期有人打掃，很干凈?！?/p>

怕她有心理負(fù)擔(dān)，也怕她生氣，祝凱旋輕聲細(xì)語地解釋道：“你不必多想，當(dāng)年我給的價錢并不夸張，是市場正常價格范圍，我拿房子，你拿錢，一場公平交易而已，而且你家那房子這幾年升值不少，算下來我還賺了很大一筆。你要是實(shí)在覺得過意不去，那你大不了從我這兒買回去……”

“我才不買。”云霧來打斷他，她的聲音里染上一點(diǎn)兒抑制不住的哭腔，“你當(dāng)我傻啊，我從你那兒買，這不是‘左口袋進(jìn)，右口袋出’嗎，還要平白無故交一筆稅金?！?/p>

祝凱旋愣怔一下，心里的一塊大石頭轟然落地。

從前的云霧來，在經(jīng)濟(jì)這塊格外敏感，非要和他劃清楚河漢界，她拒絕占他便宜，一旦拿他一分錢，她便要還回來一分錢，不想惹上一絲一毫“撈女”的嫌疑。

與其說她是要強(qiáng)，不如說她是自卑。

而現(xiàn)在，在他面前，云霧來不再堅持有些見外的獨(dú)立，更不再草木皆兵地維護(hù)自己的自尊心。她坦然接受他是誰，也接受他的身份可以賦予她的一切，她開始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錢，買名貴的物件，掃蕩商場，借花獻(xiàn)佛地給閨密送禮物。

即便是他主動提議讓她花錢把房子買回去，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反問“你當(dāng)我傻嗎”。

她終于明白，什么才叫作真正的平等——并非來自一板一眼的物質(zhì)衡量，而是內(nèi)心的坦蕩和自由。

他的就是她的，她的也是他的。

他們是夫妻，是可以與對方共享一切的關(guān)系。

祝凱旋忍俊不禁：“你這是要白占房子的意思?。吭旗F來，你越來越精了，錢歸你，房子也歸你，敢情是我買個房子送給房東。”

云霧來讓他說笑了，但是笑著笑著，眼淚噼里啪啦地砸下來。

“祝凱旋，你怎么能對我那么好啊?！?/p>

她是一只風(fēng)箏，被風(fēng)追逐著、擁抱著、托舉著，展翅高飛，看到遼闊的新世界。

她知道自己的線在他手中，可她到如今才知道，那陣風(fēng)也是他。

房子一事，把云霧來感動得眼淚汪汪，跟祝凱旋撒嬌了老半天。

但哭完，她很認(rèn)真地告訴祝凱旋：“你提前告訴我了，就不能算生日驚喜了?！?/p>

她的生日是一月一號，在她這趟回國的假期之內(nèi)。

云霧來生在一月一號的零點(diǎn)零三分，就是因?yàn)檫@三分鐘，讓她從年份上來說比祝凱旋小了足足兩歲。

往常兩人互懟的時候，祝凱旋說她是小學(xué)生，她說他老牛吃嫩草。

有關(guān)生日驚喜，祝凱旋裝作聽不懂她的言下之意：“所以呢？”

他沒有直接答應(yīng)，而是明知故問，云霧來的面子有點(diǎn)兒掛不住了，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這是我老公，我為什么要跟我老公矜持”，才終于把心理建設(shè)做好，最后仗著打電話他看不到她的樣子，厚著臉皮說：“所以你應(yīng)該重新給我想一個生日禮物?！?/p>

祝凱旋在電話那頭忍俊不禁：“云霧來，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知道他沒好話，云霧來刨根問底：“這樣是怎樣？”

“貪得無厭、欲壑難填、得寸進(jìn)尺?！弊P旋一連說了三個成語。

云霧來剛才哭狠了，一時半會兒沒法停住，讓他一調(diào)侃，她情緒略激動，明明是想笑的，但是沒忍住，重新抽噎起來。

又哭又笑像個傻憨憨，她丟臉地捶了一下床，嘴硬道：“拉倒，不給就不給，我又不稀罕?！?/p>

“你以前很賢惠的，問你生日想要什么禮物——‘我只想要你陪我’，那么質(zhì)樸的你哪兒去了？”祝凱旋不懂見好就收，又說了三個成語，“口是心非、言不由衷、陽奉陰違倒是一點(diǎn)兒沒變?！?/p>

