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林

空衣服

隔著一層衣物

一個人的體香還是可以

從衣服上滲透、彌漫

繼而留下來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被喜歡它的人緊緊地抱在懷里

舍不得松開

仿佛，她從沒有抽身離開

——像蟬蛻

仿佛，那不是一件空衣服

在他緊抱著的手中那么沉、那么沉……

從身上落下的花瓣

他和李美麗都是撒在一塊地里的種子

他們一起發(fā)芽、生長

平等地分享雨露、沐浴陽光

李美麗開花了

他也結(jié)結(jié)實實地長成了一棵樹

后來，鮮花盛開的李美麗

從鄉(xiāng)村移栽進了城里的小區(qū)

他也像其它被伐的樹木

被運往到了需要他們的地方

幸運的是他就像由優(yōu)質(zhì)原木打造的高檔家具

幾經(jīng)輾轉(zhuǎn)又回到了李美麗身邊

只是，他看見的李美麗正在凋謝

從李美麗身上落下的花瓣

那些再也穿不回去的青青

一層層，在他體內(nèi)的衣柜堆積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鏡子

自從我把真實的臉留在了鏡中

離開鏡子

我已感受不到臉的存在

有人還在沖著我打招呼或微笑

不知道我的回應(yīng)是虛假的面具

蕓蕓眾生的臉

生旦凈末丑

要是我認識和看見的臉都是面具

我敢說：每一個人的臉都在鏡中

每一個人的鏡子都有別人看不見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