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釣
其實總的來說袁大師曾經(jīng)的釣魚水平還是挺厲害的,當年我們釣鯽魚,三五個人組團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只是他受師承的影響太深,太過循規(guī)蹈矩了。
袁大師是一個釣友的綽號,這個綽號沒有貶義的成分,他在我們的圈子里確實很有實力,尤其擅長釣小魚。有一次在一個野塘子釣了半天,浮標總是動,卻一條好魚都沒釣到,于是袁大師開啟了痛虐小雜魚的模式,比煙頭長一點的“趴地虎”愣是被他釣了1斤半。附近的幾個老頭都看傻了,釣魚還能這么玩?
其實,袁大師擅長釣小魚、釣快魚是有原因的——帶他學釣魚的師父就是競技派。也就是說,袁大師從接觸釣魚開始,注重的就是小鉤細線,靈敏度,餌料的狀態(tài)、味型和入口性等技術層面的東西,并且這些東西一直影響著他。
有一次,我、袁大師、巖哥結伴去轉山湖夜釣,釣位在影視城的下面,這個位置我和巖哥每周都來,熟得很,袁大師是第一次來,我們的目標魚都是這里的鯉魚。各自尋找釣位,袁大師在我和巖哥的中間,相互之間距離大約30米。因為我和巖哥每周都來,釣組之類的都是現(xiàn)成的,插上浮標就能釣。袁大師則要重新調標。我估計他是半水帶餌調標,在我和巖哥都很安靜的情況下,他嗖嗖嗖不停地提竿,搞得我倆都挺迷糊,我們倆咋沒口呢?
剛開始看過去的時候,沒注意太多的細節(jié),只感覺他的竿子很短,我第一次提醒他:短竿子白費,我這起步就是6.3米的。他回答:沒事,把魚誘過來就好了。又過了一陣,袁大師率先中了一條好魚,一條一兩的小鳊魚。這時候巖哥看出問題了:袁大師啊,你釣餌沒到底吧?他這一提醒,我才注意到,水深怎么可能只有兩米多呢?于是我也提醒他很可能沒到底,不妨把浮標上推一下試試。那么多的小魚口似乎也驗證了我倆的說法,可是袁大師很犟:肯定到底了,上推浮標就不靈了,就是竿子短小,魚才多的。
好吧,那就這樣吧。
太陽落山后,我們開始張羅飯局,袁大師卻沒過來。小魚稍微安靜下來后,他的浮標信號少了,這才看出來,他的浮標在不停地漂移,原來真的沒到底啊。借著最后一縷陽光,他要繼續(xù)調標。
寫到這里,我又想到另一件事。那是摩托車剛開始在釣魚圈子中普及的時候,人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釣魚了,那時大多數(shù)人也都有了手機,聯(lián)系起來更方便了。有一回,我聽巖哥說袁大師去了鐵河,這個水庫應該是我們摩托大軍的極限距離了,是一個剛剛開發(fā)出來的水庫,里面的鯉魚不僅狡猾,而且特別生猛,挺有難度的,所以釣起來很帶勁。
聽說袁大師去了,家里面待著的幾位心里癢得要死,可是那里手機信號不好,打了幾次電話都打不通。第二天,我繼續(xù)打電話,竟然通了,我肯定要迫不及待地詢問魚情:在鐵河咋樣???
“別提了,咔咔切線?。≡谒叕F(xiàn)拴的魚鉤都供不上魚切的!”
我的天呢,圍在電話邊上的這幾位,只覺得一股老血直沖腦門,這也太刺激了。
我趕緊接著問:你釣了幾個???
“倆,一個二斤多的,一個六斤的?!闭Z氣中充滿了不甘心和遺憾,畢竟在鐵河一次能遇到兩條鯉魚已經(jīng)很不易了,能一次遇到那么多簡直就是奇跡。
“咋能切線呢?大不了把竿子扔了用失手繩遛??!”