他還是跟十幾歲的時候一樣，喜歡故意惹她生氣。

男人是一種永遠(yuǎn)不會長大的生物，表現(xiàn)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對挖掘機(jī)十年如一日的熱愛，還有在喜歡的姑娘面前幼稚得像個傻子。

云霧來果真讓他氣得尖叫。

電話被掛斷，祝凱旋再發(fā)消息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消息前面出現(xiàn)了紅色的感嘆號。

他的微信被她刪了。

云霧來還把個性簽名改了：黃牌警告，刪除半小時以示懲戒。

半小時一到，祝凱旋就重新發(fā)送好友申請。

云霧來沒同意。

他就打了電話過去。

“喂?！痹旗F來語氣很僵硬，氣還沒消。

祝凱旋提醒她：“半小時到了。”

“所以呢？”云霧來也像他之前那樣，裝作聽不懂。

祝凱旋說：“該把我重新加上了?！?/p>

云霧來：“為什么？”

祝凱旋：“你自己說黃牌警告的，現(xiàn)在都超過三分鐘了。”

“我好像沒說是寫給祝凱旋的吧？”

他死乞白賴：“不是寫給我的，我也對號入座了?！?/p>

他喜歡惹她。

釋放頑劣的本性，他有一千種、一萬種辦法欺負(fù)她，誰讓她既打不過他，又說不過他，只能被他氣得眼淚汪汪。

他也喜歡哄她。

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用最溫柔的語氣耍賴認(rèn)錯，她明知道他下次還會再犯，但她拿他沒辦法，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跟他和解。

房子的事，云霧來暫時沒讓云霜知道，打算在她生日當(dāng)天當(dāng)成驚喜告訴她。她跟云霧來的生日很接近，在一月三號。

打視頻電話的時候，祝凱旋說：“云霧來，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很會借花獻(xiàn)佛啊?！鄙洗卫f又去逛街也是這樣，他花錢，她享美名。

云霧來不甘示弱：“祝凱旋，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成語用得信手拈來啊，不去參加那個成語大賽，真是可惜了?！?/p>

“電視怎么能隨便上?！弊P旋臭美地對著鏡頭擺弄自己的頭發(fā)，“到時候收獲一大堆迷妹，追著我跟我表白，我那個小氣的老婆還不得生生被酸死？”

“真是無恥?！痹旗F來真是服了，“你別去參加成語大賽，去參加無恥大賽吧，內(nèi)定的冠軍。”

十二月十七號那天，距離云霧來回國還有六天。

從公司回到家，她開始收拾行李。

萬又路過她房間看到，以為自己記錯了：“這就開始收拾行李了？我以為你還要好幾天才回國?！?/p>

“對啊，還有六天?！?/p>

My Young Lady換血換得突然，但新品發(fā)布會和下一季秀場并不會為此修改時間，整個團(tuán)隊(duì)為了趕進(jìn)度，一直處在爭分奪秒的狀態(tài)里，能挪用的下班時間和放假時間都用上了，就連圣誕假也拖到平安夜前一天才放。

萬又：“還有六天，你著急收拾行李干什么？”

“你懂什么叫歸心似箭嗎？”云霧來直起腰來看了萬又一會兒，重新埋頭整理，“算了，你不懂?！?/p>

萬又扶住門框：“我懂。”

云霧來抬眸看她一眼。

萬又猶豫一會兒：“我跟你說了，你別鄙視我?！?/p>

“看情況?！痹旗F來不肯答應(yīng)。

萬又其實(shí)也不太在乎被不被鄙視，主要是她自己很想傾訴，所以她老實(shí)交代：“我也打算回國一趟，回去爭取戴揚(yáng)?！?/p>

云霧來放下東西，給予萬又掌聲：“祝你成功?！?/p>

萬又不確定云霧來究竟是在祝福還是在反諷。

自分手以來，萬又一直郁郁寡歡，人也瘦了很大一圈，是真的后悔了。

云霧來收斂了戲謔的笑：“當(dāng)然是祝福你。我?guī)陀H不幫理，對人不對事，只想你快樂。不過，你把戴揚(yáng)追回來的話，就不要再作妖了，好好過日子?！?/p>

