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周
從沈岳明的詩里,總能找到一種力量,一種向上的、生長的力量。這種力不是五大三粗的蠻力,而是一種像莊稼一樣,自內而外的,按捺不住,要往上生長的力。
比如《和一朵花交談》(原發(fā)《詩刊》2005年10月上半月):花,站在陽臺的某個,縫隙里/我,站在城市的某個,陽臺上/我們偶然相遇,并交談/太陽其實并沒看它幾眼/就將目光移開了/但它卻很激動,徹夜無眠地,將生命/站成一種倔強的姿勢/它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次,與太陽見面的機會。這便是一種積蓄在內心的力量,花需要生長,需要綻放,人需要成長,需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沈岳明的生活并不穩(wěn)定,早年漂泊,后在雜志社當編輯,再后來編書,以寫作為生,雖要為稻粱謀,但心中深藏詩意,執(zhí)著于對詩的追求,心懷美好,將所有挫折化為動力。
從1996年至2005年,沈岳明寫了大量詩歌,發(fā)表于《佛山文藝》《大鵬灣》《江門文藝》《嘉應文學》等刊。在此期間,他與羅德遠、許強等人發(fā)起《打工詩人》報,獲得較大反響。在廣州,沈岳明接受了《中國青年》記者劉新平的采訪,《放歌城市》(原發(fā)《嘉應文學》2001年3月下半月)這首詩的結尾幾句,被用作采訪的結語:讓那并不動聽/卻誠摯無比的歌聲/喚醒/被浮華麻木的神經/讓所有熱愛生命的眼睛/與耳朵/開放陽光和花朵。
他編輯《飛霞》雜志時,總是將目光望向底層,不但編發(fā)了王十月的小說,還有鄭小瓊的詩歌。鄭小瓊在《打工,一個滄桑的詞》里這樣寫道:打工,并不沉重/也不輕松的詞/讓我充滿了遐想/我在紙上寫著打工這個詞/找到了寫著同一個詞的張守剛、徐非/以及,曾文廣、任明友、沈岳明……/我找到他們的心情/像深秋的一縷陽光。沈岳明的詩在當時影響了大量務工者,給了他們生活的信心與鼓勵。
比如《跟母親通電話》(原發(fā)《江門文藝》,被《詩選刊》2005年5期轉載):山道彎彎/村莊遙迢/如母親曲折的一生/母親坐在深深的村莊/用一生來守望/親手放飛的太陽/太陽越長越大/越升越高/在廣州,我離母親/只有一秒鐘的距離/母親便時常手握心跳/與兒子忙碌的腳步/交談。再比如《思鄉(xiāng)的夜》(原發(fā)《綠風》2002年4期):心事蛇一樣/扭曲在城市的內心/在浮華里躁動不安/渴望蔥蘢青草一樣/芬芳的思想/蛙聲在臉龐/悄然流成/思鄉(xiāng)的河/濯洗螢火溫暖的記憶/思鄉(xiāng)的夜/我的靈魂下落不明。同樣的鄉(xiāng)愁,卻暗藏生命的韌勁,躁動在心里的力量。
詩刊編輯孫文濤在“大地訪詩人”欄目中,多次提到沈岳明。人總是要成熟的,雖然已進入中年,多了幾分老成,但沈岳明的詩里依然積蓄著巨大能量?!兑粓鲅﹣磉^》:單純終要成熟/水落終會石出/一場雪來過/這就足夠了/不必留下痕跡/不必留下多情/像鳥飛過天空/像云消失在風中/像人,走過塵世。
不在沉默中死去,就會在沉默中爆發(fā)。近年來,沈岳明的詩又有了新的變化,不但暗藏力量,還充滿哲理,是對人生的坦然與處世的豁達。雖以文謀生,但依然時時心懷詩意,執(zhí)著于詩歌的創(chuàng)作,將生活過成一首首詩,激勵他人,感動自己。
(責任編輯 徐參文)