“不是不扔竿子,扔了兩次不敢扔了。覺得拽不住時,一撒手就脫鉤,扔兩次跑了兩條,干脆硬挺吧,結果就是沒完沒了地切線。”
這消息還讓不讓人活了?電話邊上的幾位跟我一樣,都進入到模擬遛魚的幻境中了,都有一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沖動。也正是在那一瞬間,我迅速形成了自己的釣魚思路——用4.5米的磯釣竿當手竿用,輪子上纏100多米魚線,我遛不死你!放下電話后,我首先把自己的思路和大家共享。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反正都各有各的招,招招針對大鯉魚。
熱鬧了半天,那股沖動勁似乎有一些冷卻。巖哥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像袁大師跑的魚并沒有多大,大家想啊,就憑他能用到多粗的子線???那小細線不跑魚才怪。
對呀!大家咋都忽略這個關鍵問題了呢?可是,線再細,扔了失手繩也不能脫鉤啊。
巖哥想都沒想,直接答道:“他用的魚鉤都有倒刺嗎?能不脫鉤嗎?”
得,白打半天雞血了。
不過,鐵河這幾天鯉魚魚情很好的信息卻是準確的。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懂變通,求創(chuàng)新,釣魚也該如此
粗線長竿釣大魚的成功率要明顯高一大截,即便魚口少了一些也無妨,我們要的是成功率
周末,我們同赴鐵河。說實話,袁大師的中魚率確實比我們高很多,但是有一大半在中途脫鉤,好多次眼看著他4.5米的竿子被魚噔噔噔地拉低后,都毫無懸念地再次彈回空中。然后袁大師就嘟囔起來:這都什么玩意???和小毛驢子一樣!
我們遇到的魚也是這種不可一世的力道,可是我們基本上都是3號子線起步,6.3米的竿子打底,外帶10米失手繩。想切線?做夢去吧!
關于線徑和竿長的問題,我和袁大師探討過不止一次。干嗎不把魚線加粗一點、竿子加長一點呢?畢竟粗線長竿釣大魚的成功率要明顯高一大截。袁大師解釋說,用粗線,魚口肯定要少許多,看不到口還釣啥?你們用線太粗,肯定要丟很多口。至于長竿子,稍稍有點風就蕩不出去,就算勉強蕩出去了落點也不準。對于這點,他說得有道理,尤其是用長竿子,我們那種甩大鞭子的方式在他這種競技派眼里太不正規(guī)了,不可接受。
這幾年因為大家都忙,這幾個老伙計很少在一起玩了,但是我在釣魚季節(jié)依舊保持著每周一釣的頻率,且目標魚依舊是相對難釣的鯉魚。而且,我們這些玩野釣的裝備都是跟著魚情走,有的時候玩海竿,有的時候玩磯釣竿,更多的時候玩手竿。
今年勞動節(jié)前,袁大師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聽朋友說我常去豐產(chǎn)水庫,釣得還不錯,恰巧有幾天時間,想去玩玩。
電話中我如實回答,從魚口情況到用餌情況,哪幾個釣位比較好,草魚、鯉魚分別有多大,我都說得很詳細。袁大師明顯激動了,最后問了句你用多長的竿子,我回答10米和9米的各一根。
“完了完了,你們現(xiàn)在玩得都這么狠了嗎?”袁大師希望的小火苗瞬間熄滅,然后心有不甘地又問了句:“短竿子不行嗎?”
“在釣臺上,最短也要6.3米,運氣好的話也能遇到一兩口。”
然后聽到袁大師在電話里重重的嘆氣聲。
后來,袁大師和巖哥去了山里的一個小野塘子。盡管這個小野塘子在我們的經(jīng)驗里也是要用長竿子加玉米粒來垂釣,但袁大師堅持認為,4.5米的竿子足夠用了,只要把窩子抽出來,大鯉魚就會過來,面餌上魚肯定比玉米粒快。去之前我也曾告訴過他這里的小鯽魚有多大的密度,對窩子有多大的破壞性,但袁大師認為在技術面前那都不是事兒。
結果,半夜他就跑了,留下了地雷那么大一團面餌。他是真的釣不下去,麻將牌大的小鯽魚一對一對往上掛,越是抽窩子小鯽魚越多,到最后整個窩子全被小鯽魚霸占了,空鉤都能錨上。
這些都是袁大師走麥城的故事,其實總的來說他曾經(jīng)的釣魚水平還是挺厲害的,當年我們釣鯽魚,三五個人組團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只是他受師承的影響太深,太過循規(guī)蹈矩了。他的釣魚思路始終停留在三十年前釣競技池的狀態(tài),很少變通,所以就目前的水情魚情來說,他走麥城的次數(shù)才會越來越多,哪怕是在他擅長的領域釣鯽魚,他的優(yōu)勢也不再明顯,畢竟現(xiàn)在野釣的資源越來越少,短竿子的先天劣勢并不是靠技術就能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