萬又眼眶紅了一下，她別開視線，等眼里的熱潮退去，然后別扭地說了一句：“算我沒白疼你?！?/p>

萬又糾結(jié)了大半個月，終于被好友的肯定打動，下定決心回房間訂機(jī)票去了。

萬又走后，云霧來一邊整理行李，一邊見縫插針地和Kerr聊工作事宜，一心兩用。

Kerr甩手掌柜當(dāng)?shù)檬嫘模魈炀蛯㈤_啟他的圣誕假和新年假，還拍了他已經(jīng)收拾好的行李箱的照片給云霧來看。

云霧來差點(diǎn)兒羨慕瘋了。

跟Kerr聊完天，云霧來去微信朋友圈轉(zhuǎn)了一圈，國內(nèi)時間已經(jīng)半夜一點(diǎn)多，祝凱旋已經(jīng)睡下了。

兩國有差不多七個小時的時差，最開始異地戀的時候，他們?yōu)榱硕嘞嗵幰粫海疽故浅B(tài)。不過，那樣太傷身體，白天的工作效率也大打折扣，所以后來兩人約定，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彼此都要有良好的作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云霧來刷到了駱洲的朋友圈。

幾個小時前，他公布了自己的戀情。

女方的長相氣質(zhì)是溫婉秀氣型的，看起來是個很安靜的姑娘，依偎在駱洲身旁，笑得有幾分靦腆。

云霧來給點(diǎn)了個贊，并留言：“恭喜哥，嫂子好漂亮?！?/p>

從駱洲的朋友圈退出來，云霧來去看了云霜的朋友圈，她已經(jīng)清空了所有的狀態(tài)。

云霧來不知道兩者有沒有直接的關(guān)系，總之，她不放心，給云霜發(fā)了條消息過去：“睡了嗎？”

云霜沒有回復(fù)。

怕她是在睡覺，云霧來沒有打擾，而是跟祝凱旋留言大致說了事情始末，并叮囑：“明天你去公司幫我留意一下云霜有沒有來上班?！?/p>

到了上班時間，祝凱旋給了回復(fù)：“來了，不過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p>

巴黎時間凌晨兩點(diǎn)多，云霧來看著和云霜的聊天框，陷入沉思。

云霜至今沒有回復(fù)她的微信，自她從錦城回到巴黎，云霜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極為冷淡，就連前幾天她給云霜打生活費(fèi)，云霜也沒有收，只說：“我自己在上班了，以后不用再給我錢?！?/p>

可實(shí)習(xí)生走到哪里都是苦力，沒多少工資。

云霧來沒打算一輩子養(yǎng)著云霜，讓她當(dāng)個千金小姐，但是自己大把大把的錢賺著，怎么都不至于讓妹妹過得捉襟見肘，尤其她還沒有什么賺錢的能力。所以，這幾年來，云霧來在物質(zhì)方面從不對她吝嗇。

云霜堅持沒要，二十四小時以后，錢自動退回到云霧來的賬戶上。

云霧來再給云霜發(fā)了一條消息：“霜霜，為什么不回微信？”

云霜這一次倒是回復(fù)了：“早上趕著上班，沒來得及回?！?/p>

云霧來沒挑明，很隱晦地打聽情況：“你最近怎么樣？”

云霜倒是直接，一點(diǎn)兒沒兜圈子：“你是看到了哥的朋友圈？”

不等云霧來回答，云霜就回道：“沒事?！?/p>

云霧來不放心，擔(dān)心她是在逞強(qiáng)，繼續(xù)隱晦地問：“搬進(jìn)新家住得還習(xí)慣嗎？”

云霜：“挺好的?！比缓笏职l(fā)，“今天有點(diǎn)兒忙，先不說了?！?/p>

聊天就此結(jié)束。

云霧來給手機(jī)鎖了屏幕，嘆了一口氣。

依照駱洲的性子，短時間內(nèi)不會把女朋友帶回家過夜，所以云霜還不必和他的女朋友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暫時還能繼續(xù)在駱家住下去。

