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珂
2012年有一個震驚文壇的消息,我國的莫言先生拿下了諾貝爾文學獎,這一獎項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反應。作為第一個獲得此獎的中國本土作家,文壇名家一陣歡騰,諸多名家都在第一時間向莫言先生表達了祝賀。諾貝爾文學獎第一次垂青中國作家之時,華人世界頓時風生水起。驕傲的同時,有作家更是大膽提議創(chuàng)設中國的“諾貝爾文學獎”——“李太白文學獎”,以期讓中國文學獲得更多國家的青睞,以此爭奪中國在世界文學界更多的話語權。有野心無可厚非,但是靠自我麻痹把自己打造為因獲獎無數(shù)而被人人崇拜、卻在實力上不堪一擊的“偶像派”,未免會貽笑大方。此時,國人應當意識到的是,無論是從哪一方面來掂量,提升中國文學水平,做一個能真正驚艷四座的“實力派”,才是長遠之道。
在這樣的時刻,也引發(fā)了無盡的思考,作為擁有5000年文明積淀的文化古國,中國至今才拿到這個獎項,人們不禁思考為什么?我國的文化需要西方的一個獎項來進行認可?這是不是不科學的?是不是也是毫無道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2013年,上海極大作家趙麗宏先生就呼吁成立屬于中國的世界級文學獎項,也就是中國諾貝爾文學獎,他建議將這個獎命名為李太白世界文學獎。趙先生初期的提議非常單純,就是為了和西方的諾貝爾文學獎抗衡。趙先生提出這個建議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因為當前正在強調文化自信,如果國內(nèi)有一個與諾貝爾獎相抗衡的世界級獎項,那么就意味著中國文人在世界文化界有了話語權。在提出的初期媒體和輿論都認為這也舉措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是嘩眾取寵,的確如此在中國大部分人眼中,文化自信話語權從來和獎項沒有關系,重要的是一個作品出現(xiàn)。這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有密切關系,中國人講究的就是務實謙遜,諾貝爾文學獎誕生于瑞典,但是瑞典本土的文學也沒有比他的國家文學更突出。
在我看來,設立“李太白文學獎”無非是中國人的小孩子脾氣犯了:你們不認可我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我就強行讓你們認可!若是中國始終無法獲諾貝爾文學獎也許還不會激起中國人的脾氣,但“給一點陽光就燦爛”也是人之本性,好不容易獲一次獎,反而給了國人對外界表示不滿的資本。這時候,我們應該冷靜下來想想,我們想要的不過是得到世界的認可,但世界為何難以認可我們自認為登峰造極的文學創(chuàng)作?其實不難想到,翻譯問題占了相當大的比重。試想李太白、杜子美等眾多古代詩人的傳世佳作被翻譯成外國語言后,那種種音韻美、意境美、格式美早已不復存在,詩的精髓已被抹去,讀起來無非是毫不通順、毫無邏輯的陳詞濫調,即使是中國人自己也不會愿意接受。但“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從宏觀上來講,世界人民對于至美的理解是相通的,真正有文學價值、能打動人心的作品,是不會僅被語言問題就埋沒了的。
其實當前我國已經(jīng)有很多的文學獎,知名的有茅盾文學獎、老舍文學獎、魯迅文學獎,還有冰心文學獎和路遙文學獎等諸多與名人名言的各類文學獎,這些文學獎卻沒有得到世界的認可。甚至是一些文學獎中獲得獎項的一些作品也都被文壇名家質疑過,這些文學獎也暴露了各類獎項才管理和運營中存在的各種問題。其實這樣的想法在當今是不合時宜的,因為莫言獲得了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就想著在中國設立一個文學獎,中國1000多年出現(xiàn)了一個李白,就想著設立一個李太白文學獎。其實設立這個獎項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悲哀的局面,當前中國的文化已經(jīng)開始斷裂,文學開始斷層,中國再無李白問世,這是中國文學的悲哀。中國也曾是一個先秦諸子漢唐氣象宋明風韻的傳統(tǒng)文明古國,誕生過屈原李白杜甫曹雪芹魯迅沈從文巴金等文學巨匠,這樣我們有了足夠的底氣,但是中國文壇后繼力量薄弱,中國人將諾貝爾文學獎看作是一個領域最高級別的獎項,因此對他產(chǎn)生崇拜,這可能會走入一個誤區(qū)。一個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鼓勵中國作家們要振奮精神努力沉淀甘于寂寞,潛心創(chuàng)作一部好的作品,他的創(chuàng)作一定是累積了作家無盡的心血真實的情感,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中國文學界已有的作品真的不夠耀眼嗎?我想國人自己也難以否定這樣的事實。何以見得?既然要設立獎項,獎的名字就應當用一個有世界影響力的響當當?shù)拇笪膶W家之名,李太白固然能夠擔此重任,但他生活的時代已是一千多年前,難道在近現(xiàn)代中國文學界就找不到一個能獨當一面的文學家嗎?中國人講究“好漢不提當年勇”,若不是如今沒有成就便不會把舊事重提,而現(xiàn)在把李白搬出來借占其風光,不正是向全世界宣告我們自己也認為我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大不如前了嗎?再者,既是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高大上,又何必稱之為“中國的諾貝爾文學獎”?通常這類名字也默認了對后者權威性的認可,既然已經(jīng)承認了甘拜下風,又何必演一出東施效顰呢?盲目自信的背后常常隱藏著自卑,看似國人對中國文學相當自信的背后,實際上是在掩飾因自身不夠優(yōu)秀而產(chǎn)生的自卑。凡此種種,可見,連我們自己都沒有足夠的文學自信,我們又哪來勇氣去強裝為“偶像派”?
“獎”這個字本身即帶有一種不可調和的偏見。文學創(chuàng)作的初衷從來就不應該是追名逐利,而“爭奪更多的話語權”這樣的目的已經(jīng)毫不掩飾功利心態(tài),這與文學本身的純粹早已背道而馳。況且,“黑幕”總與“獎”如影隨形,即使我們成功創(chuàng)設“李太白文學獎”,懷著爭奪話語權的目的,給中國文學作品多頒一些獎,換來的真的會是他國的好評如潮嗎?我想更可能會是一場勢不可擋的非議。而只有真正偉大的作品才能讓對方啞口無言。由此,想要去評鑒世界,而不招來非議,積淀自身的文學底蘊,做一個靠實力去獲得掌聲的“實力派”,才是第一要務。
歌德曾言:“你要批評四周景色,首先要爬上屋頂”,不僅是在文學領域,身處各行各界,我們都應明了,“偶像派”只能拼命冒險地去試圖摘月亮,而我們要做“實力派”,讓月亮奔我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