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賊與蟊賊都是賊是匪。兩個詞實際上沒有多大差別,毛賊是小賊,蟊賊是大賊。而我這段時間應(yīng)該是悍匪是江洋大盜了,因為妻子一直管我叫“長蟊(毛)賊?!?/p>
頭發(fā)長了心里急,一急愛照鏡子,往鏡里一看就更著急。
急了得生急方。中午吃飯時大家仍像趨光的飛蛾子聚攏在我家門前陽光好的地兒。
我問表侄女兒,洋拉子,你們陳二蛋的頭誰理的?有點像金三胖的發(fā)型。
“洋拉子”實際上叫楊娜子,人們都這樣叫慣了。
洋拉子咧咧嘴答道,姑夫,那是我才學(xué)著理的。現(xiàn)在理發(fā)店都不開門,也出不去,沒辦法。
那我這顆頭你敢不敢整下?
不敢呀姑夫,讓我一理你出不去門了。況且我只會直推不會剪哪!
這時,東邊的鄰居小芹插話說,俺們大帥二帥的頭發(fā)都是我整的。我沒有推子,是用剪子硬剪的,看著也不算多難看。
我對洋拉子和小芹二人講,一會兒吃罷飯,你們二位幫我改頭換面一下,洋拉子理小芹剪,你們倆結(jié)合起來整。
我見她倆不吱聲便又講,你們不用擔(dān)心,理壞了沒人怪你們,按人們常說的,不行了理個平頭,再不中了推個光頭也沒啥。
二人相視一笑,幾乎同時說,你是個頭面人物,出不去門可別怪俺們倆呀!
哈哈,這段時間正好上頭也不讓咱們出門,理壞了也沒人看。你們倆大膽練練手有啥不行的。飯場七嘴八舌響起了一片說笑聲。
飯后,洋拉子拿了一把又舊又小的童用電推子,小芹拿了把明晃晃的大剪刀和小梳子來到了俺家院子里。妻子用她的圍裙把我脖子前后掖好,便讓洋拉子開始理發(fā)。
洋拉子小心翼翼地問,姑夫,你平時理發(fā)都是先從哪下的手?
我想了半天竟想不起來,便用手拍了下右鬢角說,從這兒。
她便用微微顫抖的手從右鬢角開始了直推直擼的學(xué)藝實踐。
我見她有點緊張,想緩和下氣氛。便對洋拉子講,我給你說個侃子(歇后語)你猜下,
理發(fā)不用剪刀——?
洋拉子想了下說,寧推。
我鼓勵她,對了!光推,寧推,凈是推都可以。
我又問,理發(fā)師摔推子——?
洋拉子說,不理。
學(xué)理發(fā)碰上個大胡子——難題(剃)。
理發(fā)店關(guān)上門——懶得理你。
我怕她太分心,后兩個便自問自答了。
這時小芹已在用剪刀開始剪右鬢角已理過的地方。我便對小芹說,你也猜倆試試。
理發(fā)師的剪子——?
小芹說,剪發(fā),干凈利落。我講,也對,我的答案是,檢(剪)人不檢(剪)己。
理發(fā)師帶徒弟——?
小芹,學(xué)理發(fā)。不對,沒寓意。這里面涉及頭還有學(xué)習(xí)的意思,應(yīng)該是,從頭學(xué)起!
下面幾個我自說自答。
理發(fā)師的功夫——憑的全是理。
小禿跟前講理發(fā)——真叫人多心。
土地爺理發(fā)——鬼頭鬼腦。
聽到這兒,三個女人笑了起來。
又理了一會兒,小芹怯怯地問,王叔兒,我聽到一個侃子好像是罵人的吧。
肩膀上貼對聯(lián)——慶祝元旦(圓蛋)!
三個女人哈哈哈哈地笑彎了腰。
推子沒電了!洋拉子突然叫了起來。
沒電的推子夾住我左耳邊頭發(fā)取不掉了。
三個女人擺弄了半天,把我頭發(fā)拽得生疼還是取不下來。
妻子果斷地決定把夾住的頭發(fā)剪掉。
小芹說那會弄個坑的。
我說,沒事,耳朵根兒平常她們理也有個小坑。
妻子從屋里拿了一把明亮而尖尖的小剪子開始剪起來。
“哎喲!”我尖叫了一聲。她沒剪住頭發(fā),剪尖兒扎住了我的頭皮。我這時才知道理發(fā)店里的剪子為啥都沒尖兒,就是怕遇到她這號干家兒。
我對妻子講,頭發(fā)理壞了不要緊,要把我這個葫蘆瓢扎個眼兒可就不好使了。
取掉沒電的推子,妻子也加入了理發(fā)隊伍。
三個女人像群麻雀似的嘰嘰喳喳了好一陣子,這個東瞅瞅那個西望望,兩把剪子在頭上也不停地嚓嚓作響。
臨了,妻子在我面前退了幾步看了看,又來到跟前猛地把我的頭一拍說,剃頭匠拍巴掌——完蛋!
我想了想,回了她一句,屎螃牛兒搬家——滾蛋!
三個女人哈哈笑了起來。
洋拉子說,姑夫,你照下鏡子看看我們整的咋個樣?
我照了照鏡子說,怪好怪好,右邊像狗啃的玉米棒,左邊像狗刨的紅薯行,后邊呢,像洪湖水浪打浪!
妻子說,你還不勝說理得算個狗娃蛋!
洋拉子和小芹哈哈笑著走出了院子。
作者簡介:
王鋒,河南西峽人,長期從事教育與宣傳工作,南陽市作協(xié)會員。曾主編過《追夢人》一書。閑來蹭文學(xué),秉燭又有樂。追求真善美,桑榆唱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