十二月二十二號晚上，云霧來早早就睡下了，因?yàn)樗I了明天一大早的機(jī)票回錦城，凌晨三四點(diǎn)就得起來。

她準(zhǔn)備洗漱一番就睡的時候，祝凱旋還在夜店玩，他那已經(jīng)是大半夜了。

耗子生日，朋友幾個哪里肯錯過聚會的機(jī)會，在公館包下一個大包廂，要大肆慶祝一番。

宴隨早早就帶著傅行此回家了。

天高皇帝遠(yuǎn)，祝凱旋就沒那么老實(shí)了，笑瞇瞇地和不情不愿的傅行此道別，又信誓旦旦地跟云霧來保證：“我不會多喝酒，也不會招惹桃花，你快點(diǎn)兒睡吧，別明天趕不上飛機(jī)。”

云霧來半開玩笑地責(zé)備宴隨：“你怎么光帶你老公啊，不知道幫我把祝凱旋也帶走?！?/p>

宴隨喊冤：“我叫了，他不肯走，我總不能來硬的吧。你老公當(dāng)然要你自己管，我怎么幫你管？”

云霧來：“當(dāng)年要不是我?guī)湍愎苤憷瞎?，他現(xiàn)在就是個臭烘烘的煙鬼?！?/p>

好，宴隨心服口服。

兩個女人就此達(dá)成協(xié)議，以后管老公是她們共同的使命，要管一起管，絕不讓任何一個學(xué)壞。

云霧來洗漱完畢，并且最后確認(rèn)了回國要帶的行李，睡前找祝凱旋：“我要睡了。”

祝凱旋發(fā)來一段視頻，證明自己沒有喝多，方圓一尺之內(nèi)沒有異性，戒指老老實(shí)實(shí)地戴在無名指上。

云霧來懶得理他。

祝凱旋再給她發(fā)了一條甜言蜜語：“明天這個時候，你已經(jīng)在我身邊了?！?/p>

“不在?！痹旗F來截了個退票界面給他。

當(dāng)然，她只是做個樣子。

祝凱旋無視她的截圖，專心對付她的“不在”。

他回復(fù)：“上下左右，不想在身邊，想在哪兒？”

云霧來額角一跳，有不祥的預(yù)感。

果不其然，他繼續(xù)道：“只剩上和下了。”

云矯情又把祝凱旋的微信刪除了。

祝凱旋給她發(fā)“晚安”沒發(fā)出去，前面多了個紅色的小感嘆號。

他沒忍住，笑了出來。隔著屏幕，他完全能夠想象出云霧來捶著床把臉埋進(jìn)被子里羞憤欲死的樣子。

成功惹到她，他目的達(dá)到，心情舒暢，不過又隱隱有點(diǎn)兒擔(dān)心，會不會說得太過火了，把她晚上氣得或者羞得睡不好覺，影響明天見面的狀態(tài)。

把注意力拉回朋友聚會，祝凱旋意外地發(fā)現(xiàn)倪冬就站在他旁邊。他坐著，倪冬居高臨下，而且根據(jù)倪冬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是把聊天記錄看光了。

祝凱旋不動聲色，做最后的確認(rèn)：“冬瓜，你都看到什么了？”

在心細(xì)如發(fā)本發(fā)、明察秋毫本毫面前，倪冬不做無用的掙扎，如實(shí)告知：“不好意思，全都看到了。”

他心里頭云霧來的仙女形象破碎——仙女應(yīng)該不食人間煙火，結(jié)果背地里聊得那么狂野，這像話嗎？

“你老師沒有教過你不能隨便看別人的隱私嗎？”祝凱旋問。

在他的質(zhì)問下，倪冬很羞愧，致歉道：“對不起?！?/p>

祝凱旋把手機(jī)反扣在膝上，沒好氣地說：“把你看到的東西都從腦子里刪掉?！?/p>

身為男人，祝凱旋非常清楚男人的劣根性，男人的想象力是與生俱來的，畫面感來了，攔都攔不住。

倪冬自知理虧，在自己太陽穴上做了個“沖抽水馬桶”的手勢：“好，我刪掉了，我……”話說一半，他突然清醒了，“不對，我不是故意要看你隱私的，我是有事要找你，看你聊得很投入，才沒有打擾你。”

“什么事？”祝凱旋問。

倪冬：“我剛才在廁所碰到你小姨子了，她貌似喝得有點(diǎn)兒多。”

先前祝凱旋和云霧來試圖給倪冬、云霜湊對，不過，這倆人“郎無情，妾無意”，感情強(qiáng)求不來，也只能作罷。本來今天祝凱旋叫云霜也一起過來給耗子慶生的，但她說自己學(xué)校里有事，沒有前來。

祝凱旋皺起了眉頭，原來她說學(xué)校有事是騙他。他站起身來，說：“我去看看?！?/p>

女孩子在外面喝太多容易吃虧，他不放心。

“她已經(jīng)回包廂了，我跟著她，看到她進(jìn)了鏡月廳?！标P(guān)鍵時刻倪冬還是很靠譜的，提供了有用信息。

祝凱旋拍拍倪冬的手臂，暫且揭過被看到聊天記錄的一頁。

祝凱旋透過鏡月廳門上的玻璃果然看到了云霜。

云霜長得漂亮，性子也外向，是很受男生歡迎的類型。此時此刻，她和一個女生坐在一起，身邊圍了好幾個男人，說笑不斷，有人和她碰杯，她來者不拒，仰起脖子就干。

“先生，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負(fù)責(zé)鏡月廳的工作人員前來詢問。

“找人?！弊P旋說著，就把門推開走了進(jìn)去。

里面的人跟著抬頭，不少都是眼熟的。

能到這里來消費(fèi)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主，錦城就那么大，在一些場合上，大家都見過面，很多人即便關(guān)系不熱絡(luò)，至少能說上幾句話，多多少少有點(diǎn)兒交情。

立刻有人熱情地迎上來：“哪陣風(fēng)把?？偨o吹來了？”

祝凱旋腳步不停，朝云霜走去：“我來找我小姨子?！?/p>

云霜眼睛也不抬，仍然跟身旁的男人打得火熱。

大庭廣眾之下，祝凱旋給云霜面子，沒有提她撒謊說學(xué)校有事卻跑來夜場喝得爛醉的事，語氣輕松，但其中已經(jīng)暗含警告：“霜霜，走了，我送你回家。”

云霜這才收斂了笑意，放下酒杯，抬眸看過去。祝凱旋是姐夫，也是上司，所以從前她挺尊重他，甚至還有一點(diǎn)兒怕他，但喝了酒就沒那么了，一口拒絕：“不要?！?/p>

她史無前例地囂張。

祝凱旋確實(shí)有點(diǎn)兒拿小姨子沒轍。

夫妻倆結(jié)了婚，就復(fù)刻了對方的血緣圈子，云霧來不在，他身為她的丈夫，當(dāng)然有責(zé)任去管束和保護(hù)她的妹妹，就像宴隨對傅明灼起了長嫂如母的作用一樣。

但兩者有非常明顯的差異。

傅明灼畢竟只是個小孩，需要監(jiān)護(hù)人正兒八經(jīng)地去看管，能哄、能騙、能嚇唬，必要的時候還可以一把抱過強(qiáng)行帶走，而且宴隨同為女生，很多時候甚至比傅行此這個親哥更方便出面。

他和云霜不一樣，云霜已經(jīng)成年，是個大姑娘了，還是女孩，他需要避嫌，打不得，罵不得，更不可能采取強(qiáng)制手段。

姐夫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能交給姐姐，祝凱旋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威脅道：“那我打電話給你姐，讓她跟你說?！?/p>

“找她干什么——”云霜惱怒地站起來，“你能不能別管我！”

她旁邊的男人喝得醉醺醺，不管不顧地嚷嚷起來：“就是，你誰??？憑什么管她？”

