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新文

（福建師范大學傳播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7）

電影《少年的你》是由導演曾國祥執(zhí)導，周冬雨、易烊千璽主演的青春類型電影。影片以高三生活為敘事背景，主要講述了出生在底層家庭的陳念學習勤奮刻苦，非?？释麘{借高考改變自身命運。一次偶然的機會，少年劉北山突然闖入她的世界，讓陳念原本的生活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該片中，導演運用各種視覺藝術手段，形成一種強大的視覺力量去沖擊觀眾的感官，記錄這些受到欺負的青少年所遭受的無奈、不安等情感。因此，本文將從鏡頭語言角度來分析該影片的視聽藝術性。

一、大量使用近景與面部特寫

從距離來看，片中大量使用近景與面部特寫鏡頭表現(xiàn)人物內心狀態(tài)。比如，電影是以高三備戰(zhàn)高考為敘事背景，在影片開頭就有大量學生們在教室里努力學習的畫面，其中大多使用的都是近景，加上快速的剪輯，渲染了學生們充滿壓力與緊張的學習狀態(tài)；影片中出現(xiàn)了陳念與小北多次臉部的特寫：陳念起初因受到欺負打電話給她媽媽時隱忍的表情、聽小北訴說身世時候的心疼流淚等；小北的臉部特寫包括跟陳念訴說自己身世過程中的悲傷、被警察詢問過程中的忐忑等等，特別是小北被警察抓住的那個特寫鏡頭，他為了兌現(xiàn)跟陳念所說的“你保護世界，我保護你”的承諾，想為陳念背負一切。特寫鏡頭中他強悍、哀痛而又堅定的眼神，精確地捕捉人物最真實的狀態(tài)，予以觀眾內心最深處巨大的震撼力。特寫鏡頭的作用是“通過近距離拍攝的方法，展現(xiàn)人物或物體的局部細節(jié)，從而在鏡頭語言中達到強調和突出的藝術效果”。這種近距離與電影當中的“疼痛”主題相關。影片當中兩位少年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方面，他們的青春遍布傷痛——陳念的媽媽因生意不遂躲起來，遭受不平等對待的她只能默默承受；小北自幼不在父母身邊，缺少親情的愛，只能裝出一副強悍的樣子，通過冷漠和無畏的外表去保護自己。通過這些特寫鏡頭，將發(fā)生在主角身上的“痛”放大了，給觀眾帶來更加強烈的視覺刺激和更直觀的情感體驗。

二、俯拍鏡頭含義深刻

從角度來看，影片中出現(xiàn)的幾次俯拍含義深刻。首先，在影片開頭之際，胡小蝶去世，圍在教學樓上的學生們用一種“俯視”視角去看小蝶結束生命這件事情。周圍的人沒有絲毫同情，這些人物更多的是用言語與手機鏡頭去看待她的去世，只有陳念，脫下了自己的衣服蓋住了小蝶。看到周圍人的行為，看到這個世界的冷漠，陳念的內心也是絕望的。在陳念脫下衣服遮蓋小蝶的這場戲里，導演用淺焦鏡頭，將陳念與周圍人物和環(huán)境隔離開來，陳念是實的，周圍的人物與環(huán)境是虛的，凸顯人物與社會外在環(huán)境的格格不入。陳念是孤獨、無助和無奈的，外界的冷漠讓她覺得不安與孤獨，她覺得自己與周圍世界格格不入，存在一種隔絕感。其次，在影片前半部分，有呈現(xiàn)陳念從家里出發(fā)去學?；蛘邚膶W?；丶业溺R頭，那段長長階梯是她每天的必經之路。在小北沒有出現(xiàn)保護她之前，有個陳念走上樓梯的鏡頭，用的是俯拍的視角。她身軀瘦弱，一個人爬著長長的樓梯，受到欺負沒有人保護，每天在上學與放學的路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缺乏安全感。這一俯拍鏡頭體現(xiàn)出陳念的一種孤獨、無助感，能夠激發(fā)觀眾的一種共情心理。

三、特殊視點滿足觀眾窺視欲

從視點來看，影片當中出現(xiàn)了幾種不同形式的特殊視點。麥茨說：“電影是導演想用明目張膽的手段，而觀影的人是窺探者，兩者的欲望陷于兩種目的永久性的交流之中”。導演就是利用這些特殊視點，去實現(xiàn)“暴露”與“窺探”之間的交流。首先是幾個鏡面反射的偷窺鏡頭富有特色，表意深刻——導演借液體、玻璃、鏡子等的反射，不僅能夠拓展畫面的物理空間，且能延伸人物的內心世界，拓展影片的表意功能與意境。第一處，影片剛開始部分，陳念的椅子上出現(xiàn)了一灘紅墨水，不敢坐下去。導演利用這個液體映照出了陳念當時害怕又無助的表情，最后鏡頭虛化，不僅起到轉場的效果，更暗示著陳念被欺負初期內心的一種恐慌與迷茫，她想不到一個保護自己的辦法。這一灘紅色的墨水帶有警告的意味。第二處，陳念為了救小北，手機被砸壞之后，小北帶陳念去修手機，導演借手機店鏡子的反射拍兩人后背。因為鏡子分割擴展了空間，表現(xiàn)出平面圖像所無法表現(xiàn)的其他空間，由此使電影畫面的構圖發(fā)生了改變，讓人物與空間環(huán)境建立了新的聯(lián)系。此時的陳念與小北因為意外相識，兩人之間并不熟悉。陳念向來是一個好學生，希望通過高考走出自己所在的階層，而小北行走社會多年，與一心學習的陳念不是一路人。這時候的陳念對小北有一種好奇與猜測，還有一些疏離感，通過鏡子的這種拍攝就能非常巧妙地傳達出這一點。

電影屏幕是導演呈現(xiàn)另一個世界的鏡子，觀眾通過這個屏幕去實現(xiàn)窺探的欲望，究其本質，這兩者之間就是“看”與“被看”的關系。影片中，導演運用充滿藝術性的鏡頭語言，通過“看”與“被看”的多向度審視，引發(fā)了社會對這一現(xiàn)象的廣泛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