祝凱旋冷冷地瞥過去。

場面有點(diǎn)兒難堪了。

東道主叫王拯，跟祝凱旋認(rèn)識，走過來一邊暗暗地踢了男人一腳，示意男人閉嘴，一邊打圓場：“原來這位是祝總的小姨子，有夠低調(diào)的，說都沒說過。阿凱，這樣，既然妹妹還不想回家，就讓她再玩會兒，正好咱哥倆好久沒見，一塊喝兩杯?！?/p>

祝凱旋客套地回絕了：“下次有機(jī)會喝，今天得先帶她回去了，不然，我老婆要是知道我沒管好她，要生氣的。”

“老婆，老婆，結(jié)了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樣啊，張口閉口都是老婆?！蓖跽{(diào)侃道。

祝凱旋也順勢說笑幾句后告別：“那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幫我看著點(diǎn)兒她，別再讓她喝了?！?/p>

“你放心?！蓖跽鼭M口答應(yīng)，“嫂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妹妹在我這兒，你放一百二十個心?！?/p>

祝凱旋回到包廂，耗子催促道：“阿凱，快來，我要吹蠟燭了?！?/p>

鐵憨憨耗子之前不小心把蛋糕放進(jìn)了冷凍柜，蛋糕硬得跟石頭似的，化凍用了幾個小時，生日都過去差不多兩個小時了，他們才吃上生日蛋糕。

生日的儀式感還是得有，祝凱旋陪著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蛋糕，這才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他沒忘記給云霜帶了塊蛋糕，想著甜品類的東西，小姑娘應(yīng)該都喜歡。

結(jié)果，他來到鏡月廳，她人已經(jīng)不見了。

“她說去找你了呀?！蓖跽尞惖?，“沒有嗎？”

祝凱旋爆了句粗口。

小孩都是麻煩精，他見識了傅行此怎么含辛茹苦地?fù)狃B(yǎng)傅明灼，現(xiàn)在輪到他自己為云霜操心了。

他下定了決心，以后跟云霧來只生祝九九一個，不生多了，不給自己添麻煩，也不給祝九九添麻煩。

祝凱旋一路追下去，離得老遠(yuǎn)在公館出口處看到了云霜的身影。

云霜有點(diǎn)兒安全意識，還知道大半夜要和同行的姑娘一起走，不過，剛才包廂里那個男人也跟著她，牛皮糖似的纏著她不放：“霜霜，這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p>

“不用，安妮會陪我?！痹扑槻徽J(rèn)人，不耐煩地拒絕了。

男人見她態(tài)度堅決，又換了話術(shù)：“那明天一起吃晚飯嗎？”

“明天再說?！?/p>

男人惱怒：“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收了我這么多禮物，你當(dāng)我做慈善嗎？”

云霜：“這話說得真是好啊。我沒逼你送吧？”

“你玩我呢？”

“你才知道呢？”

祝凱旋從后面擠過去，分開了拉拉扯扯的兩個人。他不欲多說，扶過云霜：“走?！?/p>

男人一把拉住云霜，并沖祝凱旋怒目而視：“不是……你到底是誰啊？三番五次跳出來，告訴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p>

“云霜的姐夫。”祝凱旋語氣森冷，一把甩開他的手，“放開她。”

男人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甩開，趔趄著倒退幾步，最終在地上摔了個屁股蹲。

云霜被他的窘迫樣逗樂，咯咯笑了起來。

男人惱羞成怒，狼狽地站起身后，露出一抹猥瑣又惡意的笑來，說話更是夾槍帶棒：“姐夫？姐夫這是要帶小姨子去哪兒啊，別是‘娥皇女英，坐享齊人之?！??！?/p>

祝凱旋臉色一變。

不等他有什么動作，云霜已經(jīng)上前一步，一個耳光重重地甩在男人臉上：“不會說話就安靜一點(diǎn)兒，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男人是王拯的表弟，王拯收到消息趕下來，恨鐵不成鋼地踹了表弟兩腳，小心翼翼地給祝凱旋賠不是：“他喝多了，腦子不清楚，你別跟他一般計較，明天等他酒醒了，我讓他來給你和云妹妹道歉?！?/p>

祝凱旋懶得再理這個亂攤子，只說了句“讓他以后別再糾纏云霜”，就帶著兩個姑娘離開了。

云霜不勝酒力，上了車就昏昏欲睡。

“云霜，干媽家在哪兒？”祝凱旋回頭問了她兩遍，她都含含糊糊，說不出所以然。

他只得問另一個女生：“你知道她住哪兒嗎？”

女生回答說：“她最近都住學(xué)校寢室?！?/p>

祝凱旋蹙眉。

云霜的學(xué)校雖然也在錦城，但是位于郊區(qū)，距離帷風(fēng)至少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而且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

他記起云霧來說的有關(guān)駱洲的事，心下了然。

只是，云霜居然寧愿每天花兩三個小時往返學(xué)校和公司之間，也沒有告訴云霧來。

“今天就別回學(xué)校了，去我那住一晚?！彼嶙h。

云霜哼唧兩聲，說：“我不去。”

“幾點(diǎn)了，天不亮了？”祝凱旋問。

云霜看他一眼，眼神不甚清明，腦子倒還考慮得挺多：“我姐不在，你讓我住到你那兒去，你不怕別人說閑話，我還怕?！?/p>

——剛被別人說過“娥皇女英，坐享齊人之”呢。

祝凱旋啼笑皆非，本來坦坦蕩蕩沒打算避嫌到這個地步，不過，既然小姨子這么敏感，他也只能配合，他把外套丟過去蓋住她：“知道了，我又不是只有一套房子?！?/p>

云霜沒異議了，閉著眼靠在車窗上，似是睡著了。

祝凱旋又問另一個女生：“你呢，住哪兒？”

女生報了地址。

車?yán)锖馨察o。

女生坐在副駕駛座后面的位置，不斷偷偷抬眼看駕駛座上的男人。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急速閃過，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偶爾懶懶散散地隨著路況轉(zhuǎn)動方向盤，側(cè)臉有種無法拒絕的迷人、誘惑。

她試著用手指戳了戳云霜。

云霜沒反應(yīng)，睡死過去了。

千載難逢的機(jī)會，女生掐著自己的指尖，佯裝鎮(zhèn)定地開口：“?？?，我叫米天，是云霜的同事?！?/p>

也是公司的員工——祝凱旋半側(cè)過頭，禮貌地頷首。

他反應(yīng)很冷淡，米天有點(diǎn)兒尷尬。

又沉默一段路，米天大著膽子再次開了口：“?？?，您要么先送霜霜過去，再送我?！?/p>

祝凱旋一頓，似笑非笑地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帶了點(diǎn)兒曖昧，像帶了小爪子，能勾人：“為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不需要言明，很多時候潛臺詞就足夠交流了。米天一聽有戲，咬了咬唇，說：“這樣順路。”

祝凱旋扭回頭，專心開車，嘴上饒有興致地問道：“我說過要送霜霜去哪兒了嗎，你就知道順路？”

米天壓抑著慌張，盡管他是看著前方，但她依然緊張得不敢看他，只是低著頭，訥訥地說：“我猜的?！?/p>

“米天是吧?！弊P旋問，“也是娛樂部的？”

“是的。”米天應(yīng)道。

“幾歲了？”

“二十四歲?！?/p>

祝凱旋輕聲哼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似是在盤算什么，簡單的素戒套在他的無名指上，有種別樣的禁忌意味。

——更加刺激了。

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呢？誰會拒絕送上門的美食？

米天自詡是個美女，心快要蹦出嗓子眼了，卻眼睜睜地看著沿路的風(fēng)景越來越熟悉，一直到車停在她家小區(qū)外頭。

米天驚疑地坐在位子上，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娛樂部，米天?！弊P旋念著她的名字踩下剎車，回頭看她，還是那張溫煦的笑臉，說出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窖，“從明天開始，不用來帷風(fēng)上班了，至于理由……想必不用我說明了吧。”

米天狼狽地離開以后，車?yán)镏皇Ｏ伦P旋和云霜兩個人。

祝凱旋回頭看向云霜，她的臉隱沒在黑暗里，看不分明，他不再扮演之前跟米天說話時的笑面虎，沒好氣地叫道：“霜霜。”

云霜沒反應(yīng)。

“別裝了，知道你沒睡著，看